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欣的性格摆在那儿,有啥说啥,就算是当着那么多人,关欣也丝毫没给刘彬留面子,看她不追究到底誓不罢休的模样,我跟后面捏了好几把汗,就怕刘彬一个挂不住面子,跟我们动起手来。
但刘彬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边听关欣在那骂,一边还让下面人退到屋外去,我见他似乎有事要说,就让张穆欧带着其他人也在门外守着。
等到屋里只剩下我们仨,刘彬才苦笑着问我,她是咋了,发这么大火气?
我瞧刘彬的样子不像作假,就把梁悦打电话给关欣求救的事,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没想到,刘彬听完就火了,骂了句麻痹的陈建,老子把你当兄弟,你他妈却背着我坏我的名声。
我见关欣没讲话,只好充作和事佬,问他:刘哥,你当真不知道这件事,刚才我可是看到陈建的人给你打电话了。
陈建听我这么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苦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给我散了一根,解释说说,“我刚才在对面收份子,就听到小兵给我打电话,说星皇宾馆这有人挑事,所以我才急急忙忙召集几十个兄弟赶过来,我哪知道小兵嘴里面说的人是你们啊!”
看关欣还有些不信,陈建苦着脸,“阿欣,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陈建那小子这么混蛋,我等会儿就让他给你发小道歉。”
“少给自己撇清关系,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今天给你面子,陈建那事儿就算了,再有下次我连你也给阉了。”
关欣瞪了眼刘彬,那眼神就像是两把剪刀,在刘彬裤裆位置来回比划,吓得他直捂裤裆。话已经撂下,关欣直言不想多待,拉着我就要走。
刚到门口,关欣又想起什么似的,步子一停,“还有个事儿,姓刘的!”
刘彬在关欣面前,哪还有一点脾气,对方刚一开口,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谄媚,“啥事儿,阿欣,你尽管说?”
“因为你兄弟的事儿,我们伤了这么多人,这笔帐是不是该算到你的头上?”
“是是,都算我头上,那谁,把刚才收上来的份子钱,拿给欣姐!”
面对母老虎似的关欣,刘彬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忙把身边跑腿的叫过来。那跑腿的一听,老大居然要把今天一上午收来的钱都拱手送出去,他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可见刘彬表情不像是闹着玩的,那个跑腿的只好犹豫着从怀里摸出一份信封,那信封鼓鼓囊囊的,少说也比周老板之前给我的厚两三倍,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这还差不多!关欣说着,一把从对方手里夺过信封,虽然刘彬极力掩饰,但我依旧能发现对方眼里的肉痛。
这一来,关欣也有点犹豫,她当然清楚刘彬这种混社团的,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份子钱,她这样闹不是断人家财路吗!所以再三犹豫后,关欣还是放弃了全部拿走的打算,从信封里抽出了三分之一,这才把信封扔给刘彬。
看到我们从房间里走出来,穆欧和其他人都松了口气,面对刘彬带来的几十号混混,让他们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
等到我出来之后,穆欧等人才像是有了主心骨的样子,纷纷朝我这里聚拢,关欣让他们有啥话憋回去再说,先离开这儿要紧。
等到我们一行人走出了星皇宾馆的范围,一向大大咧咧的关欣,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跟虚脱似的,一阵虚晃,眼看着就要倒下。
我见情况不对,忙给她扶住,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关欣的手心,都已经汗湿了。
不至于吧,闹了半天,你那撒泼都是装的啊!
我惊讶的打量了眼关欣,刚才没细看,这会儿我明显注意到关欣的额头和鬓角,有许多细密的汗珠,那显然是紧张出的汗。
“说你傻逼,你还不承认,”关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接着说“刘彬能从飞鹰党里脱离出来,你以为他是孬的?”
“你这意思,他刚才是装的?”
我有些不信,但关欣告诉我,千万不要给刘彬的表面给骗了,早在很久以前,关欣就发现刘彬有些不对劲了,只是那时候她俩刚认识,又不是天天腻在一块儿,所以关欣一直忍着没说。
说着,关欣还问我有没有注意到,就在刘彬进来的时候,陈建曾不止一次给刘彬使眼色,而刘彬除了最早看过陈建一眼,之后根本没提过他。
“这个我倒没注意,可这能证明什么呢?”
