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真人论法如来,赌赛真经
话表,盂兰盆会结束,如来请得真人于大雄宝殿相会,真人手拈拂尘,行至莲台前,拜礼于如来。
如来遣打供神僧将蒲团放置,请真人落座。
真人再礼,方是落座蒲团。
如来道:“此方法会,但见真人,似与东传佛法,有所误解,可是如此?”
姜缘落座蒲团,答道:“尊者,我非误解,盖因众生皆苦,南瞻部洲生人亦不如尊者所言这般。”
如来问道:“真人自有见解。却不知,真人于我前言寂灭真法,有何见解?”
姜缘沉吟良久,道:“大智闲闲,淡泊在不生之内,真机默默,逍遥于寂灭之中。此谓之寂灭。”
如来笑道:“真人果有甚深般若,闻禅乃真人所创,真人乃禅觉佛祖也。常有闻,禅法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真人觉寂灭与禅,孰高孰低?”
姜缘答道:“尊者,旁法无高低之分,若论真一,唯金丹也。”
如来道:“法无高低分也,真人所说有理,但论二法之玄妙,真人以为如何?”
姜缘道:“各有千秋罢。”
如来问道:“怎说?”
姜缘道:“寂灭在于烦恼,在于苦念,是以心机不起,寂灭现在,此法甚妙,若精之,受益无穷也。禅者在于觉悟,在于醒,在于静,此法学之甚易,在于自修自觉。”
如来道:“既如此,禅法易也,人人可修?”
姜缘道:“正是,是以人人可为佛也。”
如来笑道:“如真人所言,寂灭难得,禅悟亦与。此非作践乎?有道是‘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昔时我曾传道于舍卫国一家,我只将真经诵念,保家中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其家长嫌此法易得,竟是不放我离去,只道将黄金与我,请我诵个高价的经文。我那时说真经无价,其说廉价无法,你道这般,若禅法易得,其教无人修?”
姜缘道:“道常在。实不瞒尊者,我昔日亦苦海众生者,盖因道常在,一心向道,拜得良师,修得功成,脱离苦海,法怎有廉价高价之说?若愿修者,道在脚下,不愿修者,万贯难得。”
如来道:“若法易得,教人常弃,传不至三代,法即灭也。”
姜缘道:“大道真一,心中存念,法即不灭,睡者万千,终有人觉。”
大雄宝殿上,二人争辩,舌枪唇剑,但见牟尼尊者身中无量光现,真人戒尺金光大盛,豫鼎隐现神光,这个说‘法不轻传,众生愚昧,易得之,必以言语诋毁,说法廉价,不为真数’,那个说‘法即白本,无处可寻,不惹尘埃,悟者自学,学者自悟’。
无量气机自大雄宝殿散出,门外打供神僧慌了跪伏,那诸佛,阿罗,揭谛,菩萨,金刚,比丘僧,尼,无不礼赞,或有修禅法者,或有修寂灭者,俱听闻大雄宝殿辩法之音。
观音菩萨望殿内,合掌道:“真人法理颇深。”
弥勒佛笑意盈盈,说道:“真人当为佛师也。”
燃灯古佛称颂道:“禅自有精妙。”
……
玉真观中。
离去的镇元子大仙正在此处与金顶大仙相见。
镇元子大仙见得无量气机现来,望向灵山,心中了然。
金顶大仙惊道:“此广心真人果是了得,与牟尼尊者辩法,使无量气机现,三星仙洞真人,其法高深也。”
镇元子笑道:“你却不知,广心可贵处,非在其法,乃在其心。其道心不移,任是千言万语,动不得其心,再者菩提那厮戒尺护其心神,佛老说不得他。”
金顶大仙道:“假以时日,真人必为三界大法力者。”
镇元子道:“今时广心与老君修行矣,差上些许火候罢。”
……
斜月三星洞。
祖师静室盘坐,心有所感,张望向灵山,笑道:“好童儿,你心如金石,怎为其所动。”
祖师闭目养神,不再观望,不觉如来之法,动得其心。
……
不觉半月馀去,任是如来怎说,真人道心不移,自有一门道言说,谁也说不得谁,只得作罢。
二人论法停,无量气机自散。
如来道:“未料真人法性玄妙,却说不得。”
姜缘起身拜礼,道:“我道浅薄,多感尊者礼让。”
如来道:“既此番,你言道常在,我言道轻重,不得个真理来,不若我与你打个赌赛如何?”
