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见姬雪拦住去路,阻住他追杀千娇百媚小仙女,低沉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以他之嗜杀,若非见到眼前的人是一位妙龄的少女,早就神阻杀神,挥刀把拦路人砍杀两截了。
姬雪道:“我是杀你的人!”纯钧剑出,剑挽剑花,罩向石虎的胸前。
以石虎的武功,居然也瞧不清楚姬雪剑招的来路,心下惊骇不定:哪里钻出这名少女,剑法之高明,竟似不在弓兄弟之下!
石虎既摸不清剑招来路,索性不拆来招,目视左侧,两腿落成弓步,大吼一声,五尺长刀迎着剑花力破而下。
这一刀以拙破巧,纯属以力取胜。
姬雪身为女子,无论如何力气总不如天生神力的石虎,千万朵剑花亦无法突破简拙长刀直劈。然而,姬雪的剑花只是虚招!
她眼看石虎刀势已然使老,倏然敛起剑花,拐弯一剑,抹向石虎的腰门。
谁知石虎的功力已臻化境,使老了十成功力的一刀竟能轻轻松松收回,抖过手臂,刀锋划了一个回形,挡了姬雪这一剑。
两人交手一招,均知遇上了生平对手,心里都是一凛。
石虎不住思索姬雪的来历,心道:她的剑法精微奥妙,除了陈郡谢家剑之外,天下间居然还有第二家的剑法有这股威力!
姬雪却想:爹爹常说谢家剑、石家刀乃是江湖最厉害的两门兵刃,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若是杀掉了此人,爹爹定然大大夸奖于我。想到这里,争雄之心陡生,加紧出剑。
两人心思各异,手上不停,顷刻已过了百数十招。姬雪的剑法固是奇招迸出,石虎的刀招刚猛之余,亦极尽细腻变化之能事,以巧对巧,拚了个旗鼓相当。
石虎思忖:我的宝刀重达五十五斤,加上我的内力驱使,每刀砍出,均有千钧之力,这女娃儿只使一柄短剑,居然能够挡住我的重刀,还隐隐有内力反震回来,传至我的手腕,可见到她除了内力修为极深之外,所持的也是一柄重剑,剑质还在我的宝刀之上。
他却不知姬雪所使的是鼎鼎大名的古剑纯钧,剑身虽小,却重达七七四十九斤,只比他的宝刀轻上数斤。
然而刀长剑短、刀厚剑薄,其实宝剑比宝刀更要沉重了差不多一倍。一斤重、一斤强,再硬接数十招,石虎的宝刀已被砍破了十几个小小的缺口。
石虎暗暗惊心,加紧刀招的变化,打消了以力搏击、压倒对方的战略,以免硬碰之下,宝刀折断,这一战便输定了。
斗至酣处,姬雪使出“女歧无方”,平平一剑递出。这一剑方位拙劣,难以使出任何变化,谁知剑至中途,姬雪左足为轴,转了半个圈,无法变化的剑招竟然抖出九式不可思议变化,分别攻向九处不可思议的穴道,把式之奇之幻,已臻不可思议的境界。
荆楚的一则传说:女歧是一方星宿,无夫也无交合,却生了九名儿子,是谓“女歧无合,焉取九子”。
姬雪的父亲惊才绝艳,创出此招剑法,为之取了这个适切的名字。
石虎横立长刀,双指拈住刀尖,真气分从双手激射而出,刀身掷起一波一波大大小小不同的弯痕,姬雪的奇诡剑招从第一剑到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第六剑、第七剑、第八剑到第九剑,每一剑都恰到刀身,完全递不到石虎的身上。
姬雪绝招被破,眼前刀光大盛,石虎的刀砍将过来。她剑招已老,无法撤回招式防守,心念正在筹思抵卫之方,忽听得“嗤”的一声,石虎的刀招突然顿下。
石虎缓缓横臂向后击出,却击了个空,臂劲到处,身后墙壁给浑厚的气劲凌空一撞,哗啦哗啦塌下了好大一片。
他的右胸赫然凸出了一柄滴血的剑尖!
