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舞姬花



1.独伤

安泽,你站在那里,阳光打在你身上。只一眼,却已万年。

白若穿着黑色的紧身练功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长发倾泻下来,似乎和身上的练功服融到了一起。洁白优雅的脖子微微向前倾斜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无法参透的光芒。

“白若,你还不走吗?”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走了,别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总是独来独往的。”另一个声音接道。

舞蹈室的门猛地一声被关上了,四周一片寂静。许久,白若抚了抚额前的刘海,转身走到窗台边,拉下了所有的窗帘。

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有微弱的光从缝隙里投射进来,如同一个个细小的精灵般飞舞旋转。白若走到自己的衣柜里取出了一个背包。

音乐缓缓地响了起来。似乎有无数面鼓在齐声擂动,又仿佛是万人在高声呐喊。继而,忧伤的曲调徐徐响起。

白若拿着一个奇怪的面具轻轻地戴到了脸上。转身,对着镜子舞转身姿。她半掩眉眼,嘴里轻声吟唱,“新将入阵谱弦歌,共识兰陵贾舆多。 制得舞胡工欢酒, 当宴宛转客颜酡。”幽咽的歌声,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凄美的故事。

一曲完毕,白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录音机里只剩下沙沙的声音,仿佛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她抬眼望着前面的镜子,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镜子里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微弱的光线打在上面,朦胧而迷离。

“砰”的一下,门忽然被推开了。刺眼的光立刻射进来,白若惊慌失措地站起来,用胳膊遮挡着刺眼的光线。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一个男孩站在门口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眼前的光线渐渐温和。白若终于看清了站在门口的男孩。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渡上了一层浅白的银线。一双清眸宛如两颗黑色的钻石,水光若显,仿若流动的清泉。白若愣在了那里,她从来没想过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清秀的男孩。一些东西从心底流过,叮咚作响。

“你,你是在跳‘大面舞’吗?”男孩温雅地带上门,盯着白若手里的面具。

“你是谁?”只一刻,白若马上恢复了自己冷若冰霜的脸。她慌忙把手里的面具藏在了身后。

“我叫安泽,你是白若吧!”男孩眉眼浅笑,看向她。白若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泽的笑,让白若想起了妈妈。

白若一直记得妈妈临死时说的话,“若儿,你要相信。这个世上,总有这样一个人值得你为他付出一生。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让你刻骨铭心。”

妈妈说的那个人,便是白若的爸爸。一个只能给她爱情却无法给他名分的男人。白若只能跟着妈妈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更多的时候,妈妈总是拿着一张照片,泪眼婆娑,脸上却带着美丽的笑容。

“我也学过,我妈妈以前日本留学的时候学过,后来教给我了。”安泽说着,走到镜子面前,扬臂,转身,便是一个优雅的身姿。

白若望着镜子里的安泽,恍惚中,她又回到了记忆里。妈妈站在简居的家里教她跳舞。妈妈说,大面舞,说的是兰陵王的故事。兰陵王是中国第一美男子,因为长相太俊美,所以每次打仗,他总会戴着一个诡异狰狞的面具。这便是大面舞的来历。

镜子里的安泽开始不停的舞转,渐渐的,眼前的画面开始旋转。白若看见镜子里一个男人穿着一袭白衣,他望着白若,轻轻地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白若,白若,你怎么了?”猛地,白若回过了神。旁边的安泽正焦急地看着她。

白若一惊,镜子里哪有什么穿白衣的男人,只有自己呆滞的面孔和安泽焦急的身影。

2.惊鸿

白若,蜷缩在一旁。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位英雄的诞生。

平安时代。妖魔当道,怨灵肆虐。天皇贴于告示,诚招天下有志之士,斩妖除魔。一时之间,各方术师,山中隐士,纷纷涌入京城平安。

夕阳渐落,暮色四合。庭院花圃中,一位女子身着流云舞服,伫立在百花中间。淡黄色的余光落下来,犹如一幅安和雅然的图画。

女子轻挽着舞服,脸上不时露出嫣然的笑容。她轻轻点着脚尖,水袖随着微风轻轻摇摆。花圃内的红花似乎也被女子的舞姿迷倒般,摇曳舞摆。

忽然,屋檐上的风铃发出了剧烈的颤栗声,伴着一阵阴冷刺骨的笑声。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到了院子里,细小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

