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进刑部书房,唐之见沙盘被人清理了坐标,立刻警觉了起来,但从在齐香阁看到的身影来看,不像是年长之人的背影,难道真不是李顾山?不,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先看看再说。
本想让刑部的人注意到,却没想到被搅了局。
她伸手在沙盘上凭空画了两道,出现了几道光线,从阵法书上来推断,接下来应该是申时。不过,白日里想要杀人,应该没这么简单,倘若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推断,定会小心提防。
下一处该是……
听见脚步声靠近,唐之连忙躲到了沙盘之下,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昱。
“出来吧。”
唐之闻声从桌下探头出来,却猛得一头撞上了秦昱的膝盖。
“嘶……”她捂着头又钻了回去,从另一边钻了出来,见秦昱正揉着自己的膝盖。
“你脑袋这么硬……”他压低声音道。
“你怎么恶人先告状?”唐之指了指门外,“没人会来吧?”
“放心,都被我支走去齐香阁了。”他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沙盘,“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指了指酒肆和齐香阁:“下一处是在这儿,申时。”
“如何肯定?”
“五芒星阵第一重逆向,第二重顺向,第一重是必须寻找年纪仅差一个时辰的女子,至阴,第二重是出生生辰为对应的时辰的男子,至阳,以此可推,下一处地点便是申时。”唐之指向兵器铺的位置。
“申时要在兵器铺动手未免太过张扬,不太容易下手。”
唐之点了点头:“但应该会有他的办法,你要不安排些人手先去周围埋伏着?”
“好,我明日便与李大人商量。”
“李顾山?”唐之微微蹙起了眉,“我对他的怀疑还未打消,你要不再缓缓?找几个亲信去盯着,我会先潜入兵器铺,毕竟那儿也有洞天,我好藏身。”
“我跟你一起去。”
她笑了:“你现在没有了蜃也没有了灵力,进不去了,还是乖乖在外面守着吧。”说完便从门缝往外看了看,“我先撤,千万不要将线索告诉刑部的其他人,我就担心会传开去,便更难抓到人了。”
溜进无人的澡堂,唐之又通过那儿回到了齐香阁,对面的屋子已经被封了起来,人也估计被带走了,今晚就回宅子里睡一觉,还不知道他们在元明山的人回来了没有。
赤封院——
“院主,伤了两个。”院众将精怪带进了院里,“不过剩下的邪气已被我等驱除。”
唐延看了看面前被伤得有些重的精怪们,蹙着眉道:“带他们去和畅堂疗伤。”
“是。”
尧月也恰巧走了进来,看了眼那受伤的精怪,身后却未见秋雨。
“秋雨姑娘呢?”
她进屋喝了口水道:“忙完了,说是回翠泽园看看,我便随她去了,跟着我也危险。”
“元明山有我,你回昌和去看看小之,我担心她一人应付不来。”
“……”尧月放下茶杯,“你自己说的她不用担心,现在怎么又操心起来了?”
唐延无奈道:“我当时不是看那秦府的小子在她身边嘛,现在一想,他若是拖累了小之……”
“那一定是会拖累的,知道了,我去,毕竟这事一天不解决,一天不得安宁,”尧月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我还想早点回蓬莱呢。”
“多谢。”
尧月摆了摆手。
过了会儿,从里间走出一个人,手持鸡腿啃着看着尧月的背影,嘴里含糊不清道:“我能帮的都帮了,这人得他们自己想办法抓,我们都没这本事插手。”
“多谢前辈。”
眼前这位便是传说中算命很灵的算命先生,也是替唐之和秦昱算大好日子的那人。
“好说,反正你不亏待我吃穿住,这也算是报答吧,明日我便继续云游去了,”算命先生满嘴油地朝唐延笑了笑,“下次要想见到我,恐怕就难喽。”
“不过前辈是如何算到昌和城会有大灾?”
“胭脂铺老板娘失踪的事传到我耳中之时,为时已晚,我虽然会算,但我其他不行啊,要我去找那些个姑娘的下落,我是找不着的。”算命先生坐在了门槛上,看着那躲进云中的明月,“所以只能借小辈的手,可没想到那些个当官的一个个都不靠谱。逼得老夫只能出此下策了,找了个刑部的小子将阵法书送出手,说起那小子,不知为何,总觉得跟秦府那小子有些相像。”
“可他们二人从面貌上看并不相像……”
“我说的不是刑部侍郎,”算命先生啃完最后一口鸡腿,嚼了嚼,“是那个小公子。”
“秦秋?”
