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尘埃落定 第十五章 恸哭

觅尘赶到曹村埽时已是半下午,发怒的江水拍打着两岸,冲击着江中乱石,河面不时机器数尺高的水花,浪花破碎后又在水面上生出一个个灰白色的漩涡。

洪魔肆虐,狂澜万丈,高达数丈的巨石被淹没在滚滚洪涛中,从上游被卷进洪水种的人畜器物翻滚着,转眼就没了踪迹。

曹村埽洪灾前是个小村镇,现在已俨然成为了一片沼泽,百姓能逃得早已逃去,洪洋中只有远处水花飞溅声,震动数里。

觅尘骑在马上望着眼前汹涌的江水,江风卷得她袍衫飒飒,风大浪急,仿似远远站在江边,江水也会铺天盖地而来将自己淹没。

她沿着江岸一直向决堤之处慢走,一面四下观望,心中疑惑更深。又行一段便见不远大队人马正搬运沙袋抢修堤坝,帐中高处大石上被江风吹得衣衫飞扬之人正是归海莫烬。

觅尘策马驰近,归海莫烬已是看到了她,飞身下石,抢过马缰便飞驰而来。

“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不安全。”

他人尚未到近前,已是大声喝道。接着便夺过马缰带着她远离河岸。将她带至一处高地,面有不悦。觅尘远远望向堤坝,但见那些官兵此刻皆已脱去盔甲,满身泥水,脸上却神色肃穆。

他们不停将沙袋投入江水中,可江水汹涌,决口面积极广,显然围堵起不到大的效果。沙土袋在江水中剧烈地颤动着,围堵之处不时可见尸体冲上沙袋,有的已经腐烂,臃肿。男子的、女子的、小孩的、觅尘一阵心惊。

她见归海莫烬一直黑着脸,不免有些害怕,心知他是担心自己,低了头也不敢说话。

“你来做什么?现在江水这般汹涌,谁知道会不会哪处又决了口,没事便在府里老实呆着,跑出来做什么。”归海莫烬见她委屈低头,心头有气,语出责备。

觅尘听他说话倒是松了一口气,抬头道:“府里太闷,心里难受,倒不如找些事来做。我翻了现有的所有河工档案,觉得这次的决口甚为蹊跷。”归海莫烬挑眉。

觅尘又道:“这洪水历来是有规律的,一次大的洪灾重现期大概在二十到四十年之间,就像鸿德九年,鸿德三十四年,德裕四年,德绍七年……离此最近的一次大洪灾是在五年前。”

“你的意思是……这次不该有这么大的决口?”归海莫烬若有所思道。

觅尘点头:“黄河决口是因为它流经黄土高原,沿途携带了大量泥沙。这些泥沙被带到中下游的河道中,使得河道逐渐升高,以至于河床高出地面。所以人们只得在两岸修筑堤坝,而堤坝越修越高。在丰水期,这些高出地面的河道很容易出现险情,乃至决堤。每次决堤朝廷都会重新疏通河道,然后泥土再层层堆积。五年前颍州发生水灾,淹没数座城镇,良田不尽,我记得大哥曾提过,那次朝廷拨了不少赈灾银子下来,事后又拨了河工银子给工部,用于从颍州段到下游柳江一段的河道疏通和河堤加固。这泗州恰在此段之间。今年的暴雨确实多了些,可按道理说却依旧不该决堤面颊如此广。”

随着觅尘的话,归海莫烬一时双眉紧蹙,目光阴沉。

“你说的没错。”

“还有,我查看过此处的地形图。从这泗州到江远一段,虽说不太明显,可这河道却确实是一个转弯,而且是由北向南的转弯。也就是说水流而来,北岸受到了冲力要更大一些,可现在为什么被冲破的堤口却在南岸。”

归海莫烬目光落在北岸,猛然回身:“这事我会查,你先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让我担心。李远,送先生回去。”

一个站在不远处的小将领被归海莫烬唤来,忙领命应是。

归海莫烬亲送觅尘上马,见她远远而去,这才回到堤坝,挥手示意正指挥修筑堤坝的程渊过来。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对岸是顾国丈的老家沐阳吧?”