女子提着舞服,四处望了望,最后目光惊恐地落到了那只乌鸦身上。

乌鸦抬了抬前脚,然后一蹦一跳地向女子走去。

女子往后退了两步,她睁大了眼睛。眼前的乌鸦身形慢慢变大,转瞬间,便变成了一个身形怪异的男子。

“啊,你,你是谁?”女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男子抬起头,是一张俊美清秀的面容,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阴暗。

“如果天皇知道,他最钟爱的舞姬白若在我们的手上,一定会气得跳起来的。”男子翘起嘴,微微笑了一下。

“你,是……。”白若一下捂住了嘴。

“我是无涯,跟我走吧!”男子说着,伸手抓向白若的手腕。

“放开她。”一道犀利的白光闪电般刺向无涯的手腕。无涯身形一纵,往后退了一尺。白光射到地面上,掀起一股巨大的气流,地面瞬间裂开了一条缝。

一个白衣男子翩然落到了白若的身边。昏黄的光线倾斜在他身上,仿佛是置身在云层里。他望着白若,轻声言道,“你没事吧!”

白若如一个惊慌的小鸟,蜷缩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你是,什么人?”无涯阴沉着脸,两只黑色的翅膀已经张开,周围立即阴风四起。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面具,戴到了脸上。

无涯脸色一变,猛然挥动着翅膀,向天边飞去。一个声音幽幽地从半空中传来,“安泽明空,你给我记住,我会回来找你的。”

白若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竟然是阴阳师安泽明空。宫里的乐师,早已把他的故事编成段子,时时传唱。他一人擒拿千年血灵,力闯妖虫洞。如此传奇的一个人,此刻竟然就站在自己眼前。

“你是天皇的舞姬白若吧!”安泽伸手拉起了坐在地上的白若。

“最近平安城,妖灵四起。朗朗乾坤,却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我接到天皇的邀请书,便马上赶来了。刚好看见那只乌鸦想抓你。”安泽拂了拂衣服,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安泽君,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接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天皇,安泽来迟。让平安城百姓受苦了。”安泽低头俯身说道。旁边的白若跟着跪到了地上。

“不迟,不迟。今天晚上,我要大设酒宴,为安泽君接风。”天皇豪声笑道。

白若斜眼望了一眼身边的安泽,心里涌起了万千思绪。

安泽明空,她默默地念了念这个名字,把它揉捻于心底最深的地方。

3、舞杀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安泽看见了站在舞台上的白若。莹蓝色的光线围成一个淡淡的圆圈,安泽听见自己心底流过无法抑制的暗涌。

安泽说,你的故事,我觉得很熟悉。仿佛我们认识很多年似的。

白若笑笑,她很想说,这是一个老套的借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白若不知道,为什么安泽的每句话,她都无力反驳。难道,安泽真的是自己的劫?

那次以后,白若便没有再见过安泽。虽然,她知道安泽的教室就在隔壁。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服自己走过去。

每每练舞的时候,白若总会想起安泽。一恍惚,一失神,脚下的步便错了位。是否,这就是人生,一步错,步步错。

“大家好好熟悉一下自己的位置和姿势,明天舞赛就要开始了。”老师站在台上简单交待着明天舞赛的事情。

“白若,明天,我们能换个位子吗?”旁边的丁小敏轻轻拉拉白若的胳膊。

“哦,好。”白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说定了。太好了,白若,你真好。”丁小敏欣喜地说道。

