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邦的愤怒在程意意料之中, 他抽了程意一个耳光,瞪着一双包含恨意的眼睛,正准备咆哮, 却不防程意大耳刮子轮了上去, 结结实实挨了程意一掌。
“你!”杜安邦捂着脸, 被打的又惊又怒, 程意更是愤怒, 屈辱和不甘几乎撑破了程意的胸口,她扑了上去:“你敢打我!你不就是有俩臭钱么?你以为你算老几?你除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你还会干什么?”
两个人赤身露体的厮打在一起, 指甲和牙齿成了程意锋利的兵器,虽然大把的长发让她吃了不少亏, 但是也让杜安邦见识到了程意的狠劲, 当他紧紧攥住程意的头发意图控制住疯狂扑上来撕咬的程意时, 却没想到程意忍着头发被拉住的疼痛,眼角被拽的好像是狐狸眼一眼, 仍是狠狠打过来毫不退缩。
争斗持续的过程中,两个人丝毫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快,当杜安邦抬起膝盖顶住了程意的胃部终于将程意放倒在他昂贵的土耳其地毯上时,他才发现两个人居然整整扭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程意蜷缩在地毯上,绒毛刺激的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有些痒, 她动弹不得, 只能抱着胃部倒在杜安邦面前忍耐着, 等待疼痛过去。
杜安邦喘息着坐在床边皮质休闲椅上, 他原本非常喜欢这张椅子,乔治尼尔森的设计, 一个个圆形的皮质垫子拼起来组成了像是公园长椅感觉的椅子,过去的日子里,在睡觉前他会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报纸,可是此时他才发现,皮质的座椅并不适合不穿裤子的时候坐在上面。
他烦躁的翻看着自己身上被程意抓伤咬伤的一道道伤口,大部分只是破了一层油皮,有几处鲜血淋淋,一皱眉,他才发现自己下颚很疼,伸手摸了一下,用舌头舔舔才发现有一颗牙齿被程意打到松动了。
程意缓缓的撑起身体,靠在床尾,左眼乌青,身上有几处青紫,但是总体来说,比杜安邦看上去好很多,程意抬头,看到杜安邦捂着脸嘴角流着血满身都是伤口,得意的咧嘴笑了出来,笑声渐渐大了,杜安邦看看程意,这丫头光着膀子坐在自己面前戴着一只熊猫眼冲自己傻乐,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讽刺幽默。
两个人脸对脸无奈的笑了,杜安邦摇头:“笑什么你,你看看你的眼。”
程意伸手摸了一把,嘶的一声吸了口气,但是嘴上却不示弱:“你看看你全身!”
杜安邦嘴角翘起一半:“你没穿衣服!”
“啊!”程意急促的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扯过了杜安邦十四针精梳埃及棉的床单裹在自己身上,一道道的纹路让杜安邦想起了他在罗马看到的那些神像的装扮。
“去医院!”俩人对视了很久,杜安邦坏笑了一下,站了起来,一览无余的站在程意面前,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和肌肉,坦然并缓慢的在程意尖叫:“臭流氓!不要脸!”的时候走去衣帽间。
穿着杜安邦的衬衫,西装裤,拖鞋,程意躺在诊疗室里,亲切的护士和严肃的大夫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很快,眼睛的处理就结束了,眼眶骨头没有裂伤,只是软组织有轻微的损伤,虽然淤青很吓人,但是大夫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幸亏啊小姑娘,幸亏,要好好调养,别在碰着了!”