程渊一愣忙回道:“是,对岸那数千顷良田还是顾国丈的呢,离这里不远还有顾家的三代祖坟。修的庙宇,香火很旺。别说是这临近城郡的官员,不少读书人也爱去拜一拜,指着能攀上国丈爷,日后也好能求得功名。”

归海莫烬听到这话眸光越发锐利冷寒,薄锐的唇角微挑,冷哼一声。待程渊看来之际,却是一笑,轻挑眉宇。

“是么,是该好好拜一拜。”

程渊莫名一颤,不解间归海莫烬已是跨步向堤岸走去,他也忙抹了一把汗快步跟上。

觅尘回到泗州城时已是斜阳西垂,她进了府便直冲婴儿房。宝宝刚喂了奶,竟已能睁开眼睛,乌黑的双眸像两汪清潭,纯净明亮。转动间肖极了云诺,惹得觅尘又是一阵落泪。

觅尘跟孩子说了会儿话,新生儿容易疲累,没一会便又沉沉睡去。觅尘这才回了屋,跨步又去看戴郇翔。章宁守在院外,觅尘询问了几句。

戴郇翔下午的时候打开门,放在门外的吃食也被他一脚踢得粉碎,接着便吩咐下人送了口冰镇的棺木进去,之后便再没了反应。要不是偶尔能听到屋中传出说话声,他们都要不计后果的冲进去了。

觅尘想进去看看,可自己心头也是乱糟糟,一回到这府中便心如刀绞,又谈何去开解他人。只道,待明日大哥再不出来,就得想想法子了。

觅尘再次回到偏院却见萧忆刚从婴儿房出来,见到自己脚步一顿,随即笑道。

“尘儿。”

觅尘快步上前,拉了她的手感念道:“昨日谢谢你,上次在宫中你给我那面具可帮了些忙。这次要不是你,兴许嫂嫂……我替我大哥,替孩子谢谢你。”

说着俯身便是一个大礼,萧忆一愣,忙伸手扶起她,面有异色摇头道:“你可别这样,我……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莫要如此,不然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觅尘微微一愣,随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在宫中,我记得你说要北上的,可见到莫凌了?”

“我……我那日听了尘儿的劝,本事想去边关找他的,可后来无意见得知南边水灾有人要烧毁赈灾粮食。我本事想早些提醒官兵的,可待我从北边赶来已经晚了一步。于是我便一路南下到了这泗州城,刚巧在城外见令嫂落水。”萧忆微微蹙眉说道。

觅尘不想是这么回事,一愣便急急问道:“你可知那纵火烧粮之人是谁?”

“这……这我不知道。当时天黑,我是偷听到一伙人的交谈才知晓的,并不曾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对了,刚才听嫣如姑娘说孩子好像有些发热,尘儿快进去看看吧。”

觅尘本还想问问她是在哪处碰到那伙人的,现在一听宝宝发热哪里还顾得上,惊呼一声忙转身跑进了屋。

萧忆紧张的神情微微一松,眉头蹙起,低头喃喃道。

“尘儿,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归海莫烬从堤坝回府已是月满院落,他刚进屋就觉不对。冷笑一声:“既然来了,又为何做梁上君子,何不现身一见。”

话语刚落,一个黑影从房梁上飞跃而下,却是嘻嘻而笑:“王爷真厉害,外面的大哥可就不行了,小六进了屋他都没发现。”

归海莫烬见识染舞楼的少年小六,面上冷然消散,轻轻摇头:“轻功倒是比上次见你时有了些长进。”

小六听他夸奖,眉开眼笑,凑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只银管交给归海莫烬:“叶大哥不让我来,央了大嫂求情才出来的。嘿嘿,王爷的伤可好了?”

归海莫烬微微一笑,从管中取出纸条打开就着火光看过,面无表情便将那纸条烧了个干干净净。回头挑眉:“这都几个月了,自是好全了。你小子不好好练功,竟想着玩闹,看来叶染管教的还是不严,心性没扼住。”

小六见归海莫烬眸有笑意,话语也是难得的调侃之意,一时竟怔住,半晌才哇的一叫:“是王爷吧?真是王爷?小六莫不是认错人了?”

归海莫烬见他表情夸张,微微收了笑意:“回去跟叶染说,让他带着你们楼主夫人到京城等着,本王补他一桌喜酒。”

小六又是一愣,啊地叫了一声:“王爷补得什么喜酒?王爷娶了清尘郡主了?”