夜渐渐深了,白若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深黛色的夜幕仿佛是一块深沉的幔布,几颗宝石般的星星镶嵌在上面,一闪一闪的。

忽然,几道蓝色的莹光急急地划过夜空,在天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白若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她目光直直地望着那个已然消逝的图案,右眼皮剧烈地跳动着。

白若深锁着眉头,脑海中迅速地搜索着记忆。那个图案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音乐声响了起来,是《兰陵王入阵曲》。三步曲伤,四步回转。白若看见自己穿上了真正的大面舞服,旁边有脸色肃穆的乐师在轻轻伴奏。

月光呓语,流苏水袖轻拂婀娜。白若不自觉地跳了起来。身边不时有白色的影子飘过,一个接一个。

“你身为阴阳师,竟然为了儿女私情,放弃一切。我让你们五百年能见不能爱。”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了所有的乐曲声。

白若回身,她看见安泽被两个东瀛武者推搡着往门外走去。

“安泽,你怎么了?”白若慌忙摘自己脸上的面具,却怎么也摘不下来。

“啊”,白若一下醒了过来。额头上已经沾满了冷汗。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慢慢地平静下来。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

窗外,天已经大亮。白若拿起床头的表一看,脸色一变。舞蹈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她慌忙起身下了床。

白若赶到礼堂的时候,正看见焦急万分的丁小敏。

“白若,你可来了。快去后台换衣服,马上就该我们了。”丁小敏拉着白若往后台跑去。

随着报幕员的解说,白若和其他同学一起走向了舞台。

舞台灯光瞬间灭了,整个礼堂鸦雀无声。随着音乐的缓缓响起,舞蹈开始了。

白若顿住了。她又看见了那个图案,蓝色的荧光排成一个诡异的形状。此刻,它就闪烁在丁小敏的身上。猛然,她想起了什么。昨天丁小敏和自己换了位置,这样说来,这个图案本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想到这里,白若后背一身冷汗。

“扑通”一声,前面的丁小敏栽到了地上。本来井然有序的舞蹈队列瞬间乱了套。舞台上的凌乱,立刻引来了台下的一阵骚动。

灯光亮了起来,旁边的人惊叫着散开了。地上的丁小敏背部插了一把尖刀,鲜血已经把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白若终于想起了那个图案,那是,死神的印记。

4.情咒

大面舞,情人泪。这一舞,舞尽了所有的爱恋,也舞尽了已然注定的孽缘。

正是仲夏之时。皇庭院内的秋水湖面上隐隐有微微凉气,远远望去,湖面上似乎是一片墨色琉璃。

安泽轻轻摇着羽扇,微笑看着宴席上的每个人。

“这是白夜君,这位是来自中土的七色君。”天皇指着左面两个人介绍道。

“七色姑娘,你来自中土?”安泽看着对面,身着七色锦服的女子。

七色微微点点头,“听说安泽明空,祖籍本是我中土人士。”

安泽闭口不语。目光穿过人群,落到了旁边的皇太子身上。从一开始,皇太子的目光便一直尾随着自己。目光中,似乎带着一种深沉的仇视和怨恨。

“好了,我们请白若小姐,为我们舞一曲,如何?”天皇说完,拍了拍手。

立在一旁的乐师纷纷坐到了地上,音乐轻然响了起来。安泽的目光也跟着抬了起来。

白若穿着金色的大面舞装,身形袅袅地走了上来。随着音乐,身形慢慢舞转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白若的舞姿,安然陶醉。

“铮”一声轻微的水声悄然窜进安泽的耳朵里,安泽轻轻合住扇子,目光紧紧地盯着对面死寂无声的湖面。

啪,一个黑影瞬间从水里窜了出来,急速地冲向正在跳舞的白若。安泽身形一纵,一道白光随之向黑影射去。

全场一片震惊。坐在天皇身边的白夜和七色慌忙起身,护住了天皇和皇太子。

黑影躲过白光,纵身向湖里飞去,很快消失在墨色的湖面上。安泽回身,弯腰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白若。

