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暮雪,那怎么可能。我怎么样都不会认错你的。”
张雪辰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仍然大步的向前走去。
阳光淡淡的射下,湿漉的黄叶静眠在地上。
松柏树林已经被甩在了身后,眼前是一片竹林。
他们还在走,阳光也再走。
这片竹林里有条石板小道,他们沿着石板小道走着,两旁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在竹间跳动。他们走到尽头却是一条清澈的河流。
张雪辰异常开心,她跑到河边捧着清澈的河水,扑打在脸上,晶莹的水花也稍逊她脸庞的纯洁。
李久辰也走了过去,他看着河里倒映着的自己。
模糊的轮廓,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模样。
“真开心,终于走出来了。”张雪辰笑着说道。
她站的岸边,有一块大石头。她摄足而上,揽起裙角在上面翩翩起舞。
她许久没跳舞了。
她记得最近的一次跳舞是在八岁的时候。娘亲看到院里的海棠花开了,开心的就像个小孩子,竟然在院里翩翩起舞。她便跟着娘亲学习,似乎她天生就有这样的本领,很快,她就学会了跳舞,却还没有在外人面前跳过。
今天,她跳舞了。舞步翩翩,竹叶芊芊。她像仙子一样美丽。
李久辰在看,看着出神。千暮雪的每次跳舞他都看过,都会看到出神。
那绸缎做的嫁衣,轻盈的像一抹云彩,随着张雪辰的身体摇摆,似有蝴蝶飞来,盘旋在她的舞际之间。
是秋天,深秋!
那不是蝴蝶,那只是飘落的竹叶罢了。
张雪辰也不尽熟练,忽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落河里。
“暮雪!”李久辰似风一样的接住了她。
“没事吧!”他担心的看着怀里的张雪辰问道。
张雪辰看着他的眼睛,竟然有些慌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胡乱的挣脱了他的怀抱。
“暮雪?”
“我,我没事。”张雪辰看着他失望的脸,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她拉起李久辰的手,微笑着道:“我们走吧!”
李久辰忽然像个孩子般笑着,紧紧拉着张雪辰的手,紧的手掌发白。
“你使怎么大的紧干嘛!”张雪辰道。
“怕你挣脱出去!就再也抓不到了。”
“原来你也这样油嘴滑舌。”张雪辰自言自语道。
“什么?”
“没什么,我快走吧!说不定前面就有人家了。”
“天涯路,断肠处。
几度飘零又几度?
秋风促,西风误。
半世荒唐半世度!”
他们听见了天涯路的悲歌,却未看到唱悲歌的人。
张雪辰想问,却碍于不知道叫李久辰什么才好,所以迟迟没有开口。
“暮雪,你听到了吗?有人在唱歌。”李久辰道。
“我听到了。”
“我们去找找,说不定他能带我们去村庄!”李久辰道。
芦苇微微荡,地上的野草却没有半点枯黄的印记。
鲜花,正得意的开放着。
这地方十分的奇怪。
在他们寻觅之间,忽然听到了有人说话。
“我在这儿!”
他们随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人影恍惚而过。
“我在这儿呢?”
他们又看过去,还是只有一个人影。
“你们怎么这样笨,我在这儿呢?”
李久辰心想:明明刚刚那片竹林还是黄叶遍地,一副秋风萧瑟的景象。为什么这里却如同春天一般?难道进了别人的禁地了?
“这位前辈,后生误闯此地还请前辈见谅。我们立刻就离开。”李久辰道。拉着张雪辰就准备往原地返回。
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人。
他白发苍苍,背上背着竹篓,腰间插了把弯刀。头上戴了个五颜六色的花圈。发髻上还插了两跟柳条。那双深邃的眼睛出奇的打量着他们。
“你们?真的好奇怪!”怪老头道。
“有什么奇怪的?”李久辰道。
“新郎新娘!年龄差距大!头发杂糅,衣裳肮脏!奇怪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我们都不知道走了好久才看到你,真是缘分。”李久辰笑盈盈道。
怪老头看了看李久辰,摇了摇头,转过脸对张雪辰道:“还是问你吧!”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怪老头问道。
张雪辰如实回答了一番,怪老头若有深思的摸着胡须。沉默了良久,忽然说道:“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
李久辰与张雪辰茫然的对了一眼,心中十分疑惑。
怪老头又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慢慢你们就会知道答案。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有人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味道,或家乡味,或异乡味。
他们先走过遍地的花草,再走过一条深邃的小峡谷。忽然眼前一亮,楼宇在夕阳下昏黄,拉长的人影,沿着阶梯而下。
又是夕阳,天涯的夕阳!
他们来到了门前,没有对联,没有门神,牌匾亦没有。
有的仍然是艳丽的鲜花,蜜蜂还在花丛间采蜜,时而蝴蝶飞来,好奇的打量陌生人。
张雪辰微微移动,伸出手臂,蝴蝶很快就被引来了。
女人似乎天生就有吸引蝴蝶的能力!
几只火红的蝴蝶,缓缓停在了张雪辰的手臂上。张雪辰正闭着眼睛,感受着如春的生命力,她已经走的太累太久了。
忽然之间,刀光一闪,如桃花飘落,那几只蝴蝶轻轻的坠在了地上。
张雪辰忽然瞳孔紧缩,手臂一下子收了回来,恐惧的看着怪老头。
“你这是做什么?”张雪辰问道。
“蝴蝶美丽吗?”怪老头反问道。
“很美丽。”
“但是,它的美丽你要敬而远之”怪老头又道:“在天涯谷你们一定要记得,越美丽的越是致命,一个小疏忽,你就会失去生命。”
李久辰久久看着地下,蝴蝶尸体竟把鲜花枯萎了。
“传闻中的丹水蝶,有最美丽的外衣。喜欢靠近人,在不知觉中吸取人的血液,并放入毒液在人体内,待人死后它嗅毒液与血液混合的味道,再来饱餐一顿。”李久辰道。
“没错,美丽高贵的丹水蝶,华丽外衣下的魔鬼。我至今都还未研究出解丹水蝶毒的药。”怪老头摇头叹道。
“江湖里传言的神医柳方治。”李久辰道。
“都是虚名,虚名。”柳方治瞥了他一眼,笑道。
“传言大师的医术已到临界,能让人起死回生。天下还没有你治不好的病,解不了毒。”李久辰道。
“都是传言,传言可惧,总是能把人说的神乎其技。其实我连丹水蝶的毒都解不了,算什么神医!”柳方治道。
“更有传闻,大师的脾气怪而莫测,时而如孩童,时而如老朽。”李久辰道。
“哈哈,有趣的传闻。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一件事。”柳方治道。
“哦!什么事?”李久辰道。
“你中了毒!毒气并未完全消散。”柳方治笑道。
“你说他是中了什么毒?”张雪辰忽然道。
“哈哈,断迷散!小技巧而已。”柳方治道。
一阵风吹过,也不知道是春,还是秋。只看到墙里的飞簌,如雪花般飘出来。
又飘到了他们身上,飘到了斑驳的门上。朱红的门,被风雪刻蚀的体无完肤,这真是一座城吗?
咯吱一身,门渐渐开了,积累的灰土,如雨帘般的飘下。
李久辰的心慌乱了,里面的景色可能已经改变,可人呢?
明明就像梦,却又无比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