暗算他的人身在三丈开外,适才只要逃得稍慢半分,已被石虎这记气劲无匹的横臂轰了个粉身碎骨。
这人面目平板,不是别人,正是陶臻。
他委身崔府,原是王璞布下的一着深谋远虑的棋子:为杀胡世家监视崔府的一举一动。崔桓自不会信任他,又没有胆子将他辞退,更不敢真当他是奴仆来使唤,只有任由他投闲置散,到处乱走查探。
待刘聪的军队一走,千娇百媚小仙女突然从地道杀了出来,由崔相里应外合,尽杀崔桓长房所有男男女女,至于招婿馆的少年子弟,没有名望家世的,被千娇百媚小仙女狗一般的宰掉,稍有家世的,则一个一个给拖进地道带走。
陶臻自然犯不着为了崔桓这位“主人”跟千娇百媚小仙女拚命,何况千娇百媚小仙女武功奇诡妖异,他也不是对手,只有偷偷躲在一角,隔岸观火看她大肆屠戮。
及后见到石虎来到,与姬雪大打出手。他乘着石虎全神化解姬雪绝招之际,突然现身一剑,从后穿过了石虎的身体。
石虎只觉满天星斗,忽见眼前现了一人,长刀便欲挥出,却哪里有力气举起手出刀?这一愕间,身体已被人左右扶住。
他眼前的人影朗声道:“要杀石虎,先得杀我!”
石虎定下神来,目光逐渐能够视物,只见眼前之人乃是弓真,左右搀扶自己的却是张逍人和穗儿,心下一定,又是惭愧:差点误伤了弓兄弟。
弓真双目炯炯,盯着姬雪和陶臻,正在想应该使出哪一招,才能取得两人性命,却见到姬雪走到陶臻的身前。
陶臻躬身道:“参见大小姐。”
姬雪忽地出手,重重掴了陶臻数十记耳刮子,声如寒霜道:“是谁教你暗算石虎的?”
陶臻给姬雪掴得脸肿如猪,却一点都不敢反抗,声音也不颤抖半点的道:“启禀大小姐,石虎这厮乃系胡人的一位大高手,曾经杀我同门多人,陶臻恐防小姐一时不敌,为他所伤……”
姬雪冷冷道:“所以你便出剑暗算他,是不是?”
陶臻恭敬道:“是!”
姬雪飞脚踢了陶臻一个筋斗,说道:“我与石虎公平决斗,就是给他杀掉,也是死无怨言。汉人所以积弱,为胡人搞得天下大乱,就是因为太多你这等无耻之徒!”
她这一脚踢得好重,陶臻给踢得肋骨碎裂,伏在地上不停呕血,再也站不起来。
石虎再无怀疑,脱口道:“你就是轩辕龙的女儿!”
姬雪傲然道:“先祖黄帝本名姬轩辕,我父亲是轩辕龙,也是姬龙;我就是姬雪!”
她就是天下无敌的轩辕龙的女儿,怪不得武功如此高,更是如此神奇。
石虎仰天长叹道:“石勒的从子败在轩辕龙的女儿手上,也算败得不枉了。”
姬雪道:“放心,你受了伤,我不会杀你的。我要待你伤愈之后,才与你公平一战,光明正大杀掉你这名满手双人鲜血的杀人魔王!”
她一心想杀掉石虎,其实中间还存在一番心意;她胸怀大志,有意女承父业,接手杀胡世家,然而世家中的五霸七雄个个威名赫赫,都是名震一方的武林大豪,岂会甘心居于一名少女之下?如果她在公平决战之下,杀掉胡族第一勇士石虎,桀惊不驯的五霸七雄也不得不臣服于她的裙下了。
石虎淡淡道:“我是满手汉人鲜血的杀人魔王,你父亲岂不也是满手胡人鲜血的杀人魔王?”
姬雪道:“汉胡不两立,汉胡两族总有一族要灭于人间,这一场混乱世间的大战方会结束。”
弓真忍不住大声道:“这只是你爹爹一厢情愿的疯狂想法。难道胡人和汉人不可以和和平平地做好朋友,快快乐乐地一起在中原生活下去吗?”
姬雪道:“你就是弓真?”
弓真道:“我就是弓真。”
姬雪道:“你是弓真,那就太好了,我虽然不杀石虎,却得杀了你。”
弓真道:“为什么?”
姬雪道:“第一,单单你是胡人,我已经非杀不可了。第二,听说你懂得三、两招连谢天也有兴趣的剑法,我更是非得领教不可了。”
却听得穗儿急道:“石将军,石将军!”
