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播放着一滩淡红色的血水,那是小护士刚褪下防护服的场景。
视频里播放着一个捂着肚子弯着腰撑在配药桌上的视频,那是她痛经到难以自抑的表现。
难怪张薪火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还没结婚那时,他亲眼见过楚梦娇痛经到满地打滚的样子。
他比成涛更明白,在当前疫情之下,生理期对女性来说是多么难熬的一道坎。
成涛听到张薪火的命令顿时头大,董事长又要热血上头了。
“董事长,这样不妥吧?整个超市货架的货可得花不少钱。”
张薪火蹭的一下站起来,“钱钱钱,你就知道关心钱,你问问不顾生死冲在一线的医护人员提过钱吗?你问问流汗流血又流泪的小护士提过钱吗?”
“可……”成涛鼓足了勇气想说出最后一句话,话到嘴边又给他生生咽下去了。
张薪火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的萝卜扔在地上,对成涛说了这么一番话。
什么是医者仁心?
什么是天职所在?
什么是天使使命?
她们本可以领着三两千的工资小心翼翼地活着,可是国难当前,她们不得不穿上白袍战衣冲在最前线。
能让她们拼命的不是钱,不是名,更不是转世时能投个好胎,只因为国家需要我,所以我必须上,上得无怨无悔。
他们是冲锋的战士,可是现在连枪弹都没给她们配好,她们又拿什么奋勇杀敌?
做领导的大多数是男人,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经历过女性的生理期,无法理解她们为了省一套防护服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无法理解她们为了防止污染,忍着裤子被浸透也坚持不肯出舱的伟大。
她们默默无闻却坚韧无比,但是我们不能把他们的好当作理所当然。
我更不希望再看到一个又一个女护士只能以被牺牲式的方式上新闻上热搜。
与其为她们博点赞博关注,不如给她们送上急需的卫生用品。
张薪火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对成涛说:“我不管你花多少钱,你扫不完一个货架的女性卫生用品,今晚送不到女医护手里,我跟你没完。”
成涛出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匆匆回来了。
“董事长,你处罚我吧,你让我买的东西我一片都买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
成涛喝了口水才给张薪火解释。
他去前两家超市采购的时候看到女性卫生用品那一排货架已经被彻底掏空,不仅卫生巾卖完了连成人尿不湿也一片不剩。
后来他去后面几家超市的时候干脆不用进去了,直接问门口测体温的人就能得到一样的答案:你们不用找了,今天上午来了好几批人,女性卫生用品全被他们买光了,据说是要捐给医院的白衣天使。
“刚才回来的路上汪大哥在开车,我就上都音搜索了一下,发现那个视频最早的时候是昨天晚上发出来的。
有人比我们先看到视频,比我们先采取行动,这会儿估计已经将那些东西捐到白衣天使手里了。”
“而且我们在回来路上还看到了非常震撼的一幕,你猜猜是啥。”
张薪火扬起手中的萝卜作势要敲他,“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
成涛缩了缩脖子,“我们看到了很多辆恒丹集团的大卡车,每辆车上都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恒丹集团无偿为江城医护人员提供女性卫生用品,疫情什么时候退,我们什么时候停止。’”
张薪火的目光亮了起来,“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冲动,还有很多像我一样冲动,像我一样为前线的女战士感动心痛的人。”
成涛嘿嘿地奉承道:“董事长心系社会苍生,是江城医护之福啊!”
“滚,给我干活去。”
快餐店又变得忙碌起来,张薪火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孤单。
不仅有自己会为了一线医护着急,还有很多人抢在他前面去扫荡超市的卫生用品,还有恒丹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看到消息那一刻一拍脑门就决定无偿捐赠。
恒丹集团是一家上市企业,董事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要对股东负责的,每一个项目、每一笔钱的开销都是要经过层层研究才能决定的。
但是这次支援这么快,数量这么庞大,可见他们绝大多数人在社会责任感面前已经放弃计较个人得失,这是一次伟大的决定,也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女医护们的卫生用品问题已经不需要张薪火操心,他也乐得个清闲,叮嘱好成涛做好饭菜和督导宣传部剪辑视频之后,他带着买好的平板电脑去给小朋友送货。
刚到小区,他就遇见了被他备注为“倔强的阳光”的小男孩。
江城的各个小区已经戒严,每家每户每三天只允许一个人凭出入通行条进出小区采买必要的生活物资,这就是孟良臣每周只能送两次货的原因。
他也只能出入自己的小区两次,除非你为了钱不想回家了。
张薪火没有这个小区的出入通行条只能在门口下车等待,爷孙俩接到电话之后已经在下来的路上。
这是一个不知道建于什么年代的小区,围墙已经长满苔藓,许多楼栋的外墙已经斑驳掉色,目光所及之处无向人展示着它垂垂老矣的身躯。
他就是在这个小区门口等待爷孙俩的时候,碰见了从外面回小区的“倔强的阳光”这个小男孩,还是他在张薪火的背后先打的招呼。
“张大厨叔叔,您怎么在这儿?”
碰到张薪火似乎让他很开心,成人口罩几乎将他的脸全都罩住了。
他手里拉着一辆买菜的小拉车 看车子陈旧的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车里装着一些米面粮油和大包小包的菜,张薪火扫了一眼,没在里面看到肉。
张薪火说,“你是前几天我送药给你妈妈的小男生对不对?你妈妈呢?”
小男孩很高兴地说 :“我妈妈已经去火神山医院住院啦,她说那里来了顶厉害顶厉害的医生,她很快就能康复回来了。
妈妈还说如果我见到您一定要对您说谢谢,是您的药让她扛过最艰难的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