说罢见归海莫烬面有笑意,小刘嘟囔一声:“怪不得和颜悦色,原是新婚燕尔,王爷也不免俗呢。不过也太心急了吧。”

归海莫烬瞪他一眼,一脚踢上他的右腿:“兔崽子。”

小六嘻嘻一笑,打开房门便闪了出去:“王爷的话一定带到,小六磨破嘴皮也要叶大哥带我去喝王爷这喜酒的。”

说着飞身边闪入了黑夜,身影如鲤鱼跃江,眨眼间已是不见了踪迹。

亥时,夜色渐浓,月光却更盛,照地郡守府的琉璃瓦瑟瑟闪亮。

府中早已宁静一片,萧忆却心绪难定,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她翻身而起,来回在屋中步来步去。想起方才听到的侍卫们说的那些话,终是放心不下,从包裹中翻出一套夜行衣穿上。握起长剑,如飞燕般跃出宅子,在城中飞身穿行。

穿街过巷,没一会她来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四下望了望,这才跃进院中。轻叩房门,急急唤道。

“大师兄?大师兄?”

屋中没有回应,她心中一急,正欲踢开房门,却见光影一闪,屋里不时亮起了灯。她眉眼一喜,却见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披儒服长衫,长相斯文的男子诧异看着她。

“小姐?小姐怎么这时候来了,快进屋,莫要着凉。”

男子一愣之下,脸上浮现了惊喜的笑,忙错身将萧忆引入房中。伸手给她倒了杯水,满脸喜色。

“小姐怎么这般打扮?”

萧忆喝了口水,微微蹙眉:“师兄,你怎么……你不该纵火烧了赈灾的粮草,萧忆虽说恨那狗皇帝,可百姓是无辜的啊,你这般……师兄,你还是快些离开这泗州城吧,这里不安全。”

男子正是萧忆的师兄萧文羽,他的父亲原是萧家管家,萧家落难,萧府将萧忆托付给了他的父亲。两人相伴长大,后来又同时拜师学艺,萧忆一直唤萧文羽师兄,可这萧文羽却坚持唤她小姐以示尊卑。

听了萧忆的话,萧文羽淡淡一笑:“小姐莫为我担忧。我说过要帮小姐报仇的,粮草被烧,我在这泗州城散播消息,趁机制造混乱,百姓必乱。近年来,国家表面平静,实际朝廷腐烂,国库空虚,现在朝廷又对北纥开战,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银子赈济灾民。这批粮草被烧,下批怕是再给朝廷一个月也筹不到,我就不信百姓会等着饿死。只要我们振臂一呼,定然有人响应,就算不能……”

萧忆被他的话震得哑口无语,听到此处才回过心神,拍案而起:“师兄,你在说什么!你疯了?要谋反吗?”

“小姐,你屡次刺杀那狗皇帝,不也是谋反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报仇,爹爹临死前嘱咐我定要照顾好小姐。文清就是万死也要为小姐报了这血海深仇,那样小姐才能快活。”

“师兄,我……我已经不想报仇了。杀了那皇帝又能怎么样?我的家人也不能活过来。师兄,你收手吧,你这是造孽啊,你看城外那些百姓,他们已经这么可怜呢,你怎能少了他们的希望呢。你这一把火已经害了无辜的人,不要……”萧忆眼眶微红,扣住萧文清的双臂,面有恳求,可他却挑眉打断她。

“无辜的人?小姐说的是那云姿郡主吧?哼,倘若我的计划能成功,那戴郇翔定会被朝廷问罪,皇帝要是杀了他,到时候义钦王定心生嫉恨,义钦王手握重兵……”

萧忆越听越心惊,浑身发抖,只觉眼前之人如此陌生。甩开他后退两步,半晌才道:“师兄,你罢手吧,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不想报什么仇了。你要是还……我定会阻止你的。”

萧文清目光激狂盯着萧忆,突然怒道:“不想报仇了?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八皇子,那个逸王?是不是因为他?”

萧忆被他吼的身影一抖,向后退了数步,半晌才道:“师兄,你快些离开这里吧,我怀疑官府已经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了。你再不走……糟了,我中计了!”