唐延有些讶异地看着转过头来点点头的算命先生,竟把他疏忽了,但唐之心思细,想必会察觉到,只是不知蜃分了一部分在秦秋身上,养了那么多年到什么境界了。
这时,一个人影在唐宅门前停留了片刻,一跃而进,在院中环顾四周,将目光停留在唐之的房间。
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白大人深夜到访,找我有事?或者……你是准备图谋不轨?”
白正初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看着蒙着面的唐之行了个礼:“姑娘误会,我怎么会对姑娘有别的心思,只是,想让姑娘死在秦昱面前罢了。”
“说得竟如此露骨,”唐之干笑了两声,“我死在秦昱面前,对白大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如今他体内的‘大魔王’已不在,即便再怎么激怒他,也不过是让他徒增憎恨罢了。”
“就是想让他生不如死,让他饱尝撕心裂肺的痛苦。”
“你们不是兄弟么?”
“兄弟?”白正初冷笑一声,“姑娘怕是误会了,我哪有资格和秦府的大公子做兄弟,不过是个仇人罢了。”
“我死了那么多次,你见哪次秦大人生不如死了?你不如刺他一刀更疼,再不行,阉了?”
闻言白正初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寒意,唐之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小子,你对她下手选错了送死的对象。”尧月一挥拂尘,将他禁锢在了原地。
唐之走上前去,轻轻抚过白正初的脸。
“要杀要剐你悉听尊便,调戏与我是何意?”
“你还记得我当时夜里与你‘私会’一事么?”唐之带着些凉意的手指伸到了他的后颈,白正初不禁打了个寒颤,缓缓凑近了他耳边,“其实我早就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了。”
而就在白正初脑内一阵空白之时,感觉脸上忽然一阵凉风拂过,清醒了过来,看着唐之手上的那张人皮面具,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那阵风也将唐之脸上的面纱吹落在地,露出了那被全城通缉的脸。
“你?!”
“白大人还真是不谨慎,”唐之召出了火焰将那人皮面具烧了个干净,“哦不,秦公子。”
尧月走到唐之身边看着秦秋:“这小少爷和大少爷长的怎么一点也不像?”
“因为是秦老爷和别的姑娘的私生子,”唐之拍了拍手上的灰,“而秦昱像秦夫人,所以二人便不像了。所以秦老爷如此急切想将他送去元明山,也是为了不让他人说闲话,还未过门的秦少爷的生母也是死在他自己手上的。”
“哇,”尧月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你都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秦府的主人——秦老爷。”
“秦府,连这家丑都跟你说啊?”尧月不禁大呼佩服,“居然还是秦老爷自己跟你说的,不过这事真的假的啊?”
唐之冲秦秋一笑:“秦少爷,你多少也从云竹师……云竹那儿听说了吧?”
尧月连忙将唐之护到身后,面前的秦秋身上邪气不断地往外溢出,唐之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
是蜃!
“趁着没成形,得赶紧。”尧月对身后的唐之意念传音道,“你爹说把五芒神符给你了,用那个扎他后颈。”
唐之一惊:“那不是会死么?”
“不会,你别刺太深,只要扎对地方,必然成功。”
趁着秦秋还未来得及挣脱,唐之连忙绕到他身后,抽出神符犹豫着未能下手,连忙探出头去看尧月。
“扎哪儿?”
“啊?”尧月一个踉跄险些松了秦秋身上的禁锢,“热府穴。”
唐之左看看右看看,刚要扎下去,却被那股喷涌而出的邪气撞了开去,一下飞向门口,却恰巧被秦昱推门给挡了下来。
“啊……”唐之揉着自己的腰哭笑不得,“怎么还有反弹的……真是双重伤害……”
“小姑爷?”尧月一个走神,被秦秋挣脱了开来。
“你没事吧?”秦昱连忙扶起唐之,抬头看向院中的男人,“白正初?”
“是秦秋……”唐之轻轻推开秦昱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腰瞥向秦秋,“他一直以白正初的身份藏在你身边……”
“小心!!”
尧月来不及阻止,秦秋突然袭向秦昱,唐之连忙挡在秦昱面前,施术抵挡。本以为会挡不住,却不想手上的神符因唐之体内的月卿而呼应,释放出女娲石的灵力,一下将那伤害抵挡了回去。
“尧姨,护着点我未来夫君。”唐之不远处的尧月道。
“别杀他。”秦昱道。
“放心,我还你一个活的,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他。”
话音刚落,唐之冲上前去,与秦秋动起手来,而秦秋却明显不敌唐之,毕竟不说唐之体内是否有月卿的存在,光是这五芒神符都能让他退舍三分。
就当唐之准备最后一击之时,秦秋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