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军令如山

走没多远,见到了一座毡帐,外表虽然残破,但也颇具规模,足可容得二、三十人。

那人身影不停,迅速钻了进去。

王绝之来到毡帐前面,张目从破缝朝里看,只见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张长几,一口木箱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就连刚才走进去的那人亦不见踪影。

他心里疑惑不已:这当儿只一刹那工夫,那人究竟躲到哪里去呢?

王绝之看了数眼,也不得要领,索性揭起帐门走进毡帐,左看右看,也见不到那人的踪迹,亦找不到任何暗门出口。

忽听得外面一阵人声,王绝之心想偷入别人的毡帐,毕竟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情急智生,身子纵往那口箱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骨头喀勒喀勒作响,足足缩小了一半,窜进了箱子之内。

这手缩骨奇技,是谢天学自西域瑜珈奇僧舍利不尘,他再转教给王绝之的。如今使了出来,不禁想起谢天惨死,心中浮现一丝凄凉的感觉。

才刚合上盖子,外面的人已然进入了毡帐之内。

王绝之默数脚步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一共是十三人,这些脚步声有的沉稳、有的轻灵,至少有九人是一流高手,他甚至已经猜出其中两人的身分。

他猜得不错,其中一人果然是迷小剑。

“我知道前方的战事吃紧,但仍不得不把大家召来这儿,相信大家也猜到是为了什么原因。”迷小剑的语气十分沉重。

只听得一把粗豪的声音道:“我们绝粮已经一个多月了,连树皮、草根也已挖得干干净净,族人有的易子而食,有的煮溶石头,当稀饭吞咽下肚,石头在腹中重新凝结,不久便坠肚而死。这样下去,我们再也挺不了三天!”

迷小剑道:“不错,这正是我召唤大家到来的目的。”

这时,王绝之恍然明白这里就是羌人党的大本营,除了迷小剑和易容之外,余下人等必是各羌种的大酋豪无疑,自己无意间听见他们商议军机,已是犯下了大忌。他自恃武功,虽然不惧,但毕竟是“非礼”的行为,若让人发觉他躲在这里,也是挺尴尬的,是以屏息静气,不敢让人发觉。

木箱狭小异常,气闷得紧,若是换了常人,没多久便会窒息而死,只是王绝之功力深厚,缓缓龟息吐纳,一时不觉异样。

那粗豪声音道:“迷豪,莫非你想出了神机妙计,可以带领我们杀出重围?”

他说了这句话后,众人静寂下来,聆听迷小剑的答话,静得连根针掉下来也可以听见。

迷小剑缓缓的开口说:“咱们本来指望金季子运来粮食,以拯救天水之厄,但刚刚收到的消息,金季子的使者被敌人围攻,五十辆粮车全被烧掉。如今咱们生守死城,也再无逃生之希望;只是羌人党灭亡在即,须得想个办法,使咱们不至于全军覆没才好。”

众人虽是早知难以幸免,然而听迷小剑亲口说出来,仍免不了心中一沉。

迷小剑续道:“我思前想后,只想出了一条笨法子。咱们十三种人每种逃出二十名武功精强的少年,十男十女,然后咱们拼尽所有精兵,杀出一条血路,使他们得以逃生,这两百六十名少年男女,便是羌人党十三种人二十年后赖以复兴的希望了。”

他娓娓道来,众人只听得心头沉重,若说不要,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粗豪声音道:“迷豪,咱们倾全力掩护你逃出去!”

迷小剑语气坚决的说:“不,我已立誓,与天水城的羌人同生死、共存亡。”

粗豪声音又道:“迷豪,请三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一天未死,管教敌人食不安心、睡不安寝,羌人党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待粗豪声音说完,众人也跟着纷纷开口。

“不错,迷豪你是羌人的希望,咱们拚死也得掩护你逃生!”

“迷豪,咱们死不足惜,羌人党能否另起江山,全系在你一人的身上!”

接着只听见一阵屈膝跪地声,众人皆伏地叩首,请求迷小剑独自逃生。

王绝之暗数跪地人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共十人,余下没跪的一个是迷小剑、一个是易容,另一个,嗯,是那人!