她说到此处突然惊悟,急急抬头,面上微白。上前拉住萧文清,一把推开房门,拽着他便向外走。

然而就在此时院外灯火大亮,火把骤然燃起,隔着墙已将整个小院照亮。尚不待二人有所动作,小院院墙上已经跃上了士兵,个个目光灼灼,居高临下团团包围了整个院子。

这时从其他屋中又冲出十几个人,见院中情景一阵心惊后却不见惊慌,抽出武器靠向萧文清。士兵手中的劲弓铁弩已是严阵瞄准了他们。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人自屋顶飘然而下,便落在院子正中。萧忆一看,大惊失色,正是归海莫烬。

萧文清此刻也是一惊,他凝目盯紧归海莫烬,心中惊惧。暗道,此人身在屋顶,他竟毫无察觉,武功之高,着实吓人。

“你如何怀疑到我的?”萧忆上前一步挡在萧文清身前问道。

归海莫烬负手道:“我只是觉得你出现的太过巧合,心中便有了些想法,着人查了清玥门这些日的行踪,这才肯定是他所为。”

萧忆暗自咬唇:“你查过我?”

“不错,他是我弟弟,接近他的人我自是要查的。”归海莫烬毫不掩饰地承认。

萧忆心知他指的是归海莫凌,微微低头,随即又道:“我事先并未参与烧粮一事,你怎知我能找到师兄他们所在?”

“姑娘倘若不知,又怎会从兖城得知粮草被烧后便直奔这泗州城而来。”

萧忆心惊,已是全部明了:“所以你就让那些士兵说那些话,故意让我听到,以为是师兄已被你们抓到。又让他们讲话说的似是而非,这样我心中担忧你们抓到的是不是师兄,便定会按耐不住前来查看。”

她苦笑一下:“人言……言你心思缜密,果然没错。”

归海莫烬听她未称自己王爷,微微颔首算是谢过,冷目看向她身后的萧文清。

归海莫烬虽不是江湖中人,可他早年拜在叶一封门下,那叶一封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萧文清也曾有幸见过归海莫烬一次,见识过他的功夫。此刻他虽是戴着面具,可萧文清仅凭声音已经认出了他。见他看来,微微眯眼。

“我认识你的声音。”

归海莫烬冷冷盯向他,眸光清峻无垠:“那也该知以你的身手在我手中过不了几招。是你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跟他们拼了,这些箭弩未必能揽下我们。”

“狗皇帝凭这些人也想捉到我们,哼。”

那十几个大汉囔囔着,萧文清却是苦苦一笑,望了眼墙上的弓弩手,从萧忆身后走出:“我们拼不过的,放下武器吧。”

众人听他这般说却是一愣,虽是不解,可显然萧文清在他们之间很有威望。众人犹豫一阵,竟果真放下了武器。

归海莫烬挥手示意拿人,萧忆却是跨前几步,横剑在颈:“都别过来,再走一步我便刎颈自杀。”

他喝罢看向归海莫烬:“你……你该知道我和……他的事,我要是死在这里,他……他也会难受的。”

她说的毫无底气,说罢眸中已经一层水光。归海莫烬鹰眸瞬间眯起,不见温度的神情犹如冰霜封冻,宽大的墨黑色广袖微动,只听咣当一声响,萧忆只觉手腕一麻,手中长剑已是脱手掉落。

众人根本就没看到他是如何动的手,一时间惊惧唏嘘,有些明白萧文清为何让他们放下兵器了。只瞬间功夫,那些士兵便将他们捆绑拿下。

“萧姑娘怎么办?”苍亦吩咐士兵将人押送监牢,步至归海莫烬身边问道。

归海莫烬回身冷冷撇了眼跪坐地上的萧忆,见她看向自己,他轻抿唇角:“你既知八弟心意,便不该拿他对你的情意跟我谈条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将她带回府看好。”

翌日天晴云开,阳光透亮如水,湛蓝的天空划过云影淡淡,数日的阴雨天气终于远去。

这对水灾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可觅尘却心中难受。感觉温度回升,初夏的热气在阳光下层层升腾而起,想着不断运进大哥小院的冰块,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向外淌。

她在屋门口站了近一个时辰,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推门进去看看。一个时辰间。她的手不知触上房门多少次,次次无力收回。带日上中天,想到两日滴水未进的兄长,终是狠狠咬牙,伸手又触上了门。

可临到用力却又没了勇气,突然身后传来一叹,一股力量将她向后一扯带进怀中。接着她便撞入了归海莫烬满是疼惜的眸中,她身影一晃,蓄在眼眶的泪便无声滚落。

归海莫烬蹙眉为她擦掉眼泪:“你先出去,我进去看看。”

