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工钱拿到手了吗?”周军庆对赵艳丽说。

“还没呢。”赵艳丽连忙说,“田总编让毕总,不,毕相福把我的工钱交到报社,由报社转交。”

周军庆感叹道:“田总编用心良苦啊,小赵,他是怕毕相福再为难你啊。”

“我明白,周总。”赵艳丽心存感激地说。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周军庆抬头看着房门,说:“请进。”

门开了,两名警察走进来,一个直截了当地说:“你是周军庆,周总是吧?”

两名警察的出现使周军庆马上与郭小燕的被绑架联系起来,可是,他并没有报案,这是怎么回事?

“是。”周军庆忐忑不安地说,“有事吗?”

“是的,有个情况想问问你。”警察例行公事地说。

“小叶,小赵,我和警察同志有点事情,你们先出去一会儿吧。”周军庆一惊,说。

叶芝凤和赵艳丽看看周军庆,又看看警察,脸上露出一副茫然之色,一一退出门外。

其实,警察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与郭小燕被绑架没有任何关系,周军庆是多虑了。他们是市刑警支队的刑事警察,昨天夜里,省城发生了一起出租车司机被杀案,死者正是与罗东风同住一屋的王明虎。案情很简单,两个在一建筑工地打工的中年民工,因包工头突然逃跑,一分钱工钱都没领到。他们出来了半年,拼死拼地干活,家中的老婆孩子都在等着他们带钱回家过年,最后却是两手空空,身无分文。包工头跑了,他们无处要钱,甚至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他们在省城的街头逛了一天,又冷又饿,就想出了抢劫出租车司机的下策。他们本不想杀死王明虎,只想抢到回家的路费,与期盼他们回家的老婆孩子团聚。但是,王明虎拼命反抗,又喊又叫,就被活活地勒死了。王明虎刚刚接班出车,两名民工在王明虎的身上只搜出了三十多块钱,他们跳车走了不到十米,就让巡逻的警察发现了。他们见了警察,并没有逃跑,觉得一共才抢了三十块钱没什么大不了的,依然慢慢腾腾地走着,于是就很快束手就擒。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由于力重失手,王明虎已经死了,他们犯了死罪。警察在王明虎身上发现了一本通讯录,上面记有周军庆的电话号码,就想问一下周军庆,他是怎么认识王明虎的。

王明虎三年前曾在军庆大楼清洗公司干过清洗工,去年辞职学习驾驶,拿到驾照后与别人合开一辆出租车,他专跑夜班。

警察了解完情况后就准备起告辞,并一再叮嘱周军庆,春节前夕治安案件增多,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患未然。心怀感激的周军庆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将他们送到门口的时候,他的手机蓦地响了。

是郭小燕!周军庆的手顿时抖动起来,就像一不小心触到了电源上,一边的警察也发现了异样,不解地看着他。周军庆顾不得什么了,迅速按下接听键,里面马上传来了绑匪孙定国的声音。

“你小子把钱准备好了吗?”电话里的孙定国厉声道,“没报案吧?我再说一遍,报了案,她就得死,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你明白吗?”

周军庆的脸色吓得发白,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绑匪举起了刀,他不由自主地将期待的目光投到两个警察身上。

“我没报案。”周军庆心惊肉跳地说,“我把钱送哪儿?你得让我听听郭小燕的声音。”

“估计你也没那个胆。”孙定国哈哈笑了几声,说,“你等着,让她给你说话。”

“好,好好。”周军庆连忙应道。

“军庆哥,我是小燕啊,你快送钱吧,救救我吧。”郭小燕声音沙哑地说,“我已经挺不住了,你快来吧。”

一声“军庆哥”马上让周军庆不能自已了,这个声音和称呼已经在他的耳边消失了十多年,但是现在,他听起来还是那么熟悉与亲切,仿佛那个天真烂漫的郭小燕又回来了。

“放心,小燕,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周军庆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些,说,“你问问他们把钱送到哪里去?不要刺激他们,要听他们的话啊。”

“我知道了,你等等,军庆哥。”郭小燕一字一顿地说,“这位小兄弟要给你说话。

“周总,郭小燕已经说了,你是一个重情谊重感情的人,比刘北田那个老王八蛋强多了,兄弟我打心眼里佩服。”孙定国夺过郭小燕的手机,说,“既然你这么有情有义,兄弟我也不客气了,再加五万,一共十万,明白吗?”

“兄弟,你……怎么不讲信用?”周军庆惊惧万分地说,“刚才还是五万,怎么……”

孙定国暴燥地吼道:“不讲信用?要是不讲信用她早就没命了!快准备钱,十万,一分不能少,随时等电话,不准报案,你小子别不吃好粮食,要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

电话不容分说地挂上了,周军庆立时呆若木鸡。

手机的音量很大,两个警察听得一清二楚。实际上,他们听了一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没有打断周军庆,以免引起绑匪的警觉。最终,在他们的劝说下,周军庆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你怎么不报案?糊涂!”一个警察责怪道。

周军庆解释说:“他们说,如果报了案就……”

“不报案,他们拿到钱才危险呢。”另一个警察表情严峻地说,“他们的话你也信?拿了钱就撕票的例子还少吗?”

周军庆被两名警察带到了案发所在地派出所,会议室里,市局、市刑侦支队、分局的警察们身着警服或便衣,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忙忙碌碌,刚才孙定国与周军庆的对话警方已经监听到了。周军庆进得门来,首先看到的却是报案者刘北田。

“周总,你怎么也来了?”刘北田一脸的纳闷儿,伸出手,说。

周军庆无力地握着刘北田的手,说:“是一个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