原来石虎受伤太重,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姬雪一飘,飘到石虎身边,纯钧剑出,铮铮两剑劈下。
弓真这一惊非同小可,“别伤了石将军!”要待阻止姬雪出招,可是她出手之快,却哪里阻止得住?
姬雪两剑却是劈断了石虎身前身后的剑柄剑尖,再伸手指封住了伤口附近天池、中府、食宾、周荣、大包五处穴道,弹出一颗碧绿丹药,直进石虎口腔,运爪捏住他的喉咙,丹药咕噜滑入食道。
弓真那句惊呼还未说完,姬雪已然完成挥剑、出指、喂药、捏喉,飘身退后,说道:“他的性命没有大碍,你还是先顾及自己的小命吧。”弓真手持少阿剑,看着姬雪冷峻而美丽的容貌,不知如何是好。弓真不忍杀她,说道:“好,你先出手。”心想姬雪一剑攻来,自己但使守招,总可守个不胜不败之局。
姬雪摇头道:“不成!”欺身上前,一掌拍出。
弓真少阿剑展动,欲使出“披铁草而邑”,然而姬雪那一掌来势太疾,他的剑才刚提起,还未出招,胸口已然中掌!
姬雪一掌击出,身体后撤,冷冷道:“我的出手比你快得多,你如不先发制人,还未出剑,已然死了十次。”
她那一掌没有使上任何内力,弓真中掌,只退了数步,没有丝毫受伤。
弓真听见了这话,心头如同电光一闪,仿似捉着了武学的窍门,却又好像什么也捉不住,喃喃道:“先发制人,先发制人,先发制人……”
姬雪不耐烦道:“弓真,别以为你不出剑,我便不会杀你!我数三声,一!”
弓真皤然一省:她的武功这般高,我怎伤得了她?我且全力使出一剑,她要毙了我,也就算了。想到这里,心了坦然,少阿剑一刻而出。
这一剑名叫“子禽犬之吠”。《吴越春秋》记载,文种,字子禽,是越国的大夫。一天,贤人范蠡来访,子禽的犬居然也是猛吠不停。
文种解释道:“我的犬凡是人皆吠,不论他是圣人还是坏蛋,也是一样的吠法。除非来者不是人,它方才不吠。”
这一剑也是一样,只是要人,决计不能逃出破喉之厄。
以姬雪的武功,能不能够避开这一剑?
弓真出剑时合上眼睛,不敢观看。他知道这一剑要是不中,姬雪将会取去他的生命,他这双眼再也睁不开来了。只是,他宁愿一剑刺死了姬雪,还是给姬雪一剑刺死?在他的内心深处,恐怕也不容易答得出来。
只听得张逍人和穗儿同时欢呼:“刺中了!”
弓真张开眼来,见到自己的剑插在姬雪的咽喉,深入七寸,差点洞穿而出。
他只觉一片茫然,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握着剑柄的手不禁颤抖起来,抖着声音道:“我杀死了她,我杀死了她,我……居然杀死了她!”
弓真的内心正自酸楚得难以言喻,忽然见到姬雪张开眼来,低低道:“袁公神剑,果然是古今无敌的第一剑法。”慢慢提起手中的纯钧剑,指住弓真。
原来“子禽犬之吠”虽然是百发百中的剑法,可是弓真身无内力,发挥不出此剑的十成威力,而姬雪的武功已臻一等一的境界,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将颈一偏,弓真那一剑刺歪了一寸三分,虽然穿过了她的颈项,却仅仅擦着她的喉咙而过,没有割破她的喉管。
饶是如此,姬雪的脉管已被刺断,鲜血不住流出,只怕活不多久了。
张逍人叫道:“弓真,这妖女要出手杀你了,横剑割断她的头,快!”
姬雪的剑尖正抵住弓真的胸前,只需轻轻一伸,便得要了弓真的性命。
弓真却像是茫然不觉,又像是桓然不惧,只是看看自己的手、手里握着的剑,颤声抱歉道:“姬姑娘,我,我不是有心伤着你的,我以为我粗浅的剑法根本伤不了你……”
姬雪的剑变重,松开手指,纯钧剑当嘟跌在地上。
她的剑才刚着地,嗤嗤破空之声连发,数十枚钢针射出,射向姬雪的胸口。
姬雪受伤太重,便是移动一分身体,也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钢针飞来,心下苦笑:想不到我既不死在石虎的刀下,也不死在弓真的剑下,偏偏死在这位武功不入流的女子之手。
发针之人正是张逍人。她见弓真仿若发了呆般,持剑不动,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发着什么神经,却不对姬雪下手,情急之下,扬手掷出钢针。
张逍人眼看便要把“这妖女”毙于针下,忽见弓真曲膝轧步,突然回身一扑,身法奇异之极,覆盖在姬雪身前,竟以半边身子挡住了射往姬雪的钢针!
