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紫竹林。
一轮旭日冉冉升起,光芒万道,照耀人间万物。
紫阳将太极三十六式从头到位演练一遍,道:“你可记住了?”
叶轩博垂首道:“是。”
东方芝珠在旁边沉不住气,问道:“师父不是说太极七十二式么?为何只传他一半?”
紫阳嘿嘿一笑,道:“像他这种潜质,又何用那辅助三十六式,那是为你们这样的庸徒准备的。”
东方芝珠嘴一撇,道:“我哪里平庸了?我不服。”
紫阳道:“好好好,丫头不平庸,丫头是人间凤凰。”又转向叶轩博道:“轩博,你来推演一遍。”
叶轩博答应一声,自预备式、起式,缓缓展开。
东方芝珠转而喜道:“师父你说轩博参透这太极要多久?”
紫阳道:“庸人一生尚不自觉,常人要五年,以他体质应该两年即可融会贯通。咦,不对,珠儿,看他这式,我刚才可曾演练?”
东方芝珠摇摇头,道:“没有。”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直待到叶轩博将三十六式太极拳法推演完毕。
紫阳上前拍着叶轩博的肩膀道:“好小子,以前怎样偷学到这太极拳的?”
叶轩博摸了一下脑袋,道:“偷学?没有啊。”
紫阳左手指在空中画个半圆,倏地先前指去,指风过后,一棵碗口粗的紫竹应声而倒。接着对叶轩博道;“你试一下。”
叶轩博依葫芦画瓢,左手朝前方一支粗竹点去。“扑”的一声,一个指头粗细的空洞出现在那棵紫竹中段,一缕温和的阳光透了过来。
东方芝珠拍手道:“虽然没击倒,但这内力已非少年之人可以比拟的了。”
紫阳望着叶轩博,半天没动静。叶轩博忙拱手道:“师父莫怪,我以后会努力的。”
紫阳仰天大笑:“哈哈哈——,天地正气,不过如此啊。”
紫阳将叶轩博抱了几抱,眉开眼笑道:“老夫炼到现在,也没能在五米开外将一棵青竹镂空而不击碎,更何况这十米之外的紫竹了。”原来这修道之人,敛气聚能是他们一生不变的功课。一道真气的强弱,一是取决与这发射点的大小,二是决定于它所达到的深度。刚才两人以几乎同样大小的发射点,紫阳将紫竹击倒,这证明到达紫竹之时内力已经发散,不会前行多远,而叶轩博仅仅击穿为一手指般空洞,内力在那刻仍顽强地聚集一处,孰优孰劣,已经泾渭分明。
东方芝珠自是欢喜不禁,紫阳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没有口诀,这内力敛在一处,如何透体而发?真是活见鬼了。”
沉思片刻对叶轩博道:“你照刚才你推演的那样再练一遍,尽量加快速度。”
叶轩博依言而行。
初始,叶轩博将速度加快两倍,之后愈演愈烈,只见人形晃动,枯叶随之起舞。
忽然,人影突显,只见叶轩博两掌相合上举,至头顶上方,上拔,转掌心向前,落肘回抽,两手向后伸出,外展,至体侧逐渐转掌拢气贯下丹田,分手还原体侧,两眼慢慢睁开。
三十六式已然完成。
地上赫然一个直径两米开外的阴阳太极图。
“这才是正宗的太极神拳。怕是掌门师弟也达不到这个程度。轩博,告诉为师,刚才你想过什么,见过什么?”紫阳说完似是精力耗尽,一屁股坐在地上。
叶轩博拱手道:“想的是天地二字,见的唯此太极神图。”
紫阳慢慢站起身来,悠悠言道:“好好,有此心境,何用口诀?”
东方芝珠上前扶住紫阳真人,右手在他胸口上捋了几把,道:“师父莫惊,这是好事啊。”
紫阳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是好事,只是好的过于惊人了。”
东方芝珠轻声问道:“这可是太极最高境界?”