刚才他听进来众人的脚步声,着地无声、轻功最高的是易容,而另外一人脚步忽快忽慢、忽轻忽重,令人捉摸不定,显然武功已臻意念不转,自功自发的绝顶地步。他一直留意此人是谁,细听那人的呼吸,然而那人进来之后,只呼吸了三次,没有跪下的人正是他。

王绝之禁不住好奇,伸出小指在箱壁上截破一个小洞,但并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他凑头一看,心想,果然是他!

只见没有伏地的那人,身长九尺有余,一只眼睛亮得有棱,另一只眼睛却是瞎的。羌人住在西方严寒峻岭之地,每日受到风霜侵袭,皮肤大都粗糙黝黑,然而此人却是面如冠玉,且阴沉得教人栗然生怖。

王绝之一看他的容貌,就知道这人定是赤亭羌的酋豪,姚弋仲!

赤亭羌是羌人的一大种,共有四万余人,占了羌人党部众的三分之一强。姚弋仲是赤亭羌的酋豪,正是羌人党自迷小剑以下的第一号人物!

王绝之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暗自一凛:“这人精华内敛,武功实是非同小可。他号称‘羌人第一高手’,果然有惊人艺业,如果有机会,定要找他较量一番不可。”

这姚弋仲是羌人第一高手,其武功来历神秘莫测,也无人见过他出手,如此有“第一高手”之名,岂非希奇?

原来当年围攻轩辕龙一役,他亦是羌人派出的四十八名高手之一。四十八人之中,只有他一人生还,而且还是全身而退,不带半点伤痕。江湖人人皆知,那一战惨烈无比,在场者连轩辕龙在内,就算没死,也个个身受重伤,只他一人得以全身而退,震惊天下,自此之后,“羌人第一高手”之名不胫而走。

迷小剑望向姚弋仲,说道:“刺史,你有何高见?”

姚弋仲在归顺羌人党之前,是独霸西方的大豪,自号西羌校尉、雍州刺史,是以迷小剑不叫他“姚酋”,而称他“刺史”。

姚弋仲说话冷冷的,不带半分感情,“子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当初我们合议劝种人加盟羌人党,成立羌人之国,曾经说过,与种人同赴生死。迷豪你若独自逃生,纵是苟得性命,却失了民信民心,羌人党从此无法在羌人面前抬起头来,得命又有何用?”

王绝之心想:他这番话大有道理,只是太冷酷无情了;再说,身为下属者,怎可对酋豪如此直言?

迷小剑点头道:“刺史此言甚是,我的想法也是一样。我宁愿拼死留下两百六十名羌人少年,以图日后复兴羌人党,也不愿苟且性命,将羌人党的声名置于羌人的不耻之下。”

王绝之听得暗自点头:迷小剑的气度果然大异常人。姚弋仲这番直言,任何领袖均是难以接受,而他居然坦然受之,难怪他能在短短年间,建立偌大事业,而且在强敌环伺之下,让麾下军民为他拼命尽心。

迷小剑又道:“我们的性命能不能全、羌人党能不能存,本非要紧,只是羌人党已是为羌人立国的表率,羌人党的旗帜断折了不打紧,但如果连名声也堕了,所有羌人的意志也就消失殆尽,再想立国,也就遥遥无期了。”

众人听见迷小剑此言,只是流泪,齐声哀求道:“迷豪,你身系羌人兴国重任,请以大局为重,请三思!”

迷小剑道:“我意已决,大家无需多言,请起。”

众人知道迷小剑言出必行,再求也是任然,只好重新跪坐,聆听迷小剑的吩咐。

“今晚大家各回其营,挑选十男十女,拂晓时分,我们便为这批羌人少年杀出一条生路。”迷小剑看着姚弋仲说:“赤亭羌是我们的第一大种,羌人党中任何两种人加起来也不及你多,你可以多挑一倍,二十男、二十女。”

姚弋仲躬身谢道:“多谢迷豪。”

除了易容站在迷小剑身后保护主人之外,所有人是围着长几跪坐,姚弋仲这一躬身,看起来跟匍匐伏地差不了多少。

迷小剑道:“刺史,明天这一仗许胜不许败,必须多仰仗你了。”说着从腰带掏出一根短短的令箭。

不消说,明天这场杀出血路的突围之战,是由武功第一的姚弋仲当大将军。

姚弋仲接过令箭,说道:“是。”即使是对着迷小剑,他的语气依然是冷冷的。

迷小剑的语气一向平平淡淡、客客气气,就在姚弋仲接下令箭后,他忽然脸色一沉,语带严峻的说。“姚弋仲,我有一事问你。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杀掉了三名赤亭羌的种人?”

