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褪尽,曙光破晓。
易闲坐在屋内,不停地打着哈欠。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摇了摇头,说:“天已亮了。收拾收拾去上早课吧。”
合上《执剑》。他把《知剑》放入怀中,愁眉紧锁。
“《执剑》要放在哪里?他们现在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若趁我不在来搜我屋子……”
“算了算了。干脆把两本都放在身上。”
想罢,他把《执剑》也放入了怀中。拿起屋内的小盆,准备洗漱去了。
…………
百草庐,百草屋。
百草、何源经此一事,亦是一夜未睡。
何源颈间的伤口已经好了八成,血渍已消。只剩下一条较为显眼的剑痕,却已无碍。
百草坐于桌旁,摇头叹着气。
何源则站在百草身旁,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也有不解。
百草看了何源一眼,眉头锁作川状,说:“阿源。你……先去休息吧。今儿的早课若能赶上便来,不能赶上也就罢了。”
何源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便离开了。
“唉。”百草长叹一声,食指微曲,敲着木桌,“莫非真是我看走了眼?从昨夜的情形来看,易闲定不在房内。那,那他又会去往何处?”
“宗门重地一向有弟子把守。凭易闲的修为没法做到无声无息。可昨夜也未听任何弟子禀告……难道他真的隐藏了修为?或是……根本没有离开屋子?”
“这也不对呀。若易闲真在屋内,阿源又怎会许久未归?”
百草起身,来回踱着步子。再没之前那般从容。
“昨夜我出手击退灵风,已然犯下大忌。若师姐追究起来,我这罪责可免不了。唉……这真是,一团乱麻!”
“不行,我得去跟他们说说。”
想罢。百草没有耽搁,连忙打开了房门,往正殿赶去。
未几。房门又被推开,一人探头探脑,待确认屋内没人之后。他便蹑手蹑脚地窜了进来。
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在百草屋内四处打量,像是在寻什么东西。
斟首环顾,蹑足潜踪。
他尽量放轻一切动作,翻着百草屋内的药柜与木屉。
终究不负其望,他在一木屉间,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他眸中一亮,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再不敢耽搁,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庐中药田,一名蕴丹堂弟子恰好在这种植药草。却见何源行色匆匆,走了出去。
他并未叫住何源,只是眉间带着些许疑惑:“何师弟?他怎的这般匆忙?倒是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念罢。他摇了摇头,自顾自地笑了笑,说:“管这么多作甚。”
…………
正殿。
百草步入殿中。却见属于他的座椅不翼而飞,不由得看向主座上的灵潇,说:“师姐,这是何意?”
灵潇冷然一笑,眉间寒意更甚:“你还来问我?”
浮休坐于一旁,没有言语。
百草摇头轻叹,眉宇之间尽是无奈:“百草明白了。只望师姐不要迁怒于蕴丹堂。”
灵潇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从现在起,蕴丹堂并入执剑堂。自此,灵禹宗再无三堂,只有积灵、执剑二堂。看在我们曾经的情谊上,这次的事我就不深究了。你以后好好练药便是,切莫插手宗门要事。”
“是。百草,遵命。”
百草苍然一笑,连连摇头。他抚着白须,没再停留,径直离去。
待百草走后。浮休叹了口气,说:“会不会太重了?”
灵潇摇头,脸上寒霜依旧未褪:“若真以门规追究,下场只会更惨。”
“也罢。你也是一番好意,希望百草师兄能够意识到吧。”
“付钦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如常。我让他等足三日,待比试那日,再除易闲。”
“嗯。”
…………
试剑坪。
易闲打着呵欠,站在人群之中。
众弟子尽皆来到。百里筱樱也与她的同门师姐们并肩而来。
经过易闲身旁时,百里筱樱将叠好的外袍递到了他的手上,道了声谢。
易闲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便把外袍穿上了。
远处的付钦,见此情形。更是妒火中烧,无奈灵风已至,只好咬牙作罢。
早课依旧与易闲无关。众弟子都兴致盎然地挑剑比试着,唯有易闲。独坐一旁,老老实实地看着《知剑》。
一夜未睡,易闲自是哈欠连天。也对手里的《知剑》提不起多少兴趣,只是装个样子罢了。
早课过得很快。灵风有要事在身,没有耽搁丝毫,便已离去。
百里筱樱也只是向易闲知会了一声,便打着哈欠离开了。想来是要回去补个回笼觉吧。
只有付钦,心怀恨意。在易闲刚想离去时,便快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付钦瞪着易闲。颈上青筋凸显。
易闲也不示弱,心里丝毫不怵,说:“你既已于我订下赌约,又何须急在一时?莫非你在怕我?”
“呵?”付钦气极而笑,轻蔑之色溢于言表,“我会怕你?”
“既然你不怕我,又为何挡我去路?没听过‘好狗不挡道’这句话?”
“你!”付钦怒甩袍袖,指着易闲的鼻子,说,“先让你逞些口舌之利,等到比试那日,定叫你说不出话来!”
说罢。付钦转身,不甘而走。
“呼……”易闲松了口气,连连摇头,“这家伙虽妒心极重,但也挺守信用的。罢了罢了,还是先回房补个回笼觉吧。”
…………
回到房中。易闲将怀里的《知剑》拿出,放于桌上。而后脱下外袍,再将《执剑》藏于枕头之下。
他打了个哈欠,顾不得整洁与否,便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
百草庐。
众弟子听闻蕴丹堂并入执剑堂,尽皆哗然。
有些弟子脸色苦闷,满脸不愿;有些弟子心中暗喜,满是期待。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唯有何源,知晓百草心中的无奈。
他待早课散去后,顾不得补什么回笼觉。径直赶往百草的屋子。
百草待在屋内,脸色焦急,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何源见状,忙跪于百草身前,连连磕头。
百草叹了口气,扶起何源,说:“你这是作甚?”
何源已是泪眼婆娑,声音哽咽。
“弟子知晓,师父是为了阿闲哥才会沦为这般境地。无奈弟子修为低微,没法帮忙,让师父落得个有苦难言的下场。”
“罢了罢了。”百草本就心烦,见何源再提起此事,心中更是郁闷。
他连连摆手,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聊下去。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怪不得谁,去吧去吧。”
“是。”何源应了一声,本还有许多话想说,却也只得重吞入腹。
“唉……”
待何源走后。百草叹了口气,坐在了桌旁。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翻起屋中的木屉来。
木屉一个接一个地被拉开。但百草的神色却是更为焦虑,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直到最后拉开最后一个木屉。百草心里一寒,猛拍额头。
“糟了!东西竟然不见了!”
他合上木屉,直起身子,神色慌乱,眸中含虑。
“怎么可能会不见呢?”
“易容丹仅剩一粒,我又从未动过,没理由会不见的。”
“莫非有人趁我不在,偷偷潜了进来?那……又会是谁呢?”
思忖许久。百草打开屋门,便想去找灵潇、浮休。
刚走没几步,百草猛地停下步子,眉头紧皱。
“不对……易容丹曾有三粒。我、浮休、师姐各执一粒,也只有浮休跟师姐知道我有易容丹。”
“莫非……”
百草恍然,猛地捶了捶脑袋,脸上尽是不忿:“他们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