姜缘问道:“怎说?”
如来道:“今方观音尊者当往东土,寻一善信,教他苦历千山,行过万水,到灵山求取真经,方传东土,教化众生。此真经禅法一份,寂灭一份,将禅法白给,寂灭千金,见那善信来时,取得那一份,如何?”
姜缘拜道:“既尊者有此雅趣,我自当相陪。”
如来道:“既如此,望请真人将真经留下。”
姜缘道:“尊者,可请一众,取一白本来。”
如来即遣迦叶尊者,取一白本笔墨,少顷间,白本与笔墨放置于姜缘身前。
姜缘未接笔墨,将白本拿起,果是无字之经,他笑了笑,朝白本吹口气,双手捧与如来近前,说道:“尊者,此为禅之真经。”
如来接过,笑着翻看,遂交与阿傩尊者,说道:“将此真经呈于佛众,使其见之,问经如何。”
阿傩尊者合掌一拜,唱了个喏,将白本接过,往大雄宝殿外走去。
不消多时,阿傩尊者再是走入,将白本递回。
如来问道:“佛众见之如何?”
阿傩尊者答道:“多佛众见之,言说白纸卷卷,诸菩萨若有所思,未曾作答,观音尊者言说法玄,弥勒佛祖笑而不语,燃灯佛祖笑称法妙,诸般不一。”
如来闻听,复望姜缘,笑道:“真人真经甚妙,不立文字,直指本心,见性成佛,真人将此般种种,俱在真经中道尽也。”
姜缘道:“不敢当。”
如来道:“如此赌赛,一时半会间,见不得功成,真人安心等待。”
姜缘应了声。
如来遂使迦叶尊者,将观世音菩萨唤入大雄宝殿。
观音菩萨闻唤而入,拜礼于佛老。
如来道:“我今与真人有赌赛,乃为善信取经,将取何等真经,此赌赛暂是不说。却须观音尊者,往东土寻善信去。”
观音菩萨合掌问道:“弟子当前往,不知世尊有甚言语吩咐?”
如来道:“善信好寻,然善信一身,行不得西路,须有护法者当是。你此去要踏看路道,不许在霄汉中行,须是要半云半雾,目过山水,切记路途之数,再者为善信寻护法者。这般,我与你五件宝贝,助取经人一功。”
说罢。
如来命阿傩,迦叶二尊者,取来五件宝贝。
一者乃是锦襕袈裟,二者乃是九环锡杖,余三者,乃三个箍儿。
如来道:“此袈裟,锡杖,可与取经人所用。只教其心不移,一路向西,穿我袈裟,免堕轮回,持我锡杖,不遭毒害。”
观音菩萨道:“世尊,此三箍作之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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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来道:“此宝唤作‘紧箍儿’,一样三个,但却有不同,有金,紧,禁之分。我有对应三篇咒语,倘若路上撞见神通广大的妖魔,你劝其学好,与那取经人做个徒弟,护其往灵山来,那时自有正果。若其不伏使唤,你将此箍儿戴他头上,见肉生根,依所应咒语一念,眼胀头痛,管教其入我门来。”
菩萨闻言,合掌作礼便教退去。
姜缘将菩萨拦下。
菩萨问道:“真人,所为何事?”
姜缘道:“既须个护法的,我却有一人,可与菩萨,尊者言说,可保那取经人的无碍。”
如来问道:“真人可说那闹天妖猴?”
姜缘道:“正是。”
如来笑道:“若是那妖猴,定可护得取经人也。那悟空神通广大,天下难寻,昔日我以甚深法力,方是制服,若教其愿听伏,取经人西行无忧也。”
姜缘道:“尊者,若教我那师弟悟空西行,自可助其修行,然其五人难降,一体二心,降之绝非易事,许是需此箍儿为用。然不知将来事由,若其功成,戴此箍儿终是不美,不知此箍儿可有个解法?”