弓真这一扑,却是使出了易步易趋的身法,当日刘聪把步法秘籍给了他,他约略把书中图形看过一遍,虽然全不明白,却有了一个大约的印象。及后目睹王绝之、千娇百媚小仙女使出易步易趋,仿佛又多出了些微的领悟。此刻在危急间,不假思索使了出来,虽然功力只得一分半分,可是要挡住张逍人的钢针,却是足够有余了。
张逍人见到弓真半身浴血,心如刀割,惊叫道:“你为什么要护住她?”
弓真忍着痛道:“别……别杀姬姑娘。”
张逍人看见弓真死命维护姬雪,妒意直涌心头,咬牙道:“你叫我别杀她,我偏偏杀给你看!”长剑一展,挑刺姬雪的心窝。
弓真急呼:“不要!”要待出剑拦剑,然而中了张逍人的钢针,半边身子麻酸难动,哪里可以出剑阻止?
姬雪伤势奇重,连站也站不稳,坐倒地上,更遑接住或闪开这一剑了。
长剑快要刺中之际,突然一粒小石子飞来,当的一声,撞在张逍人的剑身。小石子力道奇大,张逍人手腕剧震,长剑给震得脱手飞出。
只见二、三十人成包围之势,围了过来,为首一人仙风道骨,五绺长须,彷如一位出尘高人,坐在一辆毫不起眼的木头车内。
姬雪瞳孔收缩,说道:“张宾?”
说完这两个字,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来人正是张宾。他身后跟着的是五秘杀手和他带来的一众高手,弓真和张逍人当然不认识张宾,但却认得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侏儒老太婆:千娇百媚小仙女!
千娇百媚小仙女咭咭笑道:“你们不用杀来杀去了,反正这里的人,谁都要死!”
她披上了一件衣服,大得直曳地面,看得出是其中一名高手脱下来给她被上的。想来连张宾也受不住脱光衣服的她,非得要她穿回衣服不可。
张宾忽然道:“你错了,这里的人谁都不用死,你猜猜要死的是谁,先杀的又是谁?”
千娇百媚小仙女搔头道:“死的是谁?先杀的又是谁?奴家就猜上一猜。姬雪是轩辕龙的女儿,张逍人是张天师的女儿,奇货可居,都杀不得。石虎是你同伴,却又是你的对头,弓真则是跟你全无关系,那小丫头也是无关痛痒的人物,要猜出先杀哪一个,倒真有点棘手。”
张宾摇头道:“后三个都不是先杀的人,倒真有点棘手。”
千娇百媚小仙女道:“我可猜不着……”
灵光一闪,指着伏在地上的陶臻,拍手道:“我猜到了,一定是这个倒霉鬼。”
张宾道:“也猜得不对。”
千娇百媚小仙女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兆,感觉杀机四伏,惊道:“右候,莫非你……”欲往后急退,可是退路已被五秘杀手完全封死!
张宾微笑道:“不错,第一个要死的人,是你!”羽扇递出。
千娇百媚小仙女正欲抵挡,忽地胸口一凉,嘎声道:“狡兔死,走狗烹,你,你好狠毒!”仰天而倒,胸口正中插着一枝短箭,至于这枝短箭是从何处射出来的,弓真、张逍人、穗儿却是完全瞧不见。
张宾看似简简单单,一招便杀掉了千娇百媚小仙女,实则中间经历了三重深思熟虑的布置:五秘杀手首先不动声色的封住她的退路,张宾再以羽扇进攻,扰乱她的视线,然后猝出暗器,一招毙敌。否则千娇百媚小仙女的武功纵然不及不上他,至少也得拆出百数十招,才能将她了结,焉能一招毙了敌手?
“机不虚发,算无遗策”这名号,可是侥幸的吗!
张宾叹息道:“你既知狡兔死、走狗烹,也知我吃人不吐骨的手段,还肯跟我合作,岂不该死?”