听他这般说,觅尘收了泪水赶忙点头,迈步便下了台阶。只听吱呀一声,她忍不住回头,心神俱碎,眼泪再次蜂拥而出。抵制不住地低颤一声,发疯般向屋门处冲。

冲到门前,归海莫烬却止住了她,对她摇摇头,低喝一声:“听话。”

觅尘咬牙又望了望屋中,终是身影晃动着转身跌跌撞撞奔出了小院,可眼前却不停晃动着看到的情景。

大哥抱着云诺坐在棺木中,冰镇的棺木散发出的白棋萦绕在他们周身,他的大哥身体竟似已冻僵了般,直着背靠在棺椁上。他的双眸紧闭,眉眼含霜,双唇一片紫青,脸上两道泪痕竟已结冰,他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倘若不是归海莫烬揽住了她,她都要怀疑大哥也跟着去了。觅尘发足般狂奔,奔出小院,跑出府门,跌跌撞撞在街头跑着,竟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追赶着自己一般。

一路撞伤人,被人骂着,她也没有反应,只疯狂地向前冲。跑累了,脚下一歪便跪倒在地上。她索性将头埋进曲起的双腿间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个路人被她撞到,正欲回身骂上两句,转头却见一个大男人摔倒在地上,下一刻竟放声大哭起来。心中惊异,骂声也弥散在了嘴边,喃喃道。

“莫不是个傻子?”

路上的行人皆看了过来,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就在此时,一辆马上转弯行到此处,精壮的车夫一身暗褐色绣纹仆人袍,用料鳝丝,极为讲究。一双眼睛很精神,见前方路被挡去,一群人围着个大哭不止的男子指指点点,蹙眉一下精眸锐利四射,停马路中。

他回头冲垂花帘后低声请示:“少爷,前面似是出了些事,属下去看看,少爷稍候片刻。”

“恩。”马车中传出极为清淡的一声低语。

车夫跳下马车,几步上前便到了那人群前。四下望了眼,见道路极窄,这些人堵在路中,恰巧挡了路,他们不散开马车根本别想过去。他望着被围着恸哭不止的男子,听哭声分明是个女子,心道这女子女扮男装又在这街头哭得这般悲伤,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回头望了眼马车,他拨开人群便步至觅尘身旁,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呃,公子,你为什么哭啊?能不能先让一让,你把路都给挡严了。”

觅尘正痛哭,听他话语带有关切,可却是让自己让路,一时烦躁抬头喝道:“我爱哭!我喜欢哭!就要在这里哭。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就在这里哭!哪儿都不去!”

她吼罢便低头又哭了起来。

车夫一愣,竟没了主意,起身却惊异地见少爷一把掀开车帘,身影一闪便跳下了马车,冲这边而来。面容竟是从未见过的紧张和专注,直直盯着哭泣不止的少女快步走来。

他不解间,少爷已是到了近前,望着蹲在地上女子的双眸竟带着几分无措,伸手又收回。半晌竟看向了他,他忙收回目光,垂手恭立。

“你带这些行人到前街酒楼喝酒。”车夫一愣,见少爷面容认真,这才赶忙招呼着围着的行人:“我家公子请大家到前街酒楼喝酒吃菜。还望百姓们赏个薄面。”

他这么一喊,众人纷纷闹哄而去。此处本就是一条小街,一时间路上便空空没了人影。只余觅尘的抽泣声在街上回荡,她自然是听到了方才的动静。只觉那少爷的说话声极为耳熟,又哭了一阵竟再听不到动静,心中奇怪,埋在腿间的头微微抬起,用衣袖擦了下眼睛,这才看清近前停着一双做工精美的黑靴,银线绣着的云层起伏在靴侧,纤尘不染。

一双修长的手拖着一方白帕递至眼前,她抽噎一下抬头,正迎上一双波光潋滟的黑眸。那眸中带着些关切,却也有几分笑意。

“小姑娘,迷路了吗?这般哭可是没用。”

觅尘眼眶一热,拉过那白帕闷声道:“一点都不好笑。”

萧潋晨却是疏朗一笑,起身拍拍衣襟扬声道:“哎,萧某口拙,竟不能博姑娘一笑,看来这二十多年的书是白读了。”

觅尘本欲起身,可蹲坐的时间太久,竟有些腿麻,索性便坐在地上抬头看他。

“这博姑娘一笑和读书有什么关系?”