如来道:“此箍自有解法,我将真言传你,自解此箍。”
说罢,如来将箍儿解法与姜缘述说,遂道:“真人且安心,此箍儿有灵,若是悟空戴之,其修行圆满无缺时,此箍儿即不存。”
姜缘拜礼道:“如此,多谢尊者。今方无事,我当归家去。”
如来自是应允。
姜缘如此方离大雄宝殿,腾祥云往三星仙洞归去。
菩萨亦随同弟子惠岸行者,持五件宝贝,往东而去。
……
姜缘离大雷古刹,使个庆云法,一起祥云二十四万里,往灵台方寸山去。
少顷间,他落至灵台方寸山,将白鹿放于山崖,叮嘱好生修行,往三星洞走去,行近但见府中冷清,门庭罗雀,只得真见在门前取帚子清扫。
姜缘上前道:“师弟。”
真见抬头细看,将帚子放下,拜礼道:“拜见大师兄。一别二百馀载,大师兄终归家矣。”
姜缘回礼,细看师弟,但见师弟身中有法,目中元神凛凛,此等年来,未曾懈怠修行,他道:“师弟怎在此处清扫?”
真见道:“不瞒师兄,我近来与师父修行,师父有言,师兄你近日将归,是故我常以清扫,将府道扫净,以迎师兄。”
姜缘答道:“劳累师弟矣。却不知门中为何冷清?”
真见道:“师兄不知,师父不再收徒,众师弟等俱下山去,府中无人,自是冷清。”
姜缘闻说,心中恍然,他道怎地冷清,竟是师父关洞府,此乃欲将洞府与他,待他功成再开洞府,他道:“师弟心意,我却知得,今方归府,当去拜访师父,晚些闲时再与师弟叙旧。”
真见将路放开,说道:“师兄请进,请进。”
姜缘遂入洞府,果见洞府里清净,未有往日喧闹,府中众师弟俱去,各奔东西,不知今时在何处,亦不知今时修行怎地。
真人行过瑶台,照着小道,行至祖师静室,其室门大开,祖师在等他。
姜缘行入祖师静室,拜得大礼,道:“师父,弟子归矣。”
祖师上前,将姜缘扶起,笑道:“童儿归来,我自喜说,你与佛老论法之事,我已知悉。”
姜缘将戒尺取出,双手捧还,道:“实乃佛老之言有失,弟子非有心失礼,幸是师父戒尺能耐,助我一功,今将戒尺还与师父。但请师父莫要怪罪。”
祖师未接戒尺,笑道:“你与佛老论法不败,怎有罪说?乃当贺喜你本事了得也。此戒尺,你且收之,你功成时,亦当开府,此戒尺有架海效力,常时亦有教人清醒之用,你开府定有用处。”
姜缘道:“师父,弟子开府尚早哩。”
祖师道:“你今时法力,开府不远,只待将神通习全,那时你功成,与你缘法者,不失真面目,则当来寻你。”
姜缘道:“师父,此间事暂是不说,弟子却还有一事。”
祖师道:“你且说与我听。”
姜缘遂将与如来赌赛,以及悟空将西行等事情,一并告知与祖师。
祖师闻说,笑道:“昔时童儿一心自渡,今时这般,却也是渡人。此赌赛输赢无妨,禅者人人可修,不立文字,若有缘法者,自当取之,以渡天下,教化众生。若其无缘法,取之不得,此乃其不识真数,非输也。佛老乃为寂灭法存,此赌赛却有心急。”
姜缘道:“师父,寂灭法甚妙,怎奈精义难存,佛众俱非大智慧者,怎可明其精义,不明精义,教化众生,使西牛贺洲愚昧,大愚于天下。”
祖师道:“童儿无需虑心,好生修习外丹道,早教神通成。”
姜缘深深的唱了个喏。
祖师再道:“童儿当返天去修行,然你那牛儿有子,在山中寻个地儿,修行已久,你当去一看,再者好生教导,不使生乱。”
姜缘闻说,心中了然,道:“是,师父。”
说罢。
他再三拜礼,离了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