“小心。”地上的白若惊声喊道,然后翻身把安泽压在了地上。一个蓝色的莹点飞快地射进了白若的身体里。

“无涯的情咒。”是白夜的声音,听完这句话,安泽昏了过去。

师父说,安泽,你本不是我东嬴人。可你身上却拥有我阴阳道的天生潜质。

十岁那年,安泽第一次用灵力杀死一只百年冰虫。冰虫临死的时候,眼神哀怨地望着他,“我百年修行,能放我一马吗?”

安泽犹豫了,左手聚满的灵力渐渐溃散下来。电光火石间,冰虫发出了致命一击。临近身边的时候,冰虫却落到了地上。安泽抬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师父。

“安泽,你情根太深,终有一天,你会被情所伤。”

安泽的眼泪溢了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决舍。

从第一眼看见白若,他的心便深深地被震动了。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白若如水的双眼,横波秾丽。如同碧波池畔的一亭白莲,层层叠叠,都开到极致。

安泽明白,这是一场水火不容的劫,他想逃避,却无法逃避。

无涯的情咒。中者若为普通人并无大碍,若是修法术士,如若想解此咒,必须将同中咒者杀死。

天皇说,必要是可以牺牲白若,保全阴阳师唯一的血脉。

窗外凉风习习,安泽回想着宴席上的事情。他无法想通,守卫森严的天皇府邸,竟然会有妖灵出没。更何况自己已经在皇庭门口安放了禁妖散。难道?忽然,他想起了皇太子阴魅的目光。

“安,泽,君。”背后,忽然传来了柔弱的声线,似一道潺潺溪水流过心房。

安泽转过了身,望着塌上的白若,“你醒了。”

“恩,我,听到了天皇和安泽君的对话。我愿意为国牺牲。能为安泽君,白若死而无撼。”白若微笑着,有晶莹的泪光亮在眼角。

5.夜童

我想起了你,安泽。原来,我们一世一世相遇,却又一世一世别离。天空灰蒙一片,一如我们的爱。

舞台被警戒线圈住了,几名警察搜寻着舞台上任何可能留有线索的地方。白若和一名女警坐在一边陈述着当时的情况。

“有同学说,舞蹈大赛开始的时候,丁小敏和你在一起。你们说了什么?或者,你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白若摇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眼前依然晃着那个诡异的图案。

“我说这位同学,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死者站在你前面,背部中刀。知道吗?光这个,我就可以抓你回去调查。”女警把口供本往桌子上一扔,厉声说道。

白若轻笑了一下,站起来,“如果你认为我是凶手,那么把我抓走吧!我可以告诉你,这只是开始,死亡还会继续。没有人能阻挡死神的脚步。”

“你说什么?”女警一下愣住了。

白若神情恍惚地走出了礼堂。阳光熙攘地照在身上,白若深深地吸了口气。

“凶手要杀的人是你,对吗?”

白若转过了身,安泽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紧紧地看着她。

“我问过舞蹈社的人。她们说,丁小敏的位置本来是你的。白若,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包起来。你这样让人很心疼,知道吗?”安泽目光里悄然涌动着一些柔软如羽毛般的忧伤。

白若关上了舞蹈室的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她靠着门,呆呆地坐到了地上。眼泪漫过指缝,倾巢而出。

