纳仓德巴的强盗
我又去了土登的办公室，好不容易来了无人区一趟，我想更多地了解这里的情况，找到更多的相关资料。那天喝酒时，他说起过，他们部里有一个图书资料室。我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发现有感兴趣的东西。还有他经历多，身上有很多的故事，我想听听。
资料室很小，里面堆放着杂物，靠墙的一只柜子里，摆放着一些图书，面外积满了灰尘，看来是很久没有打开了，估计没人来看过。我大致地翻阅了一下，大部分是政治类的书，一些所有单位都会有的马恩列斯毛选集，一些理论书，还有几本文艺类的书。很意外地我在这里找到了几本内部书，是西藏社科院编印的西藏学参考丛书，一本是《西藏的文明》，是法国石泰安著的。还有几本雪域文化陈年杂志，也算是很有收获。
我对土登领导说借这几本书看看。土登领导很爽朗，说话做事就象喝酒一样痛快，手一挥说，借什么，你拿去吧，反正摆在这儿也没人看。我向他表示感谢。
我问土登领导，我们申扎这里有什么特产没有。
土登摇摇头说，没有，这里没有特产品，除了牛羊肉，我们邻县班戈县倒是有特产，刚办了个羊绒厂，生产羊绒衫，厚厚的软软的，特别的暖和。
我知道他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连忙解释说，我说的特产，是指当地传统的土特产品，是这里最有特色的东西。
土登领导说，那有，这里有雪莲花，一支蒿，藏当归等藏药材，还有藏帽，藏装，我们这里的藏装最有特色，最藏北最古老的，原汁原味的，最正宗的款式，帽子是最漂亮的。土登领导笑着说我是不是应该买一套回去，作个纪念。我搔搔额头，心中是想买的，无人区中买来的更会有意义，价值更不同，但口袋中的钱已经不允许了。
我们聊着藏帽藏装，聊着风土习俗，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有关申扎的历史，看得出，土登的知识面相当的广泛。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多次在内地和拉萨培训过。
我说申扎这个名字，藏语的意思是皮火筒状山沟前，怎么会有这怪怪的名字。
土登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好多西藏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怪怪的名字。这是地形的原因，因为申扎县城坐落在一大片
沼泽地的东边山坡上，被三面的山坡围住，但沼泽地北部却形成一大风口，对县城的降温产生着重要影响。因为这个位置，所以被称为皮火筒状山沟前，是说我们这儿的地势像皮火筒一样。
原来是怎么回事，一经解释，这名一点也不怪了，就象我们的文字，是象形的。
我从土登领导那里知道，这申扎，最早的名叫纳仓德巴，藏语的意思是部落，后来才改名申扎，清光绪十二年，十九世纪未，藏政府将几个部落组合的纳仓德巴改为申扎宗，宗是县的意思，宗本就是相当于县长，由藏政府直接委派，这宗本权力很大，凡事都由他作主，是当地的土皇帝。当地部落失去了权力，不满藏政府这一做法，部落的人心野，不服管理。为了缓和矛盾，藏政府在宗本之下设立了一个百本，相当于区长，一个措本，就是部落的首领，相当于乡长，一个嘎本，相当于现在的村长。实行分级管理，权力分治，这百本、措本、嘎本必须有当地人担任，遇到大事，由宗本、百本、措本、嘎本共同协商决定，但实际上大权还是*纵在宗本一人手里。土登有一个亲戚，当年曾是措本。西藏解放前，申扎宗一直由噶厦政府统辖。解放后，打破旧格局，重新整合，西藏自治区筹委会将原申扎宗和后藏的雅木地、巴扎、准布、塔尔玛、加龙等部落，谢通门溪卡的堪巴查桑、新沟两部落和多巴、卡彭、多瓦、卓瓦等部落合并为申扎县，后来，七七年时，又为了方便管理，有利于牧民群众的生产和生活，把申扎一分为三，成立了双湖和尼玛二个办事处，也是县团级的，归那曲行署管辖。
我说这申扎人不多，部落不少，原来是由这么多的小部落整合成的，历史这么复杂，这部落越多越难管理，加上这里一大片是无人区，地广人稀。
土登领导点点头说，当年这几个部落合并在一起后，就没有安定过，牧民性格都比较刚烈剽悍，纷争不断，摩擦不断。有几个部落是人数比较多的，过去非常强悍，人多势众，有枪有刀，一些人以抢劫偷盗为生，其中一部分人常在无人区活动，每到草长羊肥时季，就窜入草原，说是打猎，实际上是专门出来抢劫其他部落。每次抢东西后就迅速撤回，把抢来的东西藏到山洞里，埋在山沟里，让人想找都找不到，等风声过后，把埋藏的东西运送回
家去。当时有一个叫穷布的年轻强盗很有名，长得很是帅气健壮，他骑术高超，能骑着马飞奔捡起地上的哈达，他枪法很准，能骑在飞奔的马上开枪打中地上跑的山羊，百发百中，他随身的藏刀锋利无比，一刀能剌穿狼的胸膛，他的胆量很大，面对恶狼眼也不眨一下。他的酒量很大，喝一天青稞酒也不会倒下，他特别有义气，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每次抢来的财物，都是先分给最需要的人，很多年轻人都愿意跟着他。但他也是个恶魔，杀人不眨眼，只要是他想杀的人，一定要做到，决不轻饶。只要不如他的意，他就会亮出刀子，举起手中的叉子枪，周围的人对他是又爱又怕。据说，有一个叫措姆的姑娘，是当地的一大美女，许多男人喜欢她，村长的儿子很喜欢她，追求她，穷布也爱上了她，这两个男人为抢夺措姆的芳心，拿起刀大动干戈。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姑娘，瞒着措姆，以性命相搏，最后当然是穷布取胜，他的刀子扎进了村长儿子的胸膛。穷布本以为战胜了情敌，就可以得到措姆的芳心，赢得爱情。但当措姆知道这事后，一个男人为他而死后，她哭得很伤心，她留下一句话：若你俩为我而战，我将离开此地，将嫁给第三个男人。当天夜里她便跑到另外一个陌生的牧区，匆匆嫁给了一个年轻的牧民。
我被这故事吸引了。那么有个性的措姆。
穷布犯了命案，杀死了人，村长上告到了宗本那里，于是穷布被藏政府追捕。穷布带着一批随从逃进了无人区，四处出没，开始强盗土匪的生涯，如果说以前是偷偷摸摸地干，现在则是死心塌地地干。藏政府也拿他们一伙没有办法，要在无人区追捕几个惯匪，绝不是容易的事。听说后来这穷布对措姆还是不死心，他对手下人说，要去找到措姆的男人，将这个男人杀死，把措姆夺回来。手下人都劝他别惹事了，女人多得是。穷布听不进同伙的劝阻，带着一个助手，风风雨雨，找到了措姆男人的家，找到了这个男人。当穷布要杀死这个男人，把她带走时，措姆站出来说，要杀把她也杀了，她是绝对不会跟着他走的，如果这男人死了，她也马上死去，他不会得到她的身和心。穷布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败下来，灰溜溜地离开了。
后来怎么样了呢？我给土登的茶杯添加了开水，忍不住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