他与千娇百媚小仙女和崔相合作,约定瓜分崔家,为崔三小姐比武招亲这条一箭数十雕的绝妙计谋,自然也是由他算计出来的。
三人约定,张宾负责居中策划,要的是招婿馆中的所有少年子弟作为人质,以要胁他们的家长和石家军合作,将可壮大石勒的实力。千娇百媚小仙女负责行动,要的是崔家窖藏白银的一半。崔相负责里应外合,通报消息,要的是杀死崔桓,自己便能坐上这家长之位。
至于后来刘聪、刘曜约定在此会合,杀胡世家的齐雄王璞,魏雄谢天定下离间刘聪叔侄之计,石虎居然前来招亲,都是张宾始料不及的变化。然而他才智绝顶,竟能将变局逐步化解,变成更有利于自己的局势。
他一直按兵不动,直至王绝之离开、刘聪大军撤走,才吩咐五秘杀手偕同千娇百媚小仙女从地道潜入崔府,该杀的则杀,该捉的则捉。五秘杀手把第一批人质运走之后,恰好赶上张宾战王绝之一役。
及后张宾知悉石虎去而复返,心下大急,情知石虎一回崔家“招亲”,千娇百媚小仙女非得倒楣不可。然而自己手下高手虽多,却不便与石虎动手,见到了王绝之后,心生一计,诱使王绝之对付石虎,自己便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谁知中途无端端出了个姬雪,令他大出意料,差点功败垂成;他以为王绝之武功高、人又不蠢,必然可以先收拾姬雪,再杀掉石虎,谁知被收拾的反而是王绝之,姬雪却又偏偏不敌石虎,幸好事情急转直下,石虎、姬雪终于还是两败俱伤收场,张宾不用吹灰之力,就可成就三大愿望:杀石虎、生擒轩辕龙的爱女、吞没崔家的庞大财产。
这条连环毒计,自然不能给任何外人知晓,所以不管张宾是不是独吞赃物,千娇百媚小仙女还是非死不可。
这就是石勒的军师,“机不虚发,算无遗策”,右候张宾!
张逍人道:“张宾我要怎样?”
张宾笑道:“我想嘛……”
话未说完,一道人影猝飞而至,剑光直指张宾。
来者正是陶臻。他心知情况险峻,杀胡世家的人落在张宾的手里,就算能够存活下去,也必定比死更难受。
他的剑已断,身已伤,奋起全身气劲,以指代剑,人“剑”合一攻向张宾,这拼死一掌,威力并不逊于未伤之时。
谁知这一“剑”还是刺了个空。
前一刻,张宾明明还在武侯车,悠闲自在;眨眼间,张宾突然消失。
弓真只见眼前一花,不假细想,“按铁草而邑”,却剑剑落空,格不住任何来招,手臂一阵麻软,兵刃落在地上,泥砂四溅。他的少阿剑嵌在姬雪的颈子,不敢拔出,便拾起石虎的长刀,以刀使出剑招,然而此刀重达五十五斤,加上他半边身子受了重伤,只使出了半招,长刀便已拿捏不住,脱手而出。
张宾适才扑向弓真,却是虚晃一招。弓真虽然受伤,但张宾对他的剑法还是心存忌惮,欺近他身前三尺,便已急退,生恐被他掌中长刀伤了半分。
陶臻一招使空,喀吧一声,臂骨断臼,整条右臂皮肉爆裂,鲜血飞溅。他还未叫出声来,张宾的武侯车已然回到原地,如山压下,将他的身体压成肉酱。
张宾下令道:“轩辕龙的女儿、张天师的女儿都得活捉,那位姓弓的小子也得生擒,古今无敌的袁公神剑的奥秘,我早想一窥究竟了。至于那位漂亮的小婢女,便算是我赏给你们的礼物吧。”
五秘杀手点头以应。他们非但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连声音也不曾出过半声。
弓真三人面面相觑,彷如待宰的羔羊。
张宾手掌一翻,多出了一柄短剑,却是姬雪的纯钧剑。他刚才佯攻弓真,目的却是在于姬雪的这柄宝剑。
他把剑交给五秘杀手的一人,说:“你用这柄短剑插在石虎的心窝,这样便能令每一个人都以为石虎是死于轩辕龙女儿的手上了。”
这时,一声长笑响起,王绝之的声音传来:“石虎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