程意出了诊疗室,坐在厅里喝咖啡,杜安邦还没出来,护士给程意拿来一叠杂志,程意随性的翻看着,心里暗暗感慨:“到底是有钱人来的医院,比校医院待遇好多了,居然还给免费咖啡喝。”
跑了三趟厕所,程意才看到杜安邦从诊疗室出来,因为刚刚修整过牙齿,嘴里咬着止血棉,因此半边腮帮子高高鼓起来,身上衣装整整齐齐,仿佛刚才和程意撒泼扭打的并不是他,而是不知名的地痞流氓。
程意把脚从沙发上挪下来套上拖鞋,站起来看着杜安邦,医生淡淡的看了程意一眼,低声笑了:“程小姐孔武有力。”
程意有些尴尬的抬了抬眉毛,杜安邦瞪了医生一眼,僵硬的说了声:“谢谢了。”而后便大步走过来拽着程意的手出了门。
程意坐在副驾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杜安邦亲自驾车,夜晚的街道上车辆不多,杜安邦开的很快,引擎的声音像是一只公牛的嘶吼。程意想问去哪儿,可是转念一想无非是杜安邦那豪宅,无非是那间卧室而已,便干脆没开口。
车子停下时,程意才注意到,他们在一家粥铺外面,这家粥铺程意打工的时候曾经经过过,那时候就惊讶一间卖粥的店居然能占用这么大一栋楼。车子停在这,就应该是要吃粥了,程意拉开车门,杜安邦刚刚走到副驾驶外面,看着程意,面无表情的说:“女人应该坐在车里等男人开车门,自己下来很不优雅。”
“我看上去很优雅?”程意指指自己的眼睛,再扯扯衣服,的确这一身装扮和这幅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刚刚和人殴斗过的女流氓,优雅二字根本扯不上关系。杜安邦白了她一眼,拉住程意的手大步走了进去。程意脚上的拖鞋有些大,走得快了不住往下掉,拖拖拉拉很不舒服,程意扭了两下,杜安邦余光扫了一眼,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大了步伐,程意瞪了他一眼:“刚才还装绅士,这会暴露下三滥的真面目。”
“对淑女才绅士。”杜安邦径直将程意扯上了电梯,电梯里的服务员虽然惊讶的看着程意,却保持的职业的笑容,按下三楼的按钮:“杜总,照旧么?”
“嗯。”杜安邦点头,程意局促的低着头,这一身衣服站在穿着精致的女服务员面前,令她有些自惭形秽。
照旧是什么,程意不得而知,但是杜安邦在这家店的身份却让程意不得不感叹,预留的中式包厢,专用餐具,存留在这里的米酒,服务员甚至打电话传菜的时候直接说:“杜总的照旧,两人!”
一人面前摆了一盏紫米茶,服务员含笑一步三鞠躬的退了出去,包厢里只剩了他俩,程意端起来喝了一口,杜安邦将嘴里的止血棉吐在烟灰缸里,也端起茶水,龇牙咧嘴的喝了一口。二人对视,程意只看了一眼就闪开了目光,杜安邦没有保持沉默:“你像只豹猫,牙尖嘴利。”
“你像个癞皮狗。”程意没有好气。
“跟你折腾的,我都饿了,这里的粥和点心很好,你可以吃一点,不过女孩子不要吃太多,不然会长胖。”杜安邦扫了程意一眼,像是在品评程意的身材。
“别像看你的所有物一样的看我。”程意冷了脸:“我没...”程意想说“卖给你”,却发现自己可不就是卖给了杜安邦么?还没开□□!
“你是我的,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今天我当你好玩,明天我不一定有心情敷衍你。”杜安邦看着程意,表情恢复了那面具一样的笑,眼神冰冷的又如同仇深似海。
“你到底把我当成谁?”程意被这目光刺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瞬。
“好奇的话,自己查,不要问,女人要学的第一点,应该是如何闭嘴!”杜安邦的眼神更冷了一些,程意皱眉,感觉自己的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要反驳,想要抗争,刚刚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口,杜安邦却先开口:“第二点,没有实力的时候,不要逞能。”
程意愣住了,包厢门开了,服务员列次进门上菜,水晶烧卖、虾饺、紫米糕、马蹄糕.....各种各种精致的蒸笼摆了一圈,程意数了数,十种,每个蒸笼里却只有两个,很明显,一人一个。
两碗粥摆上来,单纯的白米粥,冒着热气,服务员出门,杜安邦的表情变得惬意起来:“尝尝,看看和你家的新米相比如何?”
