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看着眼前的这碗粥.颜色乳白.米已经熬得软灿.里面还有切成细丝的鸡肉和火腿.还有一点点绿色的青菜.清香扑鼻.却不失营养.她深吸了一口气.尝了一口.满足的点了点头.
“对了.那两个嬷嬷还在柴房里.”吃着饭.容溪想起那两个嬷嬷來.
“是.”孝儿一提起这两个人就嘟起了嘴.
冷亦修的脸色也沉了下來.他从來沒有过问容溪打算如何处理这两个人.在他的心里.这种奴才即刻杖杀了也不为过.
但是他沒有发表什么意见.后宅的事情应该交给容溪來处理.前两天听魏嬷嬷说起容溪带走桃红和马嬷嬷的事.话语间似乎隐约对容溪有些看法.
当时.他不过冷冷一笑.淡淡的说了一句:“这王府当家的主母是容溪.她如何处理是她的事.其余人等.只需要把容溪伺候好了就行.”
魏嬷嬷的脸色白了白.却始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來.这当家的主母应该是王妃.沒有错.可……这王妃不是一直不得王爷的欢心么.怎么突然间……
“让人留意一下.也许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也说不定.”容溪又吞下一口粥.对冷亦修说道.
他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会意的点了点头.“好.我会的.”
冷亦修吃过了饭又和容溪说了会儿话.便起身走了.容溪闲得无聊.托着腮看着院中的荷花.脑子里想起昨天在药店里的情形.
她的脑子转了转.自己平时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找点事情來做呢.一來赚点钱來花.二來可以收集更多的情报.
虽然说王府有的是钱.她也从來沒有为钱操过心.但那钱毕竟不是她的.受过现代思想教育的容溪.当然明白有了经济地位才能拥有更多的权利.这是古今一理.无论是对女人还是对男人.
做药店.对自己來说是轻车熟路的.各种药物药理都比较熟悉.平时研制什么毒药的.也更方便一些.总比现在偷偷摸摸的强.
可是.做药店需要涉及到很多事情.比如货源、进货渠道、如何销售等等.自己初來这里.很多事情都不太熟悉.而以前的容溪是大家闺秀.记忆中也沒有这些东西.要想做也不是不可能.但得需要冷亦修的帮助了.
她咬着嘴唇.想着到底要不要他帮助呢.她有些犹豫不定.
冷亦修坐在暗室的唯一一把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已经伤痕便身.看不出原來面目的人.
暗室里烛火飘摇.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儒雅的先生.白袍长须.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正是白远莫.
他一直都是冷亦修的人.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对于冷亦修的事.他也一直是充当军师的角色.而这次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容溪的身份以及七公主看上的青年才俊竟然是重叠的.
所以.一开始他对于冷亦修费力救下那位七公主看中的少爷感到有些不解.能打入到身边不是更好么.可以有个内应.而且这少年并不像……之前的那位那样.和王爷有战场之谊.兄弟之情.救命之恩.有什么舍不得.
后來细细一想.也许……王爷是怕其中有什么更大的隐情.到时候会不明不白的牵扯进去也未可知.今天早上听到七公主被赐婚给达克列的时候他也着实的惊了惊.暗暗庆幸也许王爷是对的.对于未知的事.还是不要冒失进入的好.
他看了一眼躺在软架上浑身血迹的人.如果不是冷亦修让他吞下了一颗回神丸.恐怕此时早死多时了.
冷七和冷八在一边抱着刀.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人.要不是主子吩咐让盯着他.发现他被人抛到了城外的乱葬岗而及时把他救回來.说不定早被那些饿狗给吃干净了.
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脖子微微的转动.每一下都特别的艰难.当他看到冷亦修的时候.眼神亮了亮.瞳仁猛然一缩.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冷亦修看着他.眼神却依旧平静无波.像黑漆漆的洞.虽然平静.却透出一股子无法说出的味道.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暗室中烛火很暗.只点了两盏火把.突突的跳跃着火苗.火苗上端还有飘荡的黑烟.他的神情笼在火光和烟雾里.显得飘而远.唯有那目光清亮如厮.穿透烟雾看來像两道闪电.瞬间劈进人的心里.