姚弋仲没有否认,“不错。”

“他们可是奸细?”

“不是。但他们贪生怕死,想逃出城外,该死!”

迷小剑沉声道:“我曾说过,种人要留在羌人党,留在天水城,是他们的决定。如有种人不想跟我们一块死,想逃出天水城,只要不是去向敌人通风报讯的奸细,咱们只有欢迎,绝不阻挡。当然,他们能否逃出城外支雄、夔安、杀胡世家和鲜卑四强的夹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这命令你可以忘记了吗?”说到这里,语气严峻得似欲杀人。

姚弋仲摇头,“没有忘记。”

迷小剑道:“你既然没有忘记,那就很好了。”

姚弋仲道:“姚弋仲违抗了迷豪所令,自知有错,甘愿领受责罚,但我不服!”

迷小剑双目注视着他,“你有何不服?”

王绝之暗忖:他是堂堂一名酋豪,杀的是自己种下三名小卒,而你居然对他施罚,他当然不服了。

要知姚弋仲本来就是赤亭羌的酋豪,若非因为佩服迷小剑,加盟了羌人党,今天就算他把赤亭羌人杀上一千名、一万名,又关迷小剑什么事,如今迷小剑居然要他受罚,难怪他会不服了。

王绝之又想:值此险境,迷小剑还计较这等小事,挞责大将,怎令人心服?

谁知姚弋仲却不是如他所想的回答,“迷豪,你的想法,姚弋仲明白,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今咱们面临绝境,只有同心合力共抗强敌,才有一线生机。如果让人民临阵脱逃,羌人党之亡不但是指日可待,可说是指时可待了。”

迷小剑道:“但人命关天,怎可如此轻视?咱们立党之时,曾立下誓言,事以百姓为先,人民不管可使不可使,都由之、知之,我们绝不阻拦,难道你忘记了吗?”

姚弋仲道:“我没有忘记。但若我不杀那逃跑的三人,必然会影响军心,甚至影响天水城十三万军民的生命。两害孰轻孰重,我还懂得分辨。”

迷小剑道:“你的心意,我明白。然而‘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羌入党既然说过以民为本,便该遵守信诺,为上者绝不能失信于民!”

姚弋仲道:“你的心意,我亦明白。”他突然伏地,大声道:“姚弋仲犯了军条,甘愿服刑。只是同样事情若再发生,我还是一样照杀不误!”

迷小剑问身旁的人说:“姚弋仲犯了何罪,该当受什么刑罚?”

他问的人是武都羌的酋豪武都一阳,在羌人党中掌管刑法。

由于他们每个瘦得像皮包骨,面貌上的特征全失,王绝之若不是看见他的腰间挂着五枚大小不同的环,也猜不着他的身分。

江湖上谁人不知,武都一阳的五环绝技,得其先人真传,称雄西羌,石勒麾下七大将军的郭黑田,即是被他以五环硬生生拉断颈项,首级飞脱而死,郭黑田的遗缺方才由今日的张敬顶上。

武都一阳正色道:“姚弋仲犯下‘弋’字第七十三条‘将军擅杀百姓,与民同服。’”

羌人的刑法,分为无、弋、爰、剑四大字,类似汉人的天、地、玄、黄。“弋”字的条文皆是军法。

迷小剑点点头,“寻常百姓杀人,该服死罪,对不对?”

他此言一出,众皆失色。一人大声道:“迷豪,刺史乃系羌人的第一高手,天水城的守城全赖于他,刺史绝不能死!”

