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玻璃门外的李玉,目光冷冷地扫进了里面,大步走了进来,清了一下嗓子,语气不带一点感情地说,“这还像是办公司吗?你们一大群人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出去干活……”
那一群女人,好像小鸡一样,悄悄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玉闷哼了一句,瞪了络馨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许秘书,我交代给你的工作,完成了?”
“能按时完成。”络馨不卑不亢地说道。
“能完成,就可以在办公室吵吵闹闹了?像话吗?”
冰冷的话语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晶莹剔透的玻璃门,随着“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震得办公室好像地动山摇一般。
络馨看着一张张冷漠的表情,苦笑,然后抓起了那一束妖治的玫瑰,淡淡地闻了闻,然后随手插在椅子后面的花瓶上。
室内,芳香弥漫。
心结,缠缠绕绕。
她的身体靠近了椅背,忽然觉得很累,上班要提心吊胆,下班要小心翼翼。这,是她想要的人生吗?
漫长的一辈子,就这么压抑地度过?
小的时候,三更半夜爬起来,听着收音机的《一夜倾情》的节目,不禁触动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因而,她也曾经幻想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戴上耳塞,听着繁华城市的病态女人,倾诉心声……
可梦,止步于五年前。
五年后的她,把一切都丢失了。
悲凉的手机铃声唱起了《白月光》,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平静地说,“云飞,找我有事?”
“收到花了吗?你喜欢吗?”云飞看了一眼主管,偷偷走到了楼梯口,压低着声音问。
“是你送的?”络馨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寒冷的内心深处,闪过了一缕温暖的阳光,但,又心疼钱,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络馨,你不高兴呀?是不是不喜欢玫瑰花,那下次我送百合好了……”
“云飞,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但,我不想你破费。”络馨长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背后的鲜花,幽幽地说。
“不用很多钱。”云飞顿了顿,开心地说,“络馨,你喜欢就好,以后我每天送你一束,好不好?”
“云飞,我和你……”
“好了,那个话题我不想说,我先去工作了,还没过试用期呢。”云飞把她的话截了回去,感觉浑身无力。
爱得很痛苦,很疲倦,很心酸……但,不想就此放手,因为,不能没有她。
忽然,很怀念那段反抗的日子,虽苦,却爱意浓浓。
他看了看窗外的蔚蓝天空,给自己打气,暗暗地说,络馨,我一定不会放弃你的……
于是,把手机收好,拖着沉重的脚步往里面走去。
总裁室。
长长的窗帘,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楚梧良的双手紧握着杯子,视线看着窗外,偶尔有几只子规飞过,扰乱了心绪。
敲门声响,好像两张刀子互相摩擦那般尖锐。
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内心感觉暖和了一些,声音低沉地吐出了两个字,进来。
李玉风风火火地推开了门,一脸怒气地走到了楚梧良的面前,椅子来不及坐下,便开始诉苦,“楚总,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许络馨她……当公司是什么地方了?打情骂俏的谈情所?送花送到了办公室,一大群女人围起来吱吱喳喳,这……”
她见楚梧良的眉宇抹过了一丝凝重,脸色沉了下去,声音不禁得越来越小,然后好像刹车一样,停了下来。
楚梧良慢慢地放下了杯子,森冷的笑容渐渐地弯在嘴角,声音有些沉痛地说,“女孩长得漂亮,有人追,我这个当老总的,好像管不了吧?”
说完,灼热的心,彷佛跌进了冰谷!
送花?
哼,是谁?这么大的狗胆!
“楚总,你该不是任之不管吧?她像一个秘书吗?真不明白怎么就安排在这里了?”李玉抱怨着,心里直呼倒了八辈子的霉,然后讨好地说,“楚总,已经很久没到我那里过夜了,我想……”
楚梧良浓黑的眉毛挑了挑,一脸不满地打断了她的话,“李经理,工作时间,不要说这个,好吗?我还有事情要忙,你先出去吧。”
李玉迷茫的眼睛在他的身上扫了扫,却是怯怯的表情,不甘心地说,“已经四个月没来了……我……”
“出去!”楚梧良大喝一声,明亮的眼睛散发着一丝寒冷,好像冰封千年的剑,“我说过,别在我的面前听什么要求,我哪天想去,自然会去。在公司,你安安分分做好本职就是了。”
“是,楚总,我知道了。”李玉委屈地低着头,然后,心酸地退了出去。
四个月前,不正是络馨出狱的时间。
现在,已经有心爱的她了,又何必把多余的男性荷尔蒙排泄在不知所谓的女人身上?