萧潋晨挑眉:“自是有关系的,姑娘岂不闻一手驰名已久的吟雪之作,听者皆乐,不知逗笑了多少姑娘。可惜萧某没有那般才华,不然或可吟诗一首博姑娘一笑。”

觅尘仰头间阳光刺入眼中一阵刺痛,用手微掩:“什么吟雪的诗?”

萧潋晨微微正色,摆出陶醉雪景之状,踱了几步伸手似在展望美景,轻声吟道:“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恰在他吟完最后一句,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只狗,对着这边叫了两声,一溜烟消失在了巷口。

这首打油诗觅尘早先便听过,现在听来虽是不觉有多搞笑,可配上萧潋晨的动作,再加上那只似是嘲笑他的狗,一时倒是轻轻勾起了嘴角。

萧潋晨见她只是浅浅一笑,正欲再接再厉,目光却触到她的腿眉宇蹙起,蹲下身来。

“腿怎么伤到了。”

觅尘低头,却见右腿裤子从小腿到鞋子划破一道缝,月白的绸裤上沾着几丝血红,异常惹眼。

“没事,许是方才跌倒让石粝划的。”

她说着轻撩长袍遮了下,右手在地上一撑,想要起身,可脚腕一疼,又跌坐在地。这才想起,方才她是扭了脚才跌倒地上的。不免微微蹙了眉。

“得罪了。”

萧潋晨话语传来,一时打横抱起觅尘向马车走去。觅尘轻呼一声,鼻翼间传来陌生男子的气息,忙微微侧开了脸。

萧潋晨将觅尘抱紧马车便马上退开,微有尴尬地轻咳一声,见她伸手去触右脚关节,忙关切道:“别乱动,小心脱臼,带我寻来大夫给你看看。”

觅尘轻揉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我懂医术,这是扭到了。多谢萧公子,我歇下便能走了,打扰你了。”

萧潋晨微微默然,目光触到觅尘的斜刘海却是一笑:“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觅尘抬头,见他目光柔和投在她的发间,再看他的头发微微一愣,轻牵嘴角:“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今日已经够麻烦公子了。”

萧潋晨却是笑容隐却:“我到不知道姑娘这般知礼,却不想那在齐州城用刀挟持在下的又是何人?”

觅尘想起在齐州的所作所为微感抱歉地笑过,倒也不再多礼:“我住郡城府,应该离这里蛮近才是。”

萧潋晨挑眉,晓得如沐春风:“如此我也做回马夫,小公子可坐稳了。”

他回身而出,马车便缓缓而动。车出巷子,问明了郡城府,没一会马车便停在了府前,萧潋晨见高檐上挂着白灯笼,府中隐约可见白幡、白锦微微一愣。

觅尘已是弯身而出,自行跳下马车。正欲谢过萧潋晨,却见府中戴峋翔策马飞驰而出,面无表情,双眸却是猩红。一人一马踏尘驰来竟似修罗般令人生寒,她惊呼一声疾步迎上,脚上一疼身影一歪,幸得萧潋晨相扶才未曾摔倒。

也来不及道谢,觅尘推开他便跑向戴郇翔,可他竟视而不见,飞骑从身前驰过,向东绝尘而去。觅尘惊呼着跟上几步,回身便向萧潋晨的马车跑,却听府中又传出马蹄声。

归海莫烬策马而出,见府前觅尘和萧潋晨站在一处微微蹙眉,目光停在她满身的尘土,最后望着她腿间若隐若现的一抹白皙,面色赫然黑沉。翻身下马,瞬间便到了觅尘身边。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开口,不觉同时蹙眉。

觅尘抢先一步:“我哥去哪里?出了什么事?”

“他没事。倒是你,只片刻功夫去哪里弄成这般。”

归海莫烬说着轻瞥了眼萧潋晨,弯腰便抱起了觅尘,再次看向萧潋晨:“内子受伤,劳烦公子了。”

觅尘正要问大哥的事,听他直呼内子却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抬头,正触上他微冷的目光,忙又低了头。

萧潋晨听他这般称呼,一愣之下,竟是屏息稍许,暗自苦笑。面上却纤毫不露,笑语欠身:“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客气,萧某告辞。”