这人正是刚才那粗豪的声音。王绝之见他胸口有着三条纵横交错的大刀疤,知道他便是当阗种的酋豪榆卑南。

冲锋陷阵,每每争先,杀敌逾千人,勇武冠绝羌人,由于他使一根丈八蛇矛枪,故有“羌张飞”之称。

迷小剑一说要杀姚弋仲,人人不服,但榆卑南心直口快,第一个说了出来。

却听见迷小剑叱道:“住口!我是酋豪,要施行军法,岂有你插口的余地!”

榆卑南显然对迷小剑极为服从,被他严词叱责,当下不敢再做声。

武都一阳开口道:“杀人者死,这是‘无’字的第一条所载,唯‘弋’字第七十四条亦载:‘将军因军事而杀人,可酌情减罪。’”

“姚弋仲杀的擅逃百姓,如此说来,不该服死罪,对不对?”

武都一阳点头道:“迷豪所言甚是。三年前,滇零种的先霸将军急行军往天膺,有百姓挡路,要他赔偿被军队踩坏的庄稼,先霸将军以‘妨碍军机’为名,杀掉了三名百姓,结果我判他五百军棍,另加一条左腿。”

迷小剑道:“先霸也未免太心急了些。百姓拦路,派人抬开他们,不就成了吗?至于毁坏庄稼,我们从来没有不赔还给百姓的,对不对?”

武都一阳道:“不错。先霸一直是我军的勇士,他即使断了一条腿,但跟敌人打仗时,还是勇往直前,不过只能让部下抬着去打。”

此时,另一人黯然接口道:“可惜先霸在昨天一役,被砍了九十多处伤口,虽然杀了百余名敌人,最后还是让支雄一刀砍成两截。”

说话的人是滇零种的酋豪零霸,先霸是他的种人,他的第一号勇士,痛失猛将,零霸固然伤心,但更伤心的是,先霸是他的亲侄儿。他的三名儿子均在此役丧生,如今连唯一的侄儿也阵亡,从此滇零嫡系再无血脉传承,怎不令他黯然神伤?

迷小剑又开口说:“先霸杀百姓时,是在太平盛世,如今却是非常时刻,情势有别,姚弋仲可以罪减一等。”

武都一阳道:“正是。刺史功迹显赫,陇右四州土地均经他百战而得,石勒麾下的三名大将张越、孔豚、赵鹿均是死于其手,天水这一役,他更亲手格毙杀胡世家的楚雄方乾象,战功之高,在党中无人出其右。‘剑’字第三条:‘有大功于民者,犯事罪减一等’。”

王绝之恍然:我正自奇怪,杀胡世家楚雄明明是三万六千顷太湖之王方乾象,怎地变成和玫,原来方乾象已在这一役战死,想来刚好和玫投诚,便由他走马上任,接任楚雄之位。

“很好,这样姚弋仲可以罪再减一等了。”

“正是。”

迷小剑道:“你且拟个判决来。”

武都一阳沉吟道:“我认为断腿之刑可以减去,五百军棍照受。不过目下军情吃紧,刺史身居重位,不宜受杖,不妨押后一个月,方才受刑。”

在场众人心知肚明,天水城多半再守不了一个月,姚弋仲这五百军棍也不用罚了。然而看见迷小剑对于刑法如此认真、公正,众人均是心悦诚服。

迷小剑点头说:“如此甚好,就这样拟吧。”

姚弋仲本来俯首伏地,忽地抬起头来,冷冷道:“天水城不知能不能再守一个月,这一月之后,未免虚应,姚弋仲甘愿立刻受刑。”说罢便解下裤子,露出白净的臀部。

迷小剑看着他,“既然你自愿受罚,我便成全你。武都,用刑!”

武都一阳恭声道:“遵命!”

毡帐内备有刑棍,武都一阳双手持棍朝姚弋仲的臀部打去。这刑棍足足有半个碗般粗,普通人要是打上三、五十棍,就算不被活活打死,也非得半身不遂不可。

昔年汉文帝因缇索上书废除肉刑,改以杖刑,其实刑罚更为惨酷,杖死者不计其数,可见杖刑之惨。

姚弋仲内功绝顶深厚,区区刑杖根本奈何他不得,然而他有心受刑,故意散去护身气劲,他虽练就一身钢筋铁骨,也给打得皮开肉绽,血渍殷然。

武都一阳能够以弱不受力的五枚圆环使出刚猛至极的武功,手劲之强可想而知。如非他谨守刑规,手上只使“力气”而不运“真气”,否则不用说五百棍,单只五十棍,就足以将姚弋仲立毙杖下了。

只听得“啪啪”连响,血肉横飞,众人看得触目惊心,连口气也不敢透出来。姚弋仲受棍虽重,却连哼也没哼上一声。

王绝之心下暗赞:“好英雄,好汉子!”