“新将入阵谱弦歌,共识兰陵贾舆多。 制得舞胡工欢酒, 当宴宛转客颜酡。”白若用力地舞着,脚尖快速的转动。

镜子里的自己,冷若冰霜地看着她,一眼不眨。

这一场梦太久,何时才能清醒。白若哀哀地哭了起来。她想起了整个故事,她和安泽,纠结了几世轮回的故事。

故事里,她是一名舞姬花,因为和阴阳师安泽的相恋,世世轮回,不得安生。安泽违背了天皇的意愿,被施下毒咒,两人注定世世只能相见,不能相爱。

白若痛声哭了起来。这样的结局,每个轮回都在重复。或者白若知道结局,或者安泽明了一切。

“白若,是你吗?”门外,传来了安泽的敲门声。

白若没有动,任凭安泽推门走进来,坐到自己身边。

“告诉我,告诉我,好吗?”安泽紧紧握住了白若的手,然后抱住了她。

许久,白若挣开了身体。她望着安泽说:“凶手不是人,他是夜童。一直尾随着我的怨灵。安泽,你相信吗?”

“我相信,不管是什么。白若,我都和你在一起。”安泽表情坚定地说。

黑夜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个校园,热闹了一天的校园此刻变得安静异常。白若和安泽坐在操场上,望着挂在天际上的月牙。

“第一次见你,我便觉得好象认识了你很久似的。这真是一个俗套的念头,可却是真的。我总是偷偷躲在你的背后,我想,是不是我们前世本来就认识呢?那天,我看见你一个人在跳大面舞。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了一遍,便记住了。我想,是不是老天可怜我的一往情深呢?”安泽抱着白若,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是啊,我多么希望老天能可怜我们的一往情深。可是,安泽,我们要面对的是怨灵。”白若闭眼,任凭眼泪划过脸庞。

“无论怎样,白若,我都不会离开你。”

“是真的吗?安泽。”白若说完,右手一用力,一把尖刀刺进了安泽的背部。

安泽身体一颤,目光疑惑地看着白若,“不,这不是真的。白,若。”

白若没有说话,猛地把刀抽了出去。

6.阴谋

爱,是一场灭亡。留下的只有满满的回忆。安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局。而,你我,只是两枚不同作用的棋子。

东方露出了白鱼肚,晨曦的第一缕光从天边徐徐扩散而开。安泽和白若就这样站在一起,整整一夜,两人沉默着。

“其实,我……”白若张了张嘴,涌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房门响了,白夜和皇太子走了进来。

“安泽君,你想好了吗?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如何?”皇太子的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意。

“不老皇太子动手,安泽有自己的选择。”安泽冷眼扫了一下皇太子。

“白夜先生,先带白若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安泽君说。”皇太子摆了摆手。白夜和白若恭身,走了出去。

“安泽,你不该来平安。你的出现是一个错误。”皇太子说着坐到了旁边。

安泽没有说话,他望着远处。窗外天已大亮。清晨的阳光像是一道道金色的流苏,从天空倾斜而下。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黑夜离去,白昼来临。

“我可以告诉你一

个方法,既可以让白若活着,又可以解咒。”皇太子对安泽的冷漠并不见怪。

“哦,莫不是让我求无涯吧!”安泽冷笑一声。

“不,当然不是。破解情咒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我们东瀛家族流传的三大神器中的八咫之镜。”

“你说什么?八咫之镜?”安泽愣住了。

“八咫之镜,本是上古神物大椿所制镜边,当然拥有解妖卸法的作用。只不过,这八咫之镜,一直被天皇藏于深宫之内。方法,我告诉你了,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吧!”皇太子说完,起身站起来,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阴谋,昭然若揭的阴谋。三大神器,对于天皇来说无疑是尊贵无法侵犯的圣物。又怎么可能拿出来用于解咒。安泽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虽然打开三大神器的钥匙就在自己的身上。

师父说,即使丢了性命,三大神器的钥匙也不能丢开。那是整个东瀛大和族的血脉,更是无数怨灵妖邪的窥觎之物。

皇太子的居心已然明显,打开三大神器的锁,也就是颠覆了天皇的基业。

白若推门走了进来。“白夜神君,算出我们前世有未结束的缘分。所以,皇太子设了这个局。在这场阴谋中,你我不过是枚棋子而已。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改变你的命运。安泽君,就让我的爱永远陪着你吧!”

