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木西愣完就笑了一下,想自己今天是什么运气,竟然在看到那枚白玉梧桐叶纽扣之后,又发现了这枚暗金色梧桐叶图样,简直可以说是“我与梧桐叶的不解之缘”了。不过她笑过之后就突然反应过来,这把黑伞到底是哪里来的,虽说搬家时被打包进了她的行李中,但她对自己的审美有数,肯定不是自己买的,难道是家里父母或者谁买的不小心装进来的?不对啊,就她那酷爱富丽堂皇传统夏国风的老爸,这样的伞也不可能出现在家里。那到底是……
“对了,是他!是他的伞!”
凤木西突然激动地握住伞柄,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莫名其妙地给了她一个“脑门爆栗”做礼物的高中同学,那天刚好也下了大雨,而他撑着伞冲过来抱住她,又突兀地狠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对自己说了句“生日快乐”就丢下伞走了,当时他撑着的正是一把黑伞。而那天自己顺手把伞带回了家,估计爸妈以为是她买的,后来就还给她装在行李里一起带到新公寓来了。
凤木西低头看了手中的黑伞一眼,一手摩挲着那暗金色梧桐叶图样,一边回忆,从那天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本来她还以为他们勉强也算关系不错的朋友了,结果他当时给了她这么一个潦草的生日祝福,还不告而别,再加上那之后自己又遭遇了人生中的“巨大冲击”,也实在无心去联系他,之后慢慢的就也没有再关注过他的消息了。想到这儿,凤木西不由得感慨了一声:“七年了啊,有七年没见过他了吧。算了,别想了,说不定人家根本不记得这回事,更不记得我是谁了。”
凤木西想了想,还是把伞收拢起来放回了杂物间的箱子里。她放好伞出来,就听见茶几上插着充电的手机“叮”的一声响,打开一看,正是司机师傅发来的显示已收到快递的信息。“瞬达快递”的同城快送服务一向高效,想来是司机师傅公司总部的前台已经收到东西,他这才通知自己。那么接下来,找回失主就是他们的事儿了,凤木西也就不再关注,径直拿了换洗睡衣去浴室洗澡。
……
与此同时,“清源华庭”顶楼,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在房间内响起,木质大床上,从绣着精致纹样的月白色被褥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来,探到床边的藤编小几上,一把握住正在响着铃声闪烁个不停的手机,
“喂,请问哪位?”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淡淡的倦意。
“您好,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这里是‘大泽车务’,今早您使用过本司的豪华出租车服务,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电话里客服小姐的声音带着歉意,礼貌地轻声询问道。
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好,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请问您是否有衣物掉落了纽扣?”客服小姐试探地问道,虽然公司里接待乘客的司机师傅很是肯定的说就是这位客人丢的东西,但她还是想先再确认一下。
男子靠在枕头上,想起已经被自己扔在浴室脏衣篓里的那堆换下来的衣服,一时间也懒得再去拿起来一一确认,一边却煞有其事地说到:“请问是你们捡到了吗?白玉纽扣,梧桐叶状的。”他衣物上的装饰都是定制的,一向独一无二,白玉梧桐叶纽扣正是自己今天穿回来的那件衬衫上的。
“对的对的,看来就是先生您遗失的。之前落在出租车上,被其他乘客捡到了,又被那位乘客寄回本公司总部前台,现在既然找到失主了,那您看我们该怎么归还给您比较方便呢?”客服小姐确认无误,语带轻松地问道。
“那就麻烦你先帮我放到你们总经理办公室吧,有时间我会自己去拿的。”男子随意地说着。
“啊”,客服小姐愣了一下,怎么就扯上总经理了呢,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先生,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童。”男子耐着心回答。
“喔喔,童先生!好的好的,我明白了,一定按您交代的保管到总经理办公室内,您放心!”客服小姐一下子反应过来,语气更加恭敬。她再怎么无知也知道“大泽车务”是姓“童”的,大老板正是清源集团现任董事长的长子童泽,虽说“大泽车务”只是童泽小试牛刀的项目,但童总三不五时地也会来公司视察工作,也有固定办公室。这人既然姓“童”,还一开口就说到总经理办公室,那会不会就是童总?啊,不对,她之前也偶然听过童总的声音,低沉有力,而电话里的这位男子声音显然要更年轻些。客服小姐一时间在心里猜测不已,也不知这位童先生和她们童总是什么关系,哎,不管了,反正这肯定也是位贵客,贵客吩咐的,好好听着就对了。
“谢谢,有劳”,男子客气了一句。
“不客气。童先生再见。‘大泽车务’祝您生活愉快!”客服小姐挂断了电话。
被电话吵醒,睡意全无,男子放下手机又在床上辗转了片刻,终究还是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房间内并未开灯,夕阳从没合拢的窗帘缝隙中射入屋内,借着余光,室内玻璃隔墙上,映出男子宽阔挺拔的肩背。他穿好拖鞋从床边站起,拿起床边的遥控按下,窗帘自动打开。屋内大亮,显出男子的模样来。
一头墨色短发略显凌乱,但丝毫不会遮掩掉男子优越的五官,眉飞入鬓,眼廓深邃,山根优越,唇形饱满,正是一位骨相极美的青年,一袭墨绿色睡袍衬得他肤白如玉,更是显出他清润矜贵的气质。
这位站在落地窗前的身高腿长的男子正是童桐。他今年26岁,从小在西岐市长大,但自成年起,因为某些原因,就基本上一直呆在国外。父母家人倒是十分想他,总是找借口催着他回国。这不,前几天他大哥说“家里母亲身体不好,都住院了,我又忙于工作,无力照看,你这个做小儿子的,就算不思分担家业,总该回来尽尽孝心吧”如此云云地训了他几句,催着他回来。他也不是对家人无情的人,大哥不肯在电话里细说母亲病情,他也担心,只好将自己在国外的事务稍作整理,就赶回国内。
他坐了一夜的飞机,今早六点到的国内,家里本来说要派车来接他的,听说是凌晨三点就早早地出发了,结果车子刚出本家大宅就被撞了,消息传回去,家里觉得不吉利,竟然说什么司机今日不宜出行,叫他还是自己想办法回去。老宅来接人的司机是童家的老仆,从前童桐在国内的时候就是由他接送,听闻久未见面的少爷回来了,免不了有些激动,快六十岁的人了,凌晨三点就急不可耐地要出发去机场等少爷,可他上了年纪,免不了老眼昏花,选在这黎明前的黑暗时分里开车出门,不出事才怪了。童桐一时哭笑不得,又想起之前家里电话中和他提及的大哥开展的车辆服务的新项目,想着要不就体验一把,就当支持大哥事业了。于是才有了他早上自己坐豪华出租车回来的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