好不容易打完五百军棍,姚弋仲穿回裤子,裤子后面立即染红了一大片,刑棍也染满了血,鲜血一滴一滴的流到地上。

姚弋仲腰杆依然毕直,双腿却有些发软,但他的语气依然平稳冰冷,“迷豪,我有一条退敌之计。”

众人闻言脸上均露喜色。他们知道姚弋仲向来沉默寡言,却是言必有中,绝非不经深思熟虑而妄语之辈,他既说有计,便一定是条可行、可退敌的高计。

迷小剑道:“请说。”

姚戈钟道:“此时正当春、夏之间,黄河小涨之潮。天水位于河套之口,我们只要想办法让黄河决堤,河水大举泛滥,别说对方只是十万精兵,便是一百万一千万,也非得尽数淹死不可。”

毡帐中的人除了易容之外,均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一听此计,立知可行,脸上均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姚弋仲续道:“破开堤口之事,由我、易容、武部、冉剑四人去办,以我们的内力,谅来可以做到。至于其余军民,则先上迷失山躲开洪水,再绕山路离开此地。”

众人满脸雀跃,同时望向迷小剑,等他裁示。

谁知迷小剑断然道:“不成!”

榆卑南忙道:“迷豪,这是绝妙好计,为何不用?”

“黄河决堤,殃及方圆多少百姓,会害死多少条人命,毁坏多少庄稼,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万万不能做!”

榆卑南道:“方圆千里之内,并无羌人居住,就算决堤,也害不了咱们的同族。”

迷小剑不赞同的说:“难道羌人是人,汉人、匈奴人、氐人、鲜卑人、羯人、卢水胡人便不是人?总之伤害无辜百姓性命的事,万万不能做!”

榆卑南道:“迷豪,你的好生之德,我们明白。只是羌人面临绝境,如不决堤,恐怕我们尽皆难逃此劫,事急从权啊!”

迷小剑凛然道:“两军交锋,不伤百姓,此乃大节,绝对不可从权。上天若要咱们战死于此,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但为了求生存而滥杀无辜,却是不能!”

榆卑南道:“就是为了羌人党的存亡,十三万羌人的性命,也是不能?”

迷小剑斩钉截铁的说:“也是不能!”

榆卑南还待再说,姚弋仲却道:“榆酋别说了,我早知迷豪不会答应此计,刚才只是姑且一问罢了。”

众人听见迷小剑拒绝决堤,刚刚提起的心又再沉了下去,脸上又现愁容。

然而他们对迷小剑均是心悦诚服,只“敢”失望,对于迷小剑的决定,却没有丝毫不满之意。

王绝之心想:迷小剑啊迷小剑,本来我只有七分佩服你,如今又听了你这番话,不由得变成十二分了。

要知道这里人人身临绝境,姚弋仲提出的黄河决堤,正是唯一的生路,居然给迷小剑一口回绝,不啻把众人推向死亡。而众人竟然一声不敢辩驳,可知众人对迷小剑的死心塌地,最重要的是,迷小划并非以威压人,而是以德服人,居然令人心悦诚服至斯!

古往今来,有哪一位帝王将相驭下可以到达这一地步!

