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越行之术后龙溟和玄霄没有抵达预定的目的地,反而进入了一个奇特的空间。他们驻足于一段狭长甬道的中间,举目眺望,道路的两端皆融于一片虚无之中。
甬道狭窄细长，但没有压抑的感觉，四壁皆是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柔和白色，颇有些神圣端庄之意。
“这便是时空之隙？”
玄霄负手而立,白衣黑发无比与这片背景相衬,若非眉宇间戾气稍重，便犹若谪仙——虽然玄霄本人对此极为不屑。
龙溟摇了摇头，他们曾经被卷入过时空裂隙，那时玄霄陷入魔障没有相关的记忆,但龙溟记得清楚,当时的境遇几乎是九死一生,绝非如今这般平静悠然。
“不过那时多个时空术法交叠，时空裂隙变得动荡也未尝不是因为受到扰乱。”龙溟又补充道。
“不论此地为何处，都困不住你我便是了。”
玄霄并指为剑，指风划过之处白色的屏障裂开缝隙，有阳光沿着裂隙射入，附近的白色好像雾气一样褪去，只余下一道透明的屏障。透过屏障，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嗯？”眼角余光扫到外界的景物，龙溟走近几步站到透明屏障向外看去，未几嘴角勾起饶有兴致的笑意，抬眼看向玄霄，“未曾想，霄兄曾如此……风华绝代。”
屏障之外的人是更为年轻些的玄霄，道冠束发道服严整，哪怕置身于艳丽无端的花海中，也掩不住那一身的清心寡欲克己守礼。
“……”
对于龙溟的用词，玄霄不置可否，只是看向屏障外的眼睛中多了几分回忆。他也不曾想过，有一日能够见到数百年的自己，那个心无杂念潜心问道的琼华弟子，玄霄。
屏障之外景色如画，玄霄一眼就认出那是琼华后山的醉花荫，凤凰花开的正艳，一眼望去尽是璀璨浓烈的红。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轻柔的歌声从花海深处传出，因隔了一道结界，听在玄霄和龙溟的耳中更添了一份幽婉网游之超级国宝全文阅读。
词句听着有些耳熟，龙溟略一回忆，想起在青木居的那个傍晚玄霄吟诵的正是这一句。当时他就在想，这般婉约的诗词不似玄霄所做，如今看来，果然其中有耐人寻味的故事。
结界外的玄霄已经循着歌声向醉花荫内走去，见到一位同样穿着琼华服饰的女子时开口道：“夙玉，你果然在此。”
“玄霄师兄……”夙玉侧身一礼，举止行动间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姿。
“唔…夙玉。”龙溟一边观看着屏障外事情的发展，一边抽空挑眉看向玄霄，却见玄霄表情淡然无悲无喜。
结界外的师兄师妹二人已经由音律谈到了古老的故事，又由传说聊到了谷中开得绚丽的凤凰花。
“师兄愿意陪我来赏花？我以为师兄除了练功之外唯一的爱好便是夜观星空了。”夙玉眼中含着殷殷期盼，对玄霄道。
“天悬银河之景自然令人望之胸中开阔，不过此地风光秀丽，我也十分喜爱。我们便约好了，闲暇时若有兴致就来此赏花。”
“真的？那就约好了……”
声音渐渐变得模糊，有风穿过谷中，卷起柔软的花瓣。白色的雾气再次在透明的屏障上浮起，遮盖住时光彼端的一切。
“天悬星河啊……似乎与霄兄义弟的姓名渊源颇深呢。”
龙溟唇畔含笑，像是自语又像是特地说给某人听。倒不是吃醋还是如何，只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夜叉的一国之君也不能免俗，更何况，那八卦的对象还是玄霄。
“我曾为琼华弟子，那时慕容紫英的师父宗炼锻造出羲和望舒阴阳双剑，夙玉便是望舒之主，我二人同修双剑为的是网缚妖界……”
玄霄像是看透龙溟心中所想，淡淡地开口复述，将那段封尘许久的过往慢慢展开。那是郁结于玄霄心中数百年的结，却不知为何，能够在这处安静宁和的时空缝隙里心平气和的对龙溟讲述。
龙溟静静的听着，让心中的模糊猜测随着玄霄的言语逐渐清晰。自从与玄霄相遇的那一刻起，龙溟就知道玄霄绝非常人，而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这个结论也就越发明显。而认识玄霄后，龙溟也多了一个习惯，就是从玄霄的只言片语中分析揣测玄霄的过去，多一分、再多一分的去了解这个男人。
龙溟为一国之主，心胸见识已是非凡，可饶是如此，当玄霄此时将一切谜底告知龙溟时，龙溟发现原来他所想的与真相仍有着一大段差距。
“……由此，吾此前半生成于修道亦毁于修道。”
玄霄以此句作为结束，看着所在的空间淡淡道：“前尘已尽数铸了劫灰，若是‘天道’送我来此只想让我看到那些，未免太过无聊。”
“哦，于我而言却受益匪浅呢。”
龙溟并不追问那段往事，只是笑吟吟的对玄霄道：“知晓了霄兄命犯桃花，孤心中竟是颇为不安，总要早早做好打算才是……”
“作何打算？”玄霄似笑非笑看向龙溟，“我倒不知你会有妄自菲薄的时候。”
“呵……那倒让霄兄见笑了。”
长欲挥剑断逝水，紫衣深重掩山河。此身不是白云客，却尽青春铸劫灰。
[梦回篇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