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邹巴”,

是我们给他取的外号。谁能想到,这么难听又难看的名字,竟是用在一位俊俏可爱的小战士身上!

用“俊俏可爱”来形容一名军人,实在不太恰当。不,应该是“太不恰当”!不过,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这四个字,还有什么形容词更适合那个人了。如果见到他本人,相信大家一定会赞同我这样的形容。

小时候,我家住在北京的一所机关大院里。大院有上百户人家,内院是办公区,外院是工作人员及其家属的住处。这样的大院在北京有不少。重要的机关部门都是这种形式。大院的安全由国家派军队守卫。不是现在的那些城市武装警察,而是真正的正规军编制的军队。

我们院有四个大门。内外院各两个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荷枪实弹的军人守卫。

驻防在我们大院的部队,是一个警卫连。

记得小时曾问过家里大人,为什么我们住的大院要有军人守卫?大人们答道,因为我们做的工作很重要,需要保密,所以国家会派人来保卫。……这些话里,多多少少带点自豪的味道。这种味道也传给了我们这些孩子们。那时,对于家长们的工作以及守卫大院的军人叔叔们,孩子们的内心都怀着些许神秘敬重的色彩。

我家住的楼,与警卫连的驻地很近。从自家窗中望去,就能看到警卫连的饭堂和饭堂外的大平台。这个平台的地面,是一种淡粉加红砖之间的颜色。不懂建材的我,只知道那里比车道更平整光滑,且宽阔无障碍,是个非常适合孩子们奔跑玩耍的地方。

每当夏季晚饭后,这个平台经常会聚集比平日多得多的孩子和大人,在此乘凉,聊天,玩耍。这个时候,警卫连的人很少会出现。虽然这座平台是附属于他们的地盘,但除非有特殊用途时,他们是不会干预我们这些“老百姓”在那里闲聚的。

而我们这些孩子们,却对“干预”那些身着军服的叔叔们的生活,很感兴趣!经常一帮小学生,趴在紧临大平台的饭堂窗口,往里“偷窥”。而看到的,却总是空荡荡的饭厅,半个人影也无。运气好时,会偶尔发现进来拿东西或整理桌椅的战士。这时,我们就会指指点点,互相通报,兴奋半天。

其实,要想见到这些军人,很简单。大院的几个门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每时每刻都能见到那些披挂整齐,严肃端正地站岗的警卫连战士们,只是,越容易得到的越不希奇。孩子们追求的,是难得一见的其它时间里的军人生活。

偶尔我们能在营房附近,看到战士们在军官带领下的操练场景。或者是在院里大路上行走着,准备换岗查岗的落单官兵。……本来,只是如此的话,这些军人的身影还不足以占据我儿时记忆的一角,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和警卫连的叔叔们开始有私下的接触了。

记得当时军队的纪律似乎相当严格。很少看到当兵的在单独闲逛。

那是一天的下午,就在那个我们常去的大平台边上,有位围着白围裙的军人叔叔,蹲在那里吸烟。我们几个小学生,贼头贼脑,装作玩耍的样子,慢慢靠了过去,想和人家搭话又不敢。在一旁偷瞄着,心不在焉地胡扯着什么。

……最后,还是那个叔叔先和我们搭了话。原来,他是警卫连的炊事班长,正在带领班里的战士们为全连准备晚餐。孩子们是那样一种动物,要么你就永远别搭理他们。如果你把他们当个人,他们就会缠你到死!

此时,我们一帮孩子围住那位军人叔叔,七嘴八舌地开始提问,

“为什么从没看见过你站岗?”

回答,“炊事班的不需要站岗。”

问,“为什么炊事班的不用站岗?”

答,“因为做饭买菜需要很多时间,没空再去做别的。”

问,“那别的叔叔会不会帮你们做事?”

答,“不会。他们也有他们要做的事。”

问,“叔叔,你会包饺子吗?我最爱吃饺子!”

答,“会。……”

问,“叔叔,你最喜欢吃饺子还是包子?”

答,……

其实,我觉得大家的问题还算不太离谱。至少在知道人家是炊事班长后,提问基本都是围绕在吃的东西上。……

近处看这位叔叔,年纪应该比其他叔叔大一些,下巴上有着剃过须后的青青痕迹。大概是由于围了件白围裙,虽然他穿着军装,但军人的威风被大大削减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位炊事班长叔叔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和蔼!

聊了一会儿,他便起身回饭堂里去了。我们几个则趴在那块禁地的玻璃门上,往里偷着,还没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就被各自的家长叫回去吃饭了。

这次事件后,不知不觉中,驻军和当地人之间长久以来很少私人来往的惯例,被打破了!我们这些孩子与警卫连的叔叔们,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接触。其中几位和我们的交情还很不错。有时会把他们外出打靶留下的子弹壳带回来送给我们玩。

其中有位“大个子”叔叔给过我子弹壳。另一个给我子掸壳的就是炊事班长了。虽然他的装束经常不够威风,但他是个很和蔼亲切的叔叔。我也很喜欢和他聊天。

不过上面那些问题我可不承认是我问的。

记得我当面提过的问题是,

“炊事员也要去打靶吗?”一点没为我看扁他而生气,青下巴的炊事班长呵呵笑道,

“当然,军人都得会打枪啊!”

现在的我觉得,当年的这位炊事班长,一定是结过婚有小孩了。不然,他为什么会对小孩子那么有耐心?!

相处时间久了,双方就有了些了解。孩子们之间的那点事,他们也都知道。有时,谁和谁闹了别扭,还会去找他们给评理。另一方面,我们也从他们那里了解到警卫连的一些情况,比如哪个是连长,哪个是指导员,谁是新战士,谁是快退伍的。

那位连长叔叔,看上去挺严厉。虽然偶尔也会和善地和我们搭几句话。不过在对他的兵讲话时,他的态度都很严肃!那个指导员好象从来没搭理过我们。……

虽然和军人叔叔们有了些“交情”,但却不能象平常人对熟人那样。见面就打招呼之类的事,是要看场合的。如果正好是在执勤中,或操练的时候,“大个子”们都是一脸严肃,个个装作不认识我们。

有的时候,我们会来点恶作剧。比如,在他们操练的场地附近玩耍,故意叫得很大声,“大个子!”,“炊事班长!”,“小胡子!”……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叫的当然都是我们给取的外号。看到被我们乱叫的人,竟然会突然间乱了步伐,而被当官的训一句。孩子们便在一旁哄堂大笑。……当然,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下次在私人时间遇到时,会被他们训一顿。搞不好,连子弹壳都不给了!……

这样的情形持续到“炊事班长”和“大个子”他们纷纷退伍。我们也从小学升到中学。

中学生比小学生收敛了许多。警卫连那批和我们交情不错的战士退伍之后,我们和警卫连之间似乎又回到以前,阳关道和独木桥的关系。中学生也不会象小学生那样,给几个子弹壳就能哄开心的。且不说男孩子们是怎么想的,女生到了中学,十三,四,五岁的年纪,已经算是少女了。我们那时的女孩子,还是很拘谨的。警卫连的战士们,年纪轻的,虽然象模象样的穿着军服,其实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大男孩。比初中生的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因此,女孩子们就不会象小时候一样,肆无忌惮地缠着那些大兵们玩耍了。

不知不觉中,警卫连不仅战士换了一批又一批,连长指导员也都换掉了。每日里除了进出大门时,照样从站得笔直的警卫战士们面前经过,其它时间也不多见了。或者是见到也不怎么去在意。因为那里没有我们认识的人了。

直到——他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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