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里,才发觉什么叫奢侈派头?那锦夫人的院子连锦老太太这儿十分之一都不。
秀金丝线的帘子,龙眼般大小的流苏坠子,晶莹剔透的翡翠杯子……简直是沈如玉生平未见,前生的时候,顶多也从书看看。
“怎的,好儿媳妇儿?”老太太垂着眸子整理自己的衫摆,随后微仰着头,斜睨了来,阴笑道,“现在当家做主了,是不是觉得很痛快?终于翻身做这后院的女主人了,真是好本事啊。”
“人呢?”锦夫人并未和锦老太太废话太多,直接明白地询问,“把人藏哪儿了?”
“什么人?我不知道,”锦老太太微垂着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你得意了,可以骑在婆婆我头作威作福。”
锦夫人鄙夷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临床大炕,挨着坐下了,“我没那个功夫和你瞎扯,告诉我人在哪里,否则,今个儿你不用吃饭了。”
“不给我饭吃?你看世儿同不同意,”锦老太太可不管那么多,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他若是把我饿死的话,传出去,唾沫星子能淹死他,还当什么王爷,去死好了。”
“也对,王爷是要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受你摆布,也是够够得了,我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让他面临这种侮辱。”
“知道最好,乖乖把我伺候舒服了,”锦老太太摸了摸肚子,缓缓说道,“饭菜呢,我的肚子饿了。”
“来人呐,给我搜,”锦夫人刚刚还好好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吩咐自己的人进来搜屋子。
锦老太太自然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搜屋子了,“你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
话音落下,屋外的人让锦老太太瞠目结舌,回神时,嘶声力竭,“你若是动我屋里一下下,我弄死你。”
这话,沈如玉听得都有些头皮发麻,反观,锦夫人,依然云淡风轻。
为了找到杨元宝,沈如玉也顾不那么多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这院子前前后后翻了一通,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找到。
“我说过,忤逆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锦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纳了出来,伸出颤抖的手指头指向锦夫人,“你,还有你的人,都得死。”
居然找不到人?
沈如玉急得犹如热锅的蚂蚁,找不到人不说,还将锦夫人送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是,那侍卫既然是锦王府后院的,那杨元宝也不会被藏在其他地方,算锦老太太有这个想法,时间也不允许。
“既然都是死,那晚辈再得罪一次了,”沈如玉瞧见那床帐子闭得紧紧,便猜疑里头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这锦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看那老太太的做派也是极为得体的,这都起床了,床帐耷拉着,也是少见。
“你干什么?”老妈子首先回神,伸手推开了沈如玉,拦在了窗前,不让人靠近半分。
“你什么东西啊,竟敢过来翻我的床?”锦老太太哼了一声,依然稳如泰山地坐着,似乎不怕沈如玉会有进一步的举动。
可是,锦老太太低估了沈如玉对杨元宝的感情,现在算是泰山崩于前,她沈如玉也不会后退半步。
而且,她有强烈的预感,杨元宝被藏在这张床。
“夫人,玉娘可能真的要拖累您了,”沈如玉回眸,朝着锦夫人嫣然一笑,回来时,眸子一凝,朝着老妈子的腹部重重地踢了过去。
她是郎,深知身体的痛感部位,这一脚下去,老妈子连腰都挺不直了。
锦老太太回眸阻拦时,沈如玉已经一把扯掉了窗帐子,而她的眼帘之外,赫然出现了杨元宝的身影。
“宝儿,”杨元宝拿掉了杨元宝嘴里的棉布,喜极而泣,抱着她下床的时候,发现她的双脚也被捆绑起来了。
“老太太,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了呢?”锦夫人松了一口气,看着面红耳赤的锦老太太,笑得眼泪都溢出眼角了,“婆婆,你当所有人都像儿媳妇一样好欺负呢。”
锦老太太这一辈子习惯了欺压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临到了儿子这般功成名的时候,还会有这个时候。
“你……”
“玉娘,我们先带孩子出去,”锦夫人示意琼英把杨元宝接过去,这边护着沈如玉先出去。
可是,还没走出门口,便看到锦王爷阔步走来了。
“王爷……”一干丫鬟等齐声见礼,故意将声音扬得很大声。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我不想活了,”锦老太太拉着窗帐子绞成一股子绳,然后往房梁扔。
锦夫人见状,前一步朝锦王爷屈了屈膝,“妾身给王爷请安。”
“刚才听到娘的哭声了,怎么回事?”锦王爷朝屋里探了一眼,然后发现了锦老太太要悬梁自尽。
“王爷,您稍等一下,”锦夫人立刻起身,不让锦王爷进去,“婆婆她闹着玩的。”
“咚”地一声,话音刚落,锦老太太摔了下来。
“絮儿,你调皮了,”锦王爷捏了下锦夫人的鼻尖,这才推开她进去了。
“娘,你干什么呢?”锦王爷要抱锦老太太起身,谁知锦老太太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别动,别动,别碰我。”
“咋啦?”锦王爷松了手,锦老太太便躺在了地,哼哧哼哧地发出难听的声音。
“手痛!脚痛!”
“噗嗤,”锦夫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婆婆,吊自杀可不好玩,你愣是往爬做什么?”
“你这恶妇……”锦老太太仰起头,怒怼锦夫人,见她不气不恼,又朝锦王爷诉苦,“世儿啊,你是不是还当我是你亲娘啊?”
“自然了,娘。”
“那你休了这个恶妇,可好?”
锦王爷看了眼锦夫人,又问锦老太太道,“絮儿无错,为何要休了她?纵然是您之前那么对她,她都宽容了您,您现在怎得好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