紫阳戳了她脑门一下,道:“还没到,只要内世界成了规模,这最高境界便不会远了。”
叶轩博道:“怎样才算最高境界?”
紫阳复又坐在地上,道:“还是坐着舒服些。这最高境界,便是‘只见太极分阴阳,不知人在画中游。’”
“当”一声洪亮的钟鸣在嵩山间回荡。
“是鸣钟开饭吧。”东方芝珠歪着小脸看着紫阳,手却搭在叶轩博胳膊上。
“都为人师姐了,别光顾吃。这是武林大会开始的钟声。走,我们瞧瞧去。”紫阳远远瞅着少林寺那千座建筑,看看身边的少年,心底顿时豪气万丈:哼,这次我要你们少林知道,武当才是天下第一。
本次大会评委照例由江湖上德高望重的成名人物组成,与往届不同的是为增强比武的观瞻性和对抗性,本次大会设主擂台和两个辅擂台,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为擂台赛,凡与会人等,皆可守擂或打擂,三局两胜制,产生新擂主,负者下台不可再次参赛。如此循环,直至第十日期或无人打擂。
第二阶段为循环赛,新产生的三名擂主与上届比武胜出的少林、武当、昆仑、峨眉、崆峒、青云六派进行两两对决,胜者得一分,败者失一分,平局得零分,以积分多少产生名次,最后对前六名进行嘉奖。
天下第一武林盛会,谁不向往亲自一观?十两银子的门票转手卖到一百两。少林寺习武场上摩肩擦踵,人山人海,最后少林寺方丈做出了一个临时决定:除工作人员,其余八百僧侣不得滞留会场,一律闭门诵经。以缓和人多场小之矛盾。
三人来到擂台外围,其中三个台上早已有人上去守擂了,只待打擂之人上台登记比武。
紫阳道:“我老人家这把年纪了,怎么没给我留个观众席?紫虚这掌门怎么当的?还有无色这老秃驴怎么安排的?不行,我眼睛花了,在这儿可看不清,我要进去。”
紫阳举着一只手边走边嚷:“我要打擂,借光,我要打擂。”
众人见这一老两小,听他们要打擂,都忍俊不禁,虽是不信但仍让开道让他们过去。
紫阳领着他的两个小弟子,一边挤一边骂骂咧咧:“死和尚,真会做生意,这又进来一千余人。银子赚多了看不噎死你。”
三人终于来到主台前。这时一名年轻人过来对紫阳深施一礼道:“师伯您可来了,您的位子在第一排。”
紫阳斜着眼道:“海信啊,给我留了几个座哪?”
那个被称作海信的年轻人恭敬地答道:“就一个。”
紫阳看了看海信指的那个空位道:“旁边那个位置是你的?”
海信道:“是。师父吩咐我和海尔师兄好生照顾师伯。”
紫阳哈哈一笑:“正好三个。这样吧,你和你师兄都不要坐在这儿了,你们的座位归他们两个了。”
海信虽不情愿,狠狠地瞅了一眼叶轩博两人,道:“是,师伯。”
叶轩博忙道:“我站着就好。”
东方芝珠笑道:“海信师兄莫要挖侯人,大让小也是应该的。”
紫阳笑道:“丫头说得极是。哦,丫头,这挖侯是什么意思?”
东方芝珠朝紫阳一笑,道:“这样说文解字的事要问他。”
望着紫阳求知的眼光,叶轩博心中一乐,心想这真是个活宝,道:“挖侯者,心怀不满而不正眼看人也。”
紫阳道:“山东话好,实用,省事。小丫头有空多教我些,我在轩博面前替你多说些好话。”
说话间已到座位旁边,那名叫海尔的年轻人早从海信的手势中得到信息,站了起来,说道:“师伯请。”然后向外走了出去。
紫阳拉两人坐下。叶轩博却似是偷人东西般的不舒服,如坐针毡。
东方芝珠握着他手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这毛病得改。”
叶轩博第一次认识到,这也是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