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望着那当头的烈日,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的照在迎春的眼睛上,晃得她有些眩目。迎春垂下头去,姜姨娘那里不要真在做什么鬼打算才好啊。也许,迎春皱起了眉头,先打发姜姨娘回家庙里才是对的。
迎春正在发呆,有小丫头寻了来,“三夫人,”迎春回头一看,是老太太房里的小丫头。迎春背过烈日,对小丫头笑了笑,“母亲那里有什么事么?”
小丫头一躬身子,“老太太说端午家宴错过了,老太太的意思是改在明晚,请老爷夫人们去老太太那里再行家宴。”
的确,原本准备着的家宴因为奕彩母女的闹剧弄得不欢而散,孙老太太心里肯定会存着疙瘩。
迎春笑着点点头,小丫头退下去了。迎春则带着丫头们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翌日晚,迎春和孙绍祖一起去孙老太太那里,到了孙老太太的前厅,二老爷二夫人和孙惠莹、孙惠雁及几个孩子们都到了。
迎春和孙绍祖见过众人后,迎春望向雨凌,雨凌的小脸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精神状态好了许多。雨凌见迎春看向自己,她扭过头对着迎春笑了笑,迎春也笑了。这么大的孩子,已经知道如何去安慰别人了,果然是庶子女比嫡子女的心思更缜密些。
孙老太太招呼着大家入座,“今日别分得那样清楚了,都团团的坐在一处,倒看着喜气热闹些。”
迎春、孙绍祖、二老爷二夫人和孙惠雁、孙惠莹陪着孙老太太坐一桌,孩子们独自开了一桌。
迎春顺着目光望向孙惠雁,一样是庶出的女儿,孙惠雁在最安静的角落里端坐着,很少说话,只顾着埋头吃茶,偶尔有人和她说话,孙惠雁都是礼貌的说上几句,仅几句而已。
而今日最让迎春惊奇的人却是孙惠莹,孙惠莹从坐下来就一直半垂着头,脸从没像从前一样扬得高高的。孙惠莹也不在桌上再接谁的话了,右手拿着竹箸极轻极慢的咀嚼着菜饭。而孙惠莹身后站着的,正是一脸严肃,像别人欠了她八百吊的徐嬷嬷。
孙老太太原本还要放徐嬷嬷的假,可是徐嬷嬷坚持说家宴也是一种调教场所,所以就跟着孙惠莹来了。
孙老太太见才两日不见女儿,孙惠莹就已经比从前淑雅了许多,心里很是欢喜。孙老太太一指面前的酸笋鸡皮汤,回望着一边的麦冬,“麦冬,把这个汤盛些放到你二姑娘那边去。”孙老太太说着,又看望着孙惠莹,“莹儿,酸笋鸡皮汤可不是你最喜欢喝的。”
“且慢!”麦冬刚要去盛汤,有人喝住了她。众人都看向说话的徐嬷嬷,徐嬷嬷还是长着一张脸说话,“老夫人,家宴虽小,但是最是练练姑娘的礼数之时,正经场合上,哪有让姑娘喝汤,那是何意,老夫人该比我更清楚。”
迎春听说过,在古代社交场合用餐时,是不许女人喝汤的,意指“荡”。
孙老太太被徐嬷嬷说得面上有些下不来,涨着脸,没说出话来。二夫人在一边见了,忙从中调笑着道:“嬷嬷,也不是什么大场合,只是家里人聚聚罢了,所以我想着……”
徐嬷嬷望向二夫人,只有嘴动,脸色平常,“我劝夫人想都不要想,姑娘们将来要嫁出去,没了礼数最后被人笑话的,都是会说娘家不会教自家的姑娘,莫说要诽及父母,就连兄嫂一样会被波及。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娘家里其他的姑娘再想议亲只怕也难了罢。”
徐嬷嬷望着孙惠莹僵直的背,“我也早和老夫人说过,我调教姑娘时,无须各位干预。”
徐嬷嬷的话极重,不太警示着二夫人,还言及让孙府里其他姑娘此后再无亲可议,这是多大的责任,二夫人可背不起来。二夫人脸色涨红,尴尬的坐下去,不再说话。
孙惠莹那样一个娇纵的姑娘,被徐嬷嬷在短短两日里管束得大气不敢出一下,只是眼巴巴的望了一眼远处的汤,低下头,继续碗里的米饭。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没人再说话。
孙老太太望着不再动筷的众人们,打破了僵局,“一会儿子我们去花园子里坐坐罢,趁着现在不冷不热,在花园子里坐坐,赏赏夜景倒还便宜些。”
“老夫人,”徐嬷嬷又说了话,“我和二姑娘就不去了,二姑娘戌时就要睡下了。”
