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发出一声悠长的汽笛,在隆隆的轰鸣声中徐徐开动,淡白的蒸汽在寒风中弥漫开来。
包厢里,只见窗外天‘色’晦暗,一切都像是隔着‘毛’玻璃,朦胧里的原野、房舍、远山一掠而过。
飞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上一张软卧上,周围是陌生的环境,然后她看到了妈妈、干爹还有罗姐,那隆隆的车轮声响不绝耳。
她从软卧上跳了起来,奔到坐在对面的宋世杰面前,抓住他的双肩‘激’动地问:“这是在哪里?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前往香港的列车上,现在大概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宋世杰平静地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要下车。”飞飞冲出去开‘门’。
宋世杰拉住她,大喊:“你别傻了,就算让你回去又怎么样,上海现在那么‘乱’,以你的力量,你怎么找人?你放心吧,我已经托人找御谦了,一找到他,便马上接他到香港。”
“我一刻也不能等。”飞飞挣扎着说。
“你最好就乖乖地给我坐着别‘乱’动,别‘逼’我用暴力。”宋世杰将她推倒在□□,一双黑眸狠狠地瞪着她。
飞飞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凶的模样,心里缩了一下,不敢再反抗,只得扁扁嘴,安静地坐好。
过了一会,她的情绪平伏了些,她说:“干爹,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叫人帮我找到御谦,如果……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放心吧,只要御谦还在上海,我的人一定能找到他的。”
面对着宋世杰拍着‘胸’口的保证,如今,飞飞也不能不信了。
临夜风凉,从开着的车窗外吹进来,飞飞披上一件月‘色’的小外套,头发也吹得‘乱’了,却舍不得关上窗子。
在车上,飞飞基本没睡,到了香港,已是第二天深夜,有专车在旁候着,将他们接到一幢别墅里,大家随便吃了一碗面,洗个澡便去睡了。
房间很大,整洁,漂亮,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是粉红‘色’的,粉红‘色’的墙壁,‘床’褥,就连桌布都是粉红的。
墙上挂着一幅素描,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穿白‘色’的西洋裙,头发卷曲,一双眼睛大大的,透着水灵灵的光。
窗前,吊着一串紫‘色’风铃,书桌上,摆着一个可爱的洋娃娃,还有几本名著,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
飞飞想,这应该是一个少‘女’的房间吧?应该是干爹的‘女’儿,那就是她的干姐姐或者是干妹妹了?
可是干爹为什么让她住在这里?干爹的‘女’儿又去了哪里?万一她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飞飞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一片,风吹得风铃作响,异乡的夜特别冷清,大家都睡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也不敢去吵醒他们。
她发呆地想着,如今她和妈妈都平安了,她的心事了了一半,只剩下牵肠挂肚的,便是御谦的生死。她的脑海里,满是那天在街上与他被冲散时的情景。
她站在窗前合什,暗暗对天祈祷,希望老天夜能保佑御谦平安。
晨曦悄悄地来临,飞飞推开‘门’,探了个头出去,见外面没人,她放轻脚步悄悄地走出去。
下了楼,才看清楚此处,那是一幢三屋的别墅,前面是一个很‘花’园,有两辆车停在车库里,围栏的外面是一条很干净的路,相隔不远处,是一幢幢的别墅。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花’园修剪‘花’草,见飞飞从‘花’径走过,便礼貌地说:“小姐早安!”
飞飞瞧他微笑点点头,一路往前走,逛完了整个‘花’园,太阳已经升起,但她在宅园里,除了那园丁大叔以外,再没见到半条人影。
又过了一会,任雪娴和罗姐都起‘床’了,罗姐打着哈欠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到飞飞便喊道:“飞飞,你起得这么早?”
“天气好,空气好,所以就早起了。”飞飞扬起的抹微笑。
飞飞再进屋时,早餐已经做好了。
吃早餐时,宋世杰说:“我待会儿有事出去一下,罗姐,你帮我带飞飞到处去走走。飞飞,沈太太,你们来到这里不必客气,就当自己的家一样就行了。”
“干爹,我知道了,你忙吧,不用管我。”
吃完早餐后,宋世杰就驱车出去了,罗姐带着任雪娴、飞飞转‘花’园。
三人走走停停,罗姐说:“其实我对香港也不熟,只来过一次,所以我真不知道带你们去哪玩。”
“没关系。”任雪娴微笑说。
‘花’园里一角的君子兰开得正妖‘艳’,飞飞想伸手去采一支,但又觉得不好,俯身去嗅了嗅,已一脸满足。
她的手轻触着娇嫩的‘花’儿,脑海里突然闪过昨晚看到的那幅画,便问:“罗姐,宋先生的太太和子‘女’呢?”
罗姐的脸‘色’突然变得‘阴’黯,她惊讶地望着飞飞问:“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飞飞更觉得奇怪了。
“宋先生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温柔贤淑的太太,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他的‘女’儿跟你是同年生的。”说着,她的脸变得更忧郁了。
飞飞直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她凝着天边的白云,迎着风,静静地听罗姐说。
罗姐顿了顿,又说:“可惜,四年前的那次车祸,夺去了宋先生的太太和一对儿‘女’的‘性’命……”
飞飞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不是……我第一次遇上干爹的那时候?”
罗姐点点头,又说:“说起来,那是你跟他的缘分,他将所有对儿‘女’的思念都倾注在你身上了。”
飞飞不觉涌上了泪意,突然想起过曾经答应了某人不哭的,连忙将泪水‘逼’了回去,勉强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容:“罗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不会知道……”
罗姐拍拍飞飞的肩:“别难过,宋先生已经放下过去的事,他很坚强。”
飞飞重重地点头,垂下头去,不让别人窥看到她此时难过的表情。
罗姐仰天叹了一口气,显得平静了些,她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鸟瞰香港,上次我觉得无聊,自己走走,就走到那里去了,我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