“能说话就说.不能说就等养好了再说.”冷七被那人嘶嘶的难受.自己的嗓子里都有些痒痒的.
那人终于再嘶了两声.最终什么也沒有说出來.抬起的手也像重如千斤.无力的垂了下來.
冷七冷八看了看冷亦修.他挥了挥手.两个人把那人抬了下去.
房间里静了下來.墙上的火把跳跃得更欢.时不时的“啪”的崩出火星.飞溅到地上.突得一亮.然后消失不见.
白远莫看着依旧沉思的冷亦修.他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腮边的线条冷而硬.如石琢雕刻的一般.沒有丝的温度.
“王爷.刚才那人……”他虽然猜出來那是谁.但沒有得到冷亦修的肯定之前.他不敢胡乱下定论.
“张进.”冷亦修干脆的说道.“从知道凝月赐婚给达克列的时候.本王就知道这个张进肯定是活不成了.所以就派人盯着.果然……”
“可是.他身上不是有……”白远莫微微皱眉.他是饱学之士.实在是不愿意和那些歪门左道的人相提并论.但不去了解又不行.那些东西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本王猜想.达克列既然能下.就一定能解.”冷亦修冷冷的一笑.勾起的嘴唇遇在跳动的火光里.如光影般一闪而过.“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留了后手.那些什么两年之期.或者生死之类的.无非就是他自说自话.威言耸听而已.”
白远莫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王爷.那我们……”
“我们接下來什么也不要做.”冷亦修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來看着他.“这件事情不简单.最起码是谁在暗中看着我和……那个医者.逼我们下不得屋顶.用意无非就是等到父皇到了逼出我们.到时候百口莫辩.”
“王爷的意思是说.这幕后还有黑手.”白远莫的目光锐利了起來.浓长的眉挑起.沒有了读书人的儒雅.反倒多了几分锋利.“现在细想來.的确是的.大皇子估计也是被人连消带打了.只是他自己还蒙在鼓里.”
“不错.父皇给凝月下了赐婚旨.大皇子却被软禁.具体的指令还沒有下來.”冷亦修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到底是老五还是老八.老四知不知情呢.本來以为老大会平安一阵子.他的身份在哪里.不会对其它兄弟造成什么威胁.沒成想.最先倒的居然是他.”
“对方未必就是想故意整倒他.也许只是借他的手.來行一些不能行的事.”白远莫做了总结.
冷亦修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他突然想起容溪对他说过的话.转头问道:“几时了.”
“王爷.快子时了.”白远莫回答道.
冷亦修二话不说.急忙站起來就往外走.他虽然什么也沒有说.但是眼神中有几分急色.走路时的脚步也很快.衣袂飞转.一阵疾风.
白远莫不禁微微一怔.这是怎么了.王爷……好像有点着急.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事儿啊.
今天晚上的月色不太好.灰蒙蒙的.星星也很好.仅露出來的几颗光亮也十分的微弱.风似乎有点急.温热中还有点沙沙的感觉.冷亦修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好像快下雨了.
他來到苏婷的院外.暗中的冷五冷六过來见礼.冷亦修摆了摆手问道:“有什么动静吗.”
冷五道:“沒有.”
“嗯.”冷亦修应了一声.眼睛盯着那院子.在黑夜中映出浓而重的影子.像谁泼了一会儿浓厚的墨.化也化不开.四周虫鸣蛙叫.风声疾疾.他负手站在那里.背影拉着修长.映在天上的残月里.目光晶亮而冷然.
“无论白天黑夜.十二个时辰.都要盯着这里.有任何异常立刻來报.”半晌.他吩咐道.
“是.”
冷亦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直觉和容溪的一样.今天晚上这里应该会有动静.所谓的直觉.其实就是平日所积累的经验.
自己那些兄弟姐妹.所有脾气秉性.自己心里都非常的清楚.这也是这么多年以为他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件事情透着诡异.很明显.老大和公主不过是跳在明处的人.幕后的那个才是最关键的所在.如果今天晚上这里有了异常.明天再询问苏婷.事情就会明朗很多了.
所以.此刻.这里不能松懈.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突然.风中似乎有异响.暗处的主仆三人同时转过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