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更加惨白,收缩的眼瞳瞪得老大,仿佛不敢比起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要难以相信她最憎恨的人此刻竟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是这样一幅模样!
“柳、萧、萧!”她急速的喘了几口气,一字一句的咬牙道。
“几日未见,过得可好。”柳萧萧仿佛问候一个好久不见的友人,口吻亲切得让人以为看见了怪物。她挑挑眉,看了眼屋内两句尸体,道:“我们真不愧是姐妹阿,连死个爹都死在同一时间。”这话虽不尽准确,但也相差无几。柳青崖柳白鹿兄弟二人,死亡时间不过相差一天。
柳欣欣:“……!!!”
柳欣欣对她的父母,没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什么好感。或者说,真是因为有这样的父母,她才那么的妒忌柳萧萧。
明明,柳萧萧就是个白痴,除了一张脸,有什么比她好?就算是比起容貌,她也不觉得真会逊色柳萧萧一分。但是,这样的柳萧萧却有柳青崖那样好的父亲。
她曾因没有记住一首诗,而被柳白鹿打了一顿。她委屈的跑了,然后看到柳青崖和柳萧萧。巧的是,柳萧萧也犯错了。犯了比柳欣欣大了无数倍的错。
“柳萧萧”将皇帝赐给柳青崖的一幅画给撕得粉碎。这种皇帝赐予的东西,本应该被供起来或者好好保存。如果毁坏,可是对皇帝不敬,是大罪。可是,柳青崖却只是笑嘻嘻的说没事,还夸奖“柳萧萧”能撕东西了,真是好能干。
刹那间,柳欣欣觉得这个白痴堂姐特别的碍眼,碍眼的恨不得杀了她!
很久后,她才明白,这是妒忌。她想要拥有白痴柳萧萧有的所有,想要有柳青崖这样一个父亲疼着宠着,只要有,哪怕让她做什么都行。别说背诗,哪怕是自己做,她也会试着去做的!
可是,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
年少虽然不太懂,但还是能感觉到下人的不善。等念了书后,才明白那些下人私下里窃窃私语的说他们是寄生虫是什么意思。
等她明白这一切后,她已欺负白痴柳萧萧许久了。她很聪明,从未让人发现过。起初还有点胆战心惊,但知道白痴柳萧萧没有告诉任何人后,欺负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渐渐地,她有了一种“柳萧萧有的,我要有,柳萧萧没有的,我还要有”。对“柳萧萧”的东西进行掠夺,不论是什么,衣服、食物、食品……以及男人!她的一切,她都要抢过来。
可是,花了那么多心思,费了那么多心计,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她将之当做最后希望和能够带给她咸鱼翻身的机会的男人,最后抛弃了她。任由她失去自由,自生自灭。
她不甘!她恨!
为什么会这样?她柳欣欣有什么不好?凭什么要一辈子生活在柳萧萧影子下。凭什么柳萧萧什么都能够得到,一个有权势地位还温柔慈爱的父亲,一个善良美丽的姑姑,还有如天人般的夫君……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柳萧萧就能有这些,而她却没有!
而她,最狼狈的时候,又被这个最憎恨,不,准确说来是最妒忌的女人看见!愤怒、难堪、不甘一拥而上。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失去所有后,她却一副“我比以前好”的样子?而她却是这般不堪狼狈!!!
在得知柳萧萧因为轩辕清宇一次娶二妻,她大闹婚宴又惹怒了皇帝被关,在知道柳青崖被斩首时,她心里涌来的浓浓的满足和喜悦,是从所未有的。
她想,柳萧萧死了,柳青崖也死了,柳家彻底的完了。她以后,终于可以解脱了,从柳萧萧的影子里解脱了!但是,就在她以为柳萧萧会死在牢狱里时,却在她亲手杀了自己父亲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身着男装的柳萧萧,虽然模样俊美如女子,但周身气质却让人不敢轻看她,无人敢无视她的存在!
她即便是坐在那里,不发一语,不动一行,却仍然如霸者君王,拥有着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敬畏,甚至是……恐惧!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为什么在这里?看了眼她身旁的男人,难道……
柳萧萧很好心的回答她的话,若是以前,她会直接将柳欣欣无视。“我只是来讨债而已。”淡淡的睨了一眼柳欣欣,“抱歉,我以前真的是小看你了。请你接受我最为诚挚的歉意。”
柳欣欣被她的话,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这是什么道歉,根本就是讽刺讥诮!是光裸裸的鄙夷和不屑!