李玉,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而已。
解决的,只是男人该有的生理需要。
……
楚梧良心情沉重地移动了一下柔软的椅子,挑眉,缓慢地转过身,站了起来,眼神好像蔚蓝天空遮挡太阳的乌云,深沉,黑暗。
站在这落地玻璃的前面,郁闷不已地盯着墨黑公路的车辆,匆匆忙忙,不曾停下。碎金般的阳光一缕一缕,照在行人的俊脸上,显得那般幸福。
此刻,他觉得所有的人都幸福,唯独他,一个人,备受煎熬。
情绪,是最可怕的禽兽,能够轻而易举地扰乱一个人的心智,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交,紧握着的拳头,狠狠地打响了落地玻璃。
玻璃无比牢固,只见他的鲜血,站在了雪白的表面,鲜红,夺目,妖治。
楚梧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子,迈着长长的腿,往秘书室走去。
虽然,不知道见到了许络馨该说什么,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不受控制地走到了门口,扬起了手,想敲门,却,久久没有落下。
从卫生间走回来的络馨,看着他伟岸的背影,低了低头,缓步走了过去,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楚总”,然后,好像青葱一般的手指,慢慢推开了玻璃门。
楚梧良面无表情地跟着进来,目光无情地扫荡者办公室,最后,停在鲜艳的玫瑰上。
很大的一束,看来出手不菲!他冷冷一笑,恨不得抓起来,扔在地上,用脚拼命地踩,踩得面目全非,才能泄心头之恨。
“这花,真美。”楚梧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句话,说完,便后悔的要死,似乎,显得自己的胸襟也还狭窄了一点吧。
“还行。”头也不抬一下,象征性地回答了。
楚梧良呼了一口气,凑了过去,拿起了一份文件,拍打了一下桌子上面的尘,然后,径直坐在了办公桌上,眼睛好像老鹰那般尖锐地盯着她,见她埋着头,便一把捏着了她的下巴,强逼着她对视自己。
“我,有这么可怕吗?”语气冰冷,宛若零下好几度。
络馨怔了怔,如玛瑙一般的眼珠子闪了几下,冷言,“楚总,我还得工作呢!”
“说,花是谁送的。”
他的心里嫉妒得要命,再也没有耐性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索性,一针见血地把话挑明。
络馨沉默不语,眼睛迷离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即使,下巴,被他捏得生疼,但,她咬着要跟,死死承受,忍着,不曾发出半点声音来。
楚梧良的力度越来越大,心疼不已地说,“许络馨,就是你的性格,倔强,才受了这么多苦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但,你别忘了,你和我之间的协议,以后,不许你再见左云飞一面!”
霸道,就好像一直发威的老虎一样。
只是,这样更显得他内心的脆弱与不安而已。
“是,楚总,我知道了。”络馨捣蒜般地点头,除了服从,还能怎么样?
“要是,被我发现,你们私下有来往,那么,我让左云飞走投无路,到时候,你别来求我……”他,一丝坏笑立刻浮上嘴角,眼神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想对你好点,都不行的。”
络馨微微咬了一下嘴唇,默不作声。
而,她的心里,暗骂着楚梧良千百遍,实在读不懂这个可恶的男人,一下子温柔得似水,一下子邪恶得如魔,反正,不靠近,不讨好,不爱上……那才是明智的选择。
她时刻铭记着自己的身份,心里提醒地说,情人而已。
“晚上,有时间么?”他双眸闪过了一丝明亮,然后声音好像清泉一样,流出十分动听的声音,“赵伯父今晚摆四十五岁的寿宴,楚家和赵家,向来是世交,我自然要到场,那么,你就当我的女伴。”
他口中的赵伯父,即使赵瑞希的父亲。
虽然,楚梧良和赵瑞希的关系破裂,但,丝毫不影响上一辈苦苦经营的友好。
“好,我知道了。”络馨干脆地回答,声音不大不小,恭恭敬敬。
“六点下班的时候,我陪你去挑礼服,到时候,我在公司的门口等你。”他低沉浑厚,温润又充满温暖。
络馨虽然对这些聚会厌倦无比,但,还是幽幽地点点头。
满身铜臭的商人走在一起,互相吹捧、讨好,也只不过是为了打好关系,争取更多的利益罢了。
即使,有一些人的公司面临破产,家里没米下锅,但,还是一身昂贵的西装,云淡风轻、春风得意地在人群中中穿梭。
拉关系,钱生钱。
“一”字那般浅显的道理。
络馨看着楚梧良走远的身影,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指,按了按紧张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