白若说完,瘫身坐到了地上,一把银色的尖刀插进了胸口。

“白若。”安泽一惊,紧身扶住了她。

“能和,安泽君,有此缘分,我,知足了。”白若微笑着,脸上的血色渐渐隐去,如同一朵瞬间枯萎的花朵,水分一点一点消失。

安泽嘴唇颤了颤,猛地抬起了头。他伸手点住了白若伤口边的穴位,然后抱着她放到了床上。

“白若,不管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安然活着。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如果,我们都是棋子的话,我希望牺牲我,换来你的平安与快乐。”安泽望着白若,积蓄太久的眼泪像是爆发的洪荒,不遗余力的倾泻而出。

白若闭着的眼睛,滑出了泪,是伤心的泪,愧疚的泪,还有感动的泪。

安泽,人生是这样的,一步错,步步错。如同我们的爱情,这一下,便是万劫不复。

7.真相

我一直沉溺在我们的故事里,无法自拔。爱情的战争上,你是敌人还是朋友。这一仗,我输得片甲不留,我多么希望我们能回到小时侯。你拉着我,你说,安泽永远不离开白若。

安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却依然带着笑容。他说,“白若,为什么,这么久,你始终没有走出来。”

白若手里的刀掉到了地上,丁咚作响。如同心底的记忆般,蜂拥而上。

五岁那年,白若的爸爸离开了家。妈妈拉着弱小的白若哀求着,挣扎着,却依然没有阻挡住爸爸的离去。

妈妈咬着牙说,“若儿,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他不要我们了。”

妈妈变得越来越沉默。她每天对着镜子跳大面舞,她说:“若儿,你看,妈妈的舞姿是不是越来越难看了。”

白若睁着眼睛惊恐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妈妈就那样天天跳着,哭着。最后,她教白若跳。她说,你把舞跳好,爸爸就回来了。

白若的大面舞越来越好,妈妈告诉她大面舞的来由,原来也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兰陵王,那个充满传奇的男子和他爱人的故事。后来,渐渐的便有了舞姬花和阴阳师的故事。妈妈说,他们的爱恋和别离和爸爸妈妈多像。

跳舞的时候,白若便觉得自己是那个舞姬花,而阴阳师呢?她不知道何时才能遇见呢?

十二岁那年,妈妈离开了白若,病黄枯容的妈妈说:“若儿,你要相信。这个世上,总有这样一个人值得你为他付出一生。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让你刻骨铭心。”

妈妈走后,白若被亲戚收养了。很多时候,在空空的房间里,白若会跳大面舞,她想妈妈,想爸爸,想那个没有出现的阴阳师。

初中毕业那年,安泽出现了。他每天给白若写信,那些青春美好的词语,对于白若来说是渴求的又是恐惧的。

终于,她接受了安泽,白若告诉了他舞姬花和阴阳师的故事。白若沉溺的往事吓退了刚刚触摸爱情的安泽。于是,安泽离开了她。

安泽离开后,白若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越来越孤立,她把自己紧紧地裹着,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除了舞蹈,她已经没有任何追求。

现在,白若记起了一切。她也终于明白,一直以来自己都沉溺在自己的故事里。她宁愿相信,自己是舞姬花的转世,她和自己的爱人一世一世遇见、相恋,却又无法在一起。

“和你分手后,我一直很后悔。我不知道,本来孤独无依的你,会不会更加寂寞。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在自责。终于,我见到了你。可是,你却已经忘了我。我想,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还沉溺在,自己的故事里。”安泽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可是,他依然微笑着。

白若哭了起来,她捧着安泽的脸,“不,安泽,我不能失去你。不,不是的。”

安泽吃力的摆了摆手,“白若,你走吧。我已经写好了遗书,包括丁,小敏。就让我替你受了这一切吧!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好好的活着。记得,我,与你同在。”