孙老太太望了一眼徐嬷嬷,不好说什么。迎春忙站起身子,“母亲,我去让人把花园子里收拾一处,我瞧着葡萄架子那里就是极清静的,离着湖水也不远。”
“好。”孙老太太望着迎春,点点头。
葡萄架下,孙老太太和儿孙们坐在一处,有微风徐徐吹来,平静的水面荡起阵阵涟漪。月影下,湖里的荷花朵朵绽放着幽静的美丽。
孙老太太心情好了许多,她向几个孙儿们招招手,“你们几个倒是围着我坐些罢。”孙成韬、孙成浦、孙成基和雨凌都坐在孙老太太身边,孙成浦缠着孙老太太讲一个故事,孙老太太就讲起了月宫嫦娥的故事。
孙老太太讲完了一个故事,慈祥的望着围着自己坐着的孙儿们,笑道:“好了,你们也去玩一会儿子,只是离水要远些。”
几个孩子笑着答应着,散了开。
不远处,传来稀稀浅浅的吹草叶声,司竹向声音那边望了望,“夫人,好像是小石头在那边给公子和姑娘吹草叶呢。”
迎春凝神听了听,扶起司竹的手,“我们也去那边听听罢。”
走过小径,迎春主仆来到花丛子边上,只见几个孩子围着小石头坐着,连最小的孙成基也安静下来。一片窄草叶子含在小石头的口中,小石头吹得犹为认真,那声音也很好听。
一曲终了,迎春隔着花墙笑问小石头:“这是首什么曲子啊?真好听。”
孩子们和小石头都吓了一跳,大家见是迎春,慌忙站起身来,雨凌先唤着:“母亲,快进来啊,和我们一起听罢,很好听的。”
迎春转过花墙,进到里面来,和孩子们站在一处,摆摆手,“你们坐着罢,我也是来听小石头吹草叶的。”迎春望着小石头,“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小石头脸有些红,被迎春看得低着头小声说:“是我家乡的小调,不是什么名曲子。”
迎春一笑,“好音乐就是出自民间的,小石头,你再给我们吹一曲罢。”
小石头受了鼓舞,拿着草叶又吹起来,迎春和孩子们坐在一起,尽情的享受着民间小调。那股悠扬,欢快并不是古曲中能有的。迎春这才恍然,民间小调沉淀了多年来人们在民间普通生活的缩影,经过几辈人的修改磨合,一首民间的小调就完善了。所以民间小调更加优美。
小石头一口气吹了三首小调,迎春和几个孩子都听得聚精会神。
“我只会这几首了,”最后小石头有些歉意的对迎春及孩子们说。
迎春还觉有些意犹未尽,但是望着小石头有些怯意的眼神,迎春笑了起来,“石头,你此后倒可以教教我和几位公子吹草叶了。”
“真,真的?”小石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两把刷子夫人居然还会赏识自己?
“当然了,等我生了这个孩子后,”迎春低头抚了下自己的小腹,“你也要教这个孩子的啊。”
小石头脆脆的应了声,夫人真是看得起自己,居然还要请自己教未来的小公子?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夫人,”司竹在一旁轻声道,“时候也不早了,夫人也该回去了。”
迎春这才起了身,望向葡萄架子那边,孙惠雁已经走了,只有二老爷、二夫人和孙绍祖在那边陪着老太太。“走罢,”迎春扶起了司竹的手,“我们去和老太太说一声去。”
迎春回过头,望着几个孩子们,“你们也都早些回去罢,明日韬哥儿和浦哥儿还要去学里呢。”迎春又望着抱起孙成基的奶娘,“基哥儿的奶娘,你就带基哥回去罢。”
奶娘应了声,抱着正在因睡意而揉着眼睛的孙成基辞了迎春等人。
孙成韬点点头,“我们去和祖母道一声就回去。”孙成浦却在一边有些心不在焉。
迎春领着三个孩子,转过花墙,沿着小路向葡萄架子那边而去,几个孩子跟在身后。忽然,有人从后面而来,嘴里唤着“二公子”,迎春转回头,就是这一刹那间,迎春身后的孙成浦一趔趄要摔倒在地,迎春本能的去拉孙成浦,却不料孙成浦向自己扑倒而来,迎春心中一惊,昂身向后倒去。
“夫人!”司竹吓得去拉迎春,却没拉住,小芸不知道何时闪出来,也去扶迎春,却并没扶住迎春。迎春的头没摔到,但是身子却重重的倒在青石小路上。迎春只觉腰中一热,一股抽肠的痛从小腹蔓延到全身。迎春耳边响着尖利的叫声,她却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ps:伪催泪虐文要开始,有脆弱的亲耐的闪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