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来刺给她的剑,剑长三尺一寸,剑宽约两尺,重约两斤。柔韧度虽不及软件,但也还尚可。剑身为双刃,薄而犀利。寒光凛冽,出鞘则杀意蔓延。
剑需要一个名字,她不知道从谁哪里听到的这种说法,据说只有如此,剑才能够更加的彰显自己的实力。
柳萧萧也懒得管它心真假,为之命名为“剑”。
在柳萧萧心中,不论什么兵器,都是杀人利器而已。剑,自然也不例外。
剑是凶器,剑法是杀人之法。不论用什么理由掩盖美化,都改变不了这个真实。就如同杀人,说尽千般万种理由借口,都不过是杀人而已。
就如背叛,不论有多少苦衷无奈,背叛……就是背叛!
刺已经换上了黑色马甲,掩去了阴柔较弱,他就是个表里如一的死神、不折不扣的天下第一杀手。
昔日不算门庭若市但也与门可罗雀无缘的将军府门口,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青衫短发、腰间佩剑的面冠如玉、气质潇洒的男子,一个从头到尾只露出一双黑色眼睛、毫无生气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将军府前。
守卫将军府的士兵愣了愣,随即出言警告他们不许靠近。但他们却充耳未闻,于是纷纷举枪,只要再靠近一步,就将他们戳成刺猬。
可是,他们还未攻击,四肢尽断。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了光秃秃的肉人,还未来得及含痛,脑袋就飞出几丈之外。
不远处守卫的士兵见状,纷纷瞪大了眼,眼里写满了惊恐。
他们没有战意,只想跑。因为,他们认出动手的黑色男子的身份。可是,还未来得及迈开步伐,就落得一个和之前死去的人一样的下场。
不到半刻钟,将军府门前,血肉纵横,尸体飞散。血,顺着地面缝隙,潺潺的留着。仿佛是要去侵蚀未占据的地方,也好似要逃离。——逃离他们的主人未逃脱的命运。
有几个路过和原本就住在附近、因为好奇这二人而一直看着的百姓不小心看到此番景象,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扯开嗓子,恐惧的叫喊着,疯狂的奔跑着,想要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地方!
柳萧萧等着刺收拾干净所有小虾米,才缓缓满布,跨过分离尸骨,走过血流成河,如闲庭漫步般,从容的走进熟悉而陌生的将军府。
她表情眼神十分平静,就如那一身能给人清凉安宁的青色衣衫一样。可别人眼里,她却如修罗。不,是比杀戮修罗还要令人恐惧可怖的存在!
刺微微敛目,扫了眼四周,甩了甩匕首,虽然它没有沾染半分鲜血,随即跟上。
柳萧萧要的就是这般残酷的死法,虽然,他觉得没必要。不是同情这些虾米,而是真心觉得,对付这些小喽啰,没必要多给他们几下,多费事。
……
将军府偏院。
被软禁在府邸内的柳白鹿一家,失去了自由,只能呆在屋子里。
柳白鹿一脸愁苦,早知道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他还不如乖乖的搬出去,和柳青崖再无任何关系。那样的话,他至少还可以去去赌坊,上上花楼。不像现在,除了打骂女儿,就是干干老婆。
好久没有去赌,没有上花楼的柳白鹿心痒痒的,仿佛万千蚂蚁在心里爬来爬去。难受至极。
又是一巴掌闪在哭哭啼啼的老婆脸上,柳白鹿狠狠的咒骂着女儿,“你说你干的什么好事?在自己家里呆着不是好好的吗?看吧,弄成一家人都坐牢似的。哼,白教你这么多年,嫁不了个有钱人,留在家里浪费了这么多钱粮。还不如听丽娘的话,送去你怡红院,说不定还能混个花魁当当。”
脸上还有着淤青的柳欣欣被自己爹爹的一番话气得脸色发白,胸脯不停地颤动,双拳紧握,显然是在忍耐着怒气。
柳白鹿被柳欣欣这副模样刺激到了,冲过去狠狠一巴掌将柳欣欣扇倒在地,又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拖起来,不停地抽着她嘴巴子,“怎么,还说你说错了?我是你老子,就算将你卖了你也得给老子高高兴兴的卖肉赚钱去!竟然还敢瞪你老子,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赔钱货!”