如果是你手下的兄弟被人打成那样,你还有心思解释那么多嘛,还能忍气吞声的给别人赔偿?
见我没吭声,关欣骂了我一句,笨蛋,说了你也不懂,像你这种没有带过手下的人,怎么可能明白混社会的,都有护短的毛病。
感情弄了半天,关欣都是装给刘彬看的,听她的意思,刘彬似乎也是给她面子,所以才没有当面发作,反而演了出戏给我们。很可能我们前脚刚走,陈建这会儿已经开始琢磨,以后有机会,怎么报复我了。
我跟关欣说,先别管刘彬了,我们这边好几个人都挂彩了,眼下先去医院要紧。
刚才打架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脱离了危险,我才感觉到我的左胳膊,和大腿上,都已经冰凉一片,随之而来的是虚弱和疲惫,潮水一般把我淹没。
不但是我,后面几个哥们,这时候面色都白的不行,他们其中有不少伤的比我还要重,此刻全都眼巴巴望着我。
我一看,大伙都把期望寄托在我身上呢,忙让关欣打了几辆车,给我们一溜拖到医院去。
车上,关欣把信封偷偷塞我手里,小声说:我刚才点了下,里面一共有一千九百块钱,等他们去医院把伤口包扎好后,你带大伙去吃个饭,照我看,这些人都愿意听你的话,这顿饭吃下来,他们基本上都能铁下心跟着你了。
我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关欣,你咋啥都知道呢?
切,我俩认识这么久了,你能有什么心思我不知道的?关欣瞪了我一眼,“倒是你,我怎么发现,你有越来越多的事情瞒着我呢。”
“比如?”
“比如你和陈雅的关欣!”
终于引到正题上来了,关欣一下子从座位上直起身子,我被她弄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楞楞地看着关欣,对方那双被我看了无数遍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一时间竟看着有些陌生。
“我跟陈雅能有什么关系啊,你可别瞎说,人家现在在日本呢,我和她的关系八竿子也打不着。”
我被关欣看的一阵不自在,不禁扭了扭身子,想要给旁边的车窗打开透透气儿,可关欣似乎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只见她一下按住我去拉车窗的手,“说吧,今天必须要给我的一个答案,不然你就别想下去。”
对于陈雅这个问题,我其实内心挺回避的,跟陈雅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动着,不受自己控制,这让我很不自在。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关欣问起这个问题时,我却突然想到陈雅那天晚上叫住我的时候,她是那样的不顾一切,却又仿佛被羁绊,眼神里的无助让我的心都揪了起来。
我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对于陈雅,我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感觉。放在一个星期前,如果关欣问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她,这都是扯犊子的事,我和陈雅啥关系都没有,你准是想多了。
可现在,关欣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承认自己动摇了。关欣看出了我的迟疑,她的眼神一暗,这个迟疑在她看来,就是我的答案。
这一刻,关欣就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座位上,嘴里无力的笑着,“我就知道,那个日本婊子就是个**、贱货,当初那巴掌,是我自讨得!”
关欣使劲的骂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我心里头同样不是滋味,但我告诉自己,我不能骗关欣。
出租车里,正播放着一首叫不出名的粤语老歌,司机此刻两耳不闻窗外事,在他看来,我们这种闹了别扭的小情侣,在他的开车生涯里,再常见不过。
关欣背着我,肩头微微的**着,她是在强忍着不哭出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感觉无论我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会永远的失去关欣。
可是我不想这样,所以我这次没有犹豫,明知道自己在犯贱,但我仍然下定了决心。
我一把拽住关欣,胳膊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已经崩开,正在往外渗着血丝。关欣死命的挣扎,想要把我推开,可是在我结实的肌肉面前,她的一切反抗似乎都是徒劳。
“关欣,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在燃烧,此时的我,失去了往日的理智,看着怀里面挣扎渐小的关欣,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情感,对着那张红润的樱唇,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上了年纪的司机抬起头,从后车镜里看到我们扭在一起,这才自顾自点的一根香烟,把喇叭里的音量调到了最高。
宽阔的公路上,黄色的士,载着满车的音乐,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