第六章 复活第一章 丐帮的怪人第一章 丐帮的怪人第三章 群魔会第五章 杀侄第一章 九死一生浑闲事第五章 为天下霸业第三章 无人之舟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二章 视万军如无物第七章 先生姓药第一章 刘聪的计谋第四章 叔侄之战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师姊第六章 复活第四章 海上坐佛第二章 视万军如无物第六章 一胞四胎第二章 奇货可局第七章 念佛第二章 访问崔家第七章 中年俊彦第五章 一战未成万骨枯第一章 迷小剑第八章 崔三小姐第五章 迷小剑第一章 丐帮的怪人第一章 王绝之的杀父仇人第二章 我有憾事第五章 别离无恨第三章 无人之舟第八章 剑霸第七章 一大奇人医神第四章 血溅皇宫第二章 我有憾事第二章 访问崔家第四章 乱世称豪第八章 江南之变第七章 中年俊彦第五章 别离无恨第四章 视人如狗第九章 君臣之乐无穷第五章 刺唯一剑第九章 君臣之乐无穷第十章 袁公神剑第三章 无耻妖妇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师姊第一章 以牙还牙第四章 血溅皇宫第一章 雨中漫步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七章 念佛第三章 刀强,智更强第一章 雨中漫步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师姊第六章 复活第七章 中年俊彦第三章 群魔会第八章 剑霸第二章 痴情的刀第三章 吐谷浑的刀法第十章 靳准的安国之计第十章 靳准的安国之计第三章 刘聪的险谋第三章 叔侄殊死战第九章 谢天之战第六章 死围第五章 刺唯一剑第二章 我有憾事第五章 头不可不叩第八章 王绝之第七章 死有所值第四章 凤凰一战第九章 有敌自山对方来第九章 谢天之战第五章 迷小剑第六章 一胞四胎第八章 季子多金第七章 心安第一章 九死一生浑闲事第八章 季子多金第三章 决斗第六章 长安第一剑第五章 刺唯一剑第二章 视万军如无物第七章 中年俊彦第二章 奇货可局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九章 君臣之乐无穷第一章 受侮辱的氐人第七章 心安第七章 乱世出英豪第三章 合纵连横第六章 抢花轿的恶霸第八章 崔三小姐第五章 头不可不叩第五章 为天下霸业第一章 饱暖思淫欲第一章 刘聪的计谋第九章 笔痴王羲之
第六章 复活第一章 丐帮的怪人第一章 丐帮的怪人第三章 群魔会第五章 杀侄第一章 九死一生浑闲事第五章 为天下霸业第三章 无人之舟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二章 视万军如无物第七章 先生姓药第一章 刘聪的计谋第四章 叔侄之战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师姊第六章 复活第四章 海上坐佛第二章 视万军如无物第六章 一胞四胎第二章 奇货可局第七章 念佛第二章 访问崔家第七章 中年俊彦第五章 一战未成万骨枯第一章 迷小剑第八章 崔三小姐第五章 迷小剑第一章 丐帮的怪人第一章 王绝之的杀父仇人第二章 我有憾事第五章 别离无恨第三章 无人之舟第八章 剑霸第七章 一大奇人医神第四章 血溅皇宫第二章 我有憾事第二章 访问崔家第四章 乱世称豪第八章 江南之变第七章 中年俊彦第五章 别离无恨第四章 视人如狗第九章 君臣之乐无穷第五章 刺唯一剑第九章 君臣之乐无穷第十章 袁公神剑第三章 无耻妖妇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师姊第一章 以牙还牙第四章 血溅皇宫第一章 雨中漫步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七章 念佛第三章 刀强,智更强第一章 雨中漫步第八章 猜不透心的大师姊第六章 复活第七章 中年俊彦第三章 群魔会第八章 剑霸第二章 痴情的刀第三章 吐谷浑的刀法第十章 靳准的安国之计第十章 靳准的安国之计第三章 刘聪的险谋第三章 叔侄殊死战第九章 谢天之战第六章 死围第五章 刺唯一剑第二章 我有憾事第五章 头不可不叩第八章 王绝之第七章 死有所值第四章 凤凰一战第九章 有敌自山对方来第九章 谢天之战第五章 迷小剑第六章 一胞四胎第八章 季子多金第七章 心安第一章 九死一生浑闲事第八章 季子多金第三章 决斗第六章 长安第一剑第五章 刺唯一剑第二章 视万军如无物第七章 中年俊彦第二章 奇货可局第二章 神秘少女第九章 君臣之乐无穷第一章 受侮辱的氐人第七章 心安第七章 乱世出英豪第三章 合纵连横第六章 抢花轿的恶霸第八章 崔三小姐第五章 头不可不叩第五章 为天下霸业第一章 饱暖思淫欲第一章 刘聪的计谋第九章 笔痴王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