柳欣欣被扇得脑袋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得求饶讨好,可这样子反而更激起了柳白鹿的虐待欲。
柳白鹿赌钱、上了花楼后,只是个废物米虫。但若是没满足赌博和上花楼淫乐这两种欲望,就十分暴虐。但他是个没出息的东西,能打的人只有老婆和女儿。但之前想着女儿能赚钱,打坏了不好,就只能打他老婆。
虽然柳白鹿挺蠢挺渣的,但他有一点很聪明:他打老婆从来不打脸,所以这么多年来,哪怕是柳欣欣都没发现她爹爹有这个“嗜好”。而柳白鹿的老婆,是个软弱没主见的女人,又是典型的出嫁从夫、以丈夫为天地的女人。所以,柳白鹿打了她,她也不敢有所怨言,更不敢对别人说什么,哪怕是她女儿。
但这个软弱的女人,难得勇敢一回。
她扑上去,推开柳白鹿,颤颤巍巍的将柳欣欣护在怀里,又恐惧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瑟瑟的求饶着,“相、相公,不、不、不要打了,欣、欣欣是你的女儿阿!”
柳白鹿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什么女儿?要不是她,老子会落得这个下场?滚开,老子今天非要打死这个逆女!”
她的行为,可以说是勇敢,但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护犊的本能。看着柳欣欣被柳白鹿打得半昏不死,当娘的,又怎能忍心看着女儿被她父亲活生生打死呢?
之后的殴打,无止境。
这个女人,本就柔弱,加上柳白鹿常年殴打,身体早已落下病根。因此,抗不了几下柳白鹿的拳打脚踢,就昏死过去。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放开柳欣欣。
是鲜血将柳欣欣唤醒。
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母亲昏死过去,鲜血从嘴里渗出。她想要挣脱,想要呼喊,可是身体没有力气,之前求饶已经让嗓子哑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离死亡越来越近。
柳白鹿发泄一番后,终于解气了,满足了。那只有蚂蚁大的理智回来了,迟钝的感觉不对。
他害怕的看着相互拥抱的两个女人,他的老婆和女儿。女儿还在动,虽然动作很轻微。可老婆……
他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吞了口口水,颤颤的向他老婆走去。翻过女人的身体,颤抖的手指试探着她的呼吸……然后,柳白鹿真如一头白鹿,被惊吓到了,一跳跳出几尺外,瞪大眼,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前方。
“娘,娘……娘,你醒醒,你醒醒……”柳欣欣费力的爬了起来,将她的母亲揽入怀里。此刻,她不是骄纵任性、自以为高人一等、所有好的都该归她所有的、善妒忌的柳欣欣,而是一个女儿。
柳欣欣看着她的父亲,他眼里有害怕、有恐惧,却没有愧疚。仿佛,怀里这个女人的死活,与他无关。她的死,也不是他造成的。
被柳欣欣这样看着,柳白鹿也慌了,他佯装凶狠,竭力摆出根本就没有的父亲姿态,道:“看什么看?这女人活该。挨不了几下,却还敢跑出去充什么英雄好汉。”
柳欣欣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悄悄的拔下女人头上的发钗,慢慢的朝柳白鹿走过去。柳白鹿看着如幽灵般的女儿,顿时害怕了。伪装破碎,他慌乱的朝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时,才狗急跳墙般的吼着,“站住!再过来,老子不打死你就白生了你!反正你那个贱娘也死了,你也和你娘去作伴好了。”
真正狗急跳墙的,不是柳白鹿,而是柳欣欣。
“啊——”她扯起嗓子,愤怒、痛苦的尖叫着。紧紧握住发钗,高高举起,疯了一般朝她父亲冲过去。
发钗刺破肌肤的声音,无法掩盖那扭曲而狰狞的叫喊,无法让陷入崩溃的疯狂的柳欣欣恢复理智。
柳白鹿因为冲击,一时站不稳,狠狠的倒在地上。柳欣欣趁势压在柳白鹿身上,用发钗不停地刺着柳白鹿。
柳白鹿想要反抗,可之前耗费了许多力气的他,已经不是陷入疯狂的柳欣欣的对手了。只能无力的挣扎抵抗,却还是无法抗拒发钗一下一下刺入身体的宿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欣欣终于停下了尖叫和手。看着剩下血肉模糊的柳白鹿,睁大一双眼,里面充满了愤恨而恐惧,吓得柳欣欣就着跌坐姿势大大的退了好几步。
然后,她看到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和被血液模糊了轮廓的发钗,终于忍不住又尖叫起来……
屋外,光明正大的拖过一扇不怎么起眼的窗户看着屋内境况的柳萧萧终于翻了。她缓缓踱步,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门立刻开启。
看着屋内跌作着的柳欣欣,一身鲜血,表情呆滞,显然是失了神。如花的容颜,还带着几分狰狞扭曲,让人十分不悦。
柳萧萧选了张干净的凳子坐下,看着斜对面的柳欣欣,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呵呵的轻声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如清泉清澈干净。仿佛不知世事疾苦,不懂人世险恶的纯真少女。可在此时此景,却十分突兀。
柳欣欣呆呆的移过目光,茫然的看着笑着的“男子”好一会儿,慢慢有了反应。眼瞳微微收缩,终于凝聚成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