“不可以的,安泽。不可以的。”白若泣不成声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的鸣叫声划破了校园的宁静。白若看着安泽被护士抬进了急救车里,她转过身,走向了旁边等待已久的警察。

一个月后,安泽来到了明安精神研究院。

透过铁网,他看见白若安静的坐在里面。校长说,白若应该属于意识丧失过失杀人。警方正在做进一步调查。

安泽没有进去,而是选择了离开。

舞姬花和阴阳师的故事结尾是什么,安泽已经不记得了。他只希望,白若能好好的。

故事已经结束,我们应该重新开始,不是吗?

8.神殇

安泽,我们之间虽然只是一步之遥,却隔了千山万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就让这一切因为我的离去而结束吧!

安泽看着那个金色的柜门缓缓地打开,三大神器就摆在里面。

阴阳师,自古以来都是保护天皇和皇庭百姓的安危。安泽记得,师父临终前对自己的反复叮嘱。现在,他违背了一切。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他抛弃了一切。

忽然,房间里一阵晃动,皇太子和白夜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安泽君,你真的是个多情种。只可惜,你的师父看错了你。”白夜微微颔首,嘲笑道。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皇太子,你不会真的想某权篡位吧!”安泽伸手拿住了八咫神镜。

“进来。”皇太子轻轻拍了拍手。

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是阴沉着脸的无涯,而另一个,竟然是白若。

“你们。”安泽的目光一下落到了白若的身上。

“这个局白若早和你说过了。唯一不同的是,无涯也是我的人。现在,请你把三大神器交给我。等我继承大统,当然,白若,可以归你。”皇太子得意洋洋地笑着。

安泽微微笑了笑,转手把八咫神镜重新塞到了金柜里。

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从背后袭来。安泽一惊,刚想躲开,背部一疼,摔到了地上。

无涯诡笑着,把黑色的翅膀收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向金柜走去。

“不可以。”安泽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白夜一脚踹到了门边。

“安泽。”旁边的白若弯腰扶住他,眼里满是疼惜。

“滚。”安泽目光一寒,狠狠地瞪着身边的白若。

“哈哈,整个平安城属于我了。”对面,传来了皇太子嚣张的狂笑。安泽无奈地低下了头。

灯火通明的大殿内,皇庭武士拿着刀神情戒备地看着每一个人。七色挡在天皇的前面,目光冰冷地看着台下的皇太子。

“三大神器已经在我手上,天皇的位子是属于我的。皇父,我不想难为你。请你把大统让给我。”皇太子沉声说道。

“你这是造反。别以为,拿了三大神器便可以为所欲为。”天皇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那好,听说三大神器之首的草剃之剑,可以卸甲术师灵力。那,今天我就用七色小姐试上一上。”皇太子话音刚落,拔出了草剃之剑。一道绚烂的彩光直直地向七色飞去。

彩光走到半路却忽然溃散下来,安泽抬头,天皇的手里竟然也拿着一把草剃之剑。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三大神器,怎么可能让外人保管。儿,你想的太容易了。”天皇说完,用草剃之剑指向了皇太子身边的白夜。

白夜身体一怔,刚想闪身。一道彩光已经追进了身体里,他颤了颤,栽到了地上。

“皇父,皇父饶命。”皇太子一愣,慌忙跪到了地上。

安泽离开了平安城。天皇说,其实他早已明白皇太子的谋反之心。安泽的到来,无异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皇太子谋反的大门,同样也消除了天皇的心结。

白若说的没错,我们都是棋子。命运已经宿定,任谁都不能左右。

安泽离开了,背影越来越远。白若望着他,一直到夕阳西下。这场战争中,她既是皇太子的棋,又是天皇的棋。可,唯一让她无法举棋不定的,却是安泽。

曾经,我们距离那么远,如今却是万水千山,也无法再见。一滴眼泪,顺着白若的脸颊落了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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