说罢转身坐上马车,侧转马车,缓缓而去。行出许远,忍不住回头,却见归海莫烬抱着觅尘正跨步进府,低头间面容柔和,而觅尘则紧紧依着他。两人皆着男装,这般姿态竟是毫不避讳,情深意切皆在不经意之间。

他兀自苦笑,回头轻甩马鞭:“马儿啊马儿,你家主子被嫌弃了呢。”

归海莫烬将觅尘抱回府,吩咐嫣如给她上药,这才又匆匆出府。他方才匆忙间只来得及对觅尘说找到了那纵火之人,戴郇翔去了牢房。

大哥去牢房做什么觅尘自是清楚,云诺的事,觅尘已是不能原谅。她心头对那纵火烧粮之人已是恨之入骨。只是心中担忧,只希望大哥发泄一场会早日面对现实。想起尚在襁褓的孩子,更是希望大哥能早日振奋起来。

她兀自思索间,却听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萧忆冲了进来。她面有泪痕,发丝微乱,扑到觅尘面前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尘儿,我求求你,救救我师兄吧,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觅尘一惊,忙下榻去扶她:“你师兄?你别这样,快起来,慢慢说。”

萧忆却是坚持不起:“我师兄他鬼迷心窍,放火烧了赈灾粮食,他这都是为了我……我那日对你扯了谎,其实我是想阻止师兄这才从北边赶过来的,可却晚了一步,只是他做了这般恶事。尘儿,我知道来求你不对,也没脸来。可师兄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实在不忍他……”

觅尘只觉一阵头晕,放开拉着她的手后退两步在床上坐下,半晌才道:“你快起来吧,这事我不可能替你求情。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且不说他这么做还得多少百姓被饿死,但说云诺,我便想手刃于他。对不起,这事我不能应你。你舍身救我嫂嫂的恩情,我却会记在心间。”

萧忆见她面容冷峻,哽咽一声:“我心知是师兄他咎由自取……是我强人所难了。也罢……只是可否允我为师兄收敛尸身?”

觅尘见她面容哀戚,起身搀起她轻轻点头:“我看看吧。”

萧忆微微欠身一礼,转身而出。

觅尘不知道归海莫烬到底跟大哥说了些什么,也不知大哥怒马出府去牢狱到底做了什么,总之回来之后,他虽是还将自己关在屋中,却不再像前两日那般不吃不喝,送到小院的膳食已有动过的痕迹。

翌日上午,他甚至抱着宝宝去看过云诺。屋中寒冰太多,觅尘担心他没个轻重冻坏孩子,便守在门口。不想他没一会便将孩子送了出来,还嘱咐她好好照顾。觅尘忍不住流泪的同时总算也松了一口气。

由于戴峋翔是奉旨出京办差,差事没有完成且没有朝廷有旨意是不能擅自回京的,觅尘他们便只能在泗水静待圣旨。只是归海莫烬却整日忙着筹粮修堤,天未亮便出了府,夜深方归。

觅尘心知大哥这一倒下,倘若这泗州城出了乱子,朝廷才不管缘由,定会怪责。了然归海莫烬这般辛苦,一方面是职责所在,更多却是顾念大哥,不免心生感激。

这日觅尘起得早,便亲自端了膳食给归海莫烬送去。见他眉头紧蹙,吃饭也心不在焉,心事重重,伸手覆在他放在桌上的手。

“怎么了?瞧你食不知味的样子。”

归海莫烬反手握住她,微微一笑 :“没事,筹粮的事有些犯难。这粥是甜的,岂会食不知味。”

觅尘微微一思,随即问道:“我们上次在东海见到萧潋晨,如今他又置身这泗州,你猜他这一来一往是为何?”

归海莫烬微愣,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放下瓷碗:“萧家乃是海天第一粮商,倘若萧家愿意捐粮倒是能拖到朝廷筹粮。只是怕是不行,商人无利不往,总不好拿权势压人。”

“谁说要拿权势压人了,我们可以买他的粮食啊。”

“买?没银两怎么买?这两年国库亏空的厉害,怕是早拿不出银子来了。就是能拨出银两,也不知何年月才能到这泗州城。”归海莫烬摇头道。

“我有银子,你只管找到萧潋晨在这泗州城的住所,我去找他谈。”觅尘起身,胸有成竹道。

归海莫烬又是一愣:“口气不小,我倒不知娶回来个小银库。”

觅尘撇他一眼:“你不知的多了,你只说让不让我去一试。”

“好,只到时需得我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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