怒极反笑,柳欣欣吼道:“道歉?哈哈哈,这天是不是下了红雨,你柳萧萧也会对别人道歉啊?还是你一直不屑看不起的我?哈哈哈,是不是被御王爷抛弃了,心生不甘,又失去了大将军这个好爹爹的庇佑,所以才跑到我这里来找场子找尊严和信心阿?”
丝毫不被柳欣欣的挑衅所影响,柳萧萧依然一副淡淡模样,口吻也不徐不疾,不紧不慢。“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在你这里找场子、尊严和信心?你……”突然轻轻笑了笑,“配吗?”
“你配吗”这三字,深深刺激了柳欣欣隐藏在心底的自卑和不甘。她再度疯了似乎,大吼着:“柳萧萧,不要以为我柳欣欣落得今日局面,就可以任由你侮辱践踏。你不过是靠你爹,靠你这张脸才得到轩辕王爷的接近。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白痴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而已!”
“大伯深情,一直没有续弦,还真是最大的一个错误。哪怕是个后娘,也得找来教教你,不要一张脸自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以为全天下男人就该围着你团团转。你活该被抛弃,活该在成亲当日被羞辱!”稍顿,“不过你得感谢你这张脸,若不然的话,哪里还有人去救你!”
看着刺,她又道:“你没蒙着眼睛,眼睛却瞎了。看不出她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吗?你也下得了口,哈哈哈……”她只以为柳萧萧是被刺救出去的,却因为疯狂和浓浓的妒忌不甘,没有想起刺的身份。她,本应在看到刺的第一眼就想起的。
柳萧萧微微眯眼,打了个哈欠后,懒洋洋的起身。这模样,就如同在御王府小院里悠闲的晒太阳,终于晒够了,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她缓缓走向柳欣欣,十分满意她严重的惊恐和勉强的强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颌,微微勾起唇,悠悠道:“你想试试,什么叫做‘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是什么滋味吗?”
柳欣欣收缩瞳孔,疯狂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散。剧烈的收缩瞳孔,声音颤抖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听着你似乎对千人骑万人压十分了解的样子,就想让你亲身体会一下这是什么感觉。”柳萧萧十分无辜的笑道:“呐,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你可好?”她刻意的强调“姐姐”两个字。
柳欣欣怔愣一会儿,此时此刻,笑靥如花、如春风和煦的柳萧萧,和魔鬼无甚区别。柳欣欣本能的想要后退,可却挣脱不了柳萧萧的钳制,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她想用手中发钗攻击她,却被柳萧萧轻易闪躲开。然后……咔嚓两下。
“阿——”痛苦的尖叫传响。
柳萧萧温柔的笑了笑,拍拍柳欣欣惨白的脸——这一回是痛白了的,道:“你看,姐姐我对你多好。为了免得你痛第二回,两只手一起折断。”
“你……贱人!要杀就杀!怕你我就不是柳欣欣!”柳欣欣破罐子破摔。
“啧啧啧,我怎么舍得杀你阿!现在,你可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而且,还是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妹妹。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待你的。”欺身向前,在柳欣欣耳边轻声道:“我,一定会让你感受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美好滋味。这种待遇,我可从未给过任何人。呐,我这个做姐姐的,很合格吧?”
柳欣欣一凛,身体如同坠落冰窖,一瞬间从内到外冷了个彻底。比死还要剧烈深沉的恐惧死死的攫住她的心不放,柳萧萧美丽的容颜已经扭曲,变成比绘本里的怪物恶鬼还要恐怖狰狞!
“好了,我亲爱的妹妹,现在请移动尊步,随姐姐我去看一个故友吧。”起了身,柳欣欣也站了起来。不过,她是被迫的——柳萧萧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起身。
“放、放开我!放开我!柳萧萧,你放开我!贱人,放开!”被一路攥着的柳欣欣不停地吼着,被折断的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侧,只要一动,刺骨般的痛就会蔓延开始。
因为剧烈疼痛,柳欣欣的脸,已经彻底的扭曲了。
就这么,一个拖,一个被迫走。一个淡定的笑着,一个狂怒的骂着,一直到了门口。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的刺。
当走到门口时,柳萧萧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包围将军府的层层重兵,柳萧萧挑挑眉,对刺道:“瞧瞧,多大的欢迎仪式阿!我都忍不住受宠若惊了。”
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做声响。
“你还不去吗?这可是专门来欢迎你的。”柳萧萧眨眨眼,眼神颇为俏皮,虽然配合此刻的装扮,有些诡异,“你还是去打发了这个‘热情’的人吧,我还有事情要做。”稍顿,“要尽快噢,不然‘热情’的人,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