程意听到他提起自己家,别扭的皱了一下眉头,尝了一勺粥,清甜醇香,比自家的新米粥更好吃,程意晚饭只吃了一个韭菜盒子,胃里早就叫屈了,此时一勺粥下肚,舒服到几乎想要欢呼,眯起眼睛如猫儿打呼噜一样的咽下第二口,举筷夹走了一个虾饺。
杜安邦看看程意,低头自己喝粥,眉眼缓和了许多。
程意吃到扶墙,坐在副驾驶上心情复杂的被拉回了豪宅,此时已经后半夜,杜安邦进门径直走上二楼,一路走一路吩咐管家:“给她安排客房。”程意松了口气,今晚很幸运,吃饱了,还不用面对杜安邦那张半死不活的脸。
第二天中午,程意才醒来,洗漱之后才感觉到昨晚的扭打到底留下了伤痛,全身酸疼的像是手脚长错了地方,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出了客房的门,管家站在楼梯口,看程意出门就立正了一下,让程意一愣,有些不好意思。
“程小姐,快下来吃早饭....午饭吧。”管家看看下面,程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杜安邦穿着睡衣坐在大餐桌的一头,餐桌上赫然是早餐和午餐的集合体,豆浆油条都没有撤下,只是不冒热气了而已,午餐的饭菜摆在上面,三菜一汤。
“吃饭。”杜安邦抬头看着程意走下来,低头举筷,程意坐在一边巴拉饭粒,猛的听到杜安邦开口:“你在麦当劳和沃尔玛能挣多少钱?”
“啊?”
“这个月打工能挣多少钱?”杜安邦重复了一遍,瞟了程意一眼。
“一千出头。”程意算了算,自己缺了好几次班了,估计再去也会被告知已经被开除了。
“我给你,收拾一下,跟我出去走走。”杜安邦说的理直气壮,程意愣了一下,嚼着辣子鸡丁:“去哪儿。”
杜安邦却没给回答,程意等了一会,低头眨眨眼,有些心虚:“我八月初能回来么,我有个...”
“回不来。”杜安邦猛的扔了筷子,冷着脸瞪着程意,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大步走了出去,程意吃了一惊,听着大门咣当一声,程意回过神来,看到杜安邦的饭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饭,程意撇了撇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程意不确定是否会如杜安邦说的那样八月初不能赶回来,小心翼翼的给冯良谦打了个电话,撒谎说自己家里出了急事要回去,可能赶不及送他出国,冯良谦在电话那头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的沉默了一下,语气冷冷的说:“程意,我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到底有多忙,钱你挣不完的。”电话挂了,程意心里一阵阵抽疼,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原本期待冯良谦会表达一下他的遗憾,或许会有一些埋怨,却没想到冯良谦会说到钱上。
给肖潇打了电话后,程意坐在书房的飘窗窗台上看着窗外,不远处是植物园,郁郁葱葱的山头上隐隐约约能看到游玩的人,植物园的门票是140,程意没去过,只是听宿舍里的姐妹们回来叽叽喳喳的抱怨140的门票太不值得。
第二天的飞机,程意没有任何东西需要收拾,行李箱是管家拎出来的,她根本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身上的衣服是管家抱进房间的,新款,甜美清凉的装扮,程意穿上,几乎不会走路,看着衣帽间真皮边框一人高的大镜子里自己全新的模样,虽然美中不足左眼乌青了一块,但是仍旧让程意露出了几分迷茫的表情。
到了飞机场,程意才知道,杜安邦要把自己领去香港,那片程意做梦都没想过回去的地方,跟着杜安邦进了贵宾室,杜安邦惬意的坐在按摩座椅上,程意却新鲜的像是进了大观园,在到处摩挲探究太长时间之后,杜安邦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干嘛?”
“我第一次坐飞机。”程意头也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