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爷转正了脸,咬着自己嘴唇。这样一说意味着什么,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他已经想明白了,脸面是什么?为了脸面活着远不如为了这个男人扔到值得。他手心中带着汗,眼神却无比勇敢。
顾清瀚一语激起千层浪,顿时人群中哄笑起来,娈童相公本就是最让人看不起的,顾家仪表堂堂的二少爷竟然甘愿做人家的兔爷!还当众承认,实在是让人唾弃。
张大帅一听将自己摘出来,也来了精神,问道:“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顾少爷定晴道:“绝不敢欺瞒大帅。此番作证不仅是为了救他,也是为了三姨太的清誉。三姨太含冤去世,若是错判了此案让她在地下也不得安宁。穆警长刚才不肯说也是为了维护我的名声,望大帅明察!”
郑炳宽嘴张了半天才合上,他虽然想到,穆鲲同这个小商人真的是一对断袖,却万万没料到顾清瀚竟然真的有胆子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他有些失态的问道:“你说他同你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可有证据!”
顾少爷点头:“证据是有的……”说罢,低下头忍着耻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衣服。
穆鲲从刚开始神经就是受着冲击的。
顾清瀚甘愿为他将自己的清誉全都毁了,在一起那么久了,穆鲲自然知道,顾清瀚的清高和自尊,却肯为了救他,一并舍弃了。即使是救了他,恐顾少爷也再也回不去了。正震惊着,又看见他竟然咬牙当众褪了外衣,立刻吼起来:“你他娘的要做什么!”
两个看守都摁不住他。顾少爷冲他看去:“莫要隐瞒了,我同你,是甘心情愿的。”
扣子解开了,顾少爷雪白的肌肤展露在众人面前,那上面赫然是两人之前情事留下的痕迹,淡淡的隐去了些,却还有些红紫交错。
人群中的女子已经在谩骂淫|荡且不知羞耻,男人或是睁大眼睛看着顾少爷雪白的身子咽口水或是大声且下流的调|笑着。顾少爷心中像是被紧紧攥成一团,有一种被扒了皮参观的刺痛感。
这样的侮辱他从未受过,周围人议论和谩骂调笑的声音像一根根针刺入他的身体。他睁开眼,勇敢的看着张大帅,他很痛很耻|辱,但是为了那个表情快崩溃的男子,这样做值得。
郑炳宽吼道:“真是不知廉耻的东西!竟是这样的兔儿爷!真是脏了我的警局!”
顾少爷闻言,只是低头重新整理好衣服道:“清翰也不愿,只是穆警长真不好女色,郑县长听说过穆警长车停三姨太的府中。传闻想必也听过穆警长从不在烟花街留宿的事情吧?”
郑炳宽被他气得跺脚道:“真是荒谬!只你一人就证明他是断袖了!”
正说话间,又传来一个声音:“我也证明的了。”
顾少爷回头,原是那已经成为副官独宠的焕老板,他微微的下拜了一下:“穆警长逛梨园子的事情梨园子谁都能证明的,我也是他赎了身的,只是因为顾少爷不高兴就暂时搬到了别处。穆警长是我的契兄,他同顾爷两个有情有义许久了,怎的也不可能转头就看上谁家的少奶奶。”
顾少爷心中一阵感激。想不到这小戏子在关键的时刻也是有情有义的人。
张大帅呵呵一阵笑,这世道是不一样了啊!改日他也找个好看的男子玩玩:“想不到这两个小兔爷倒是很忠心,如此凶手是另有其人了?”
郑炳宽冷笑:“许是串通好的呢!他同你奸情那么久,你家里难道就半点风声也没有!依我看应该叫他家人来对峙!”
顾少爷冷静道:“我家人确实不知情。”
郑炳宽道:“怎么,难道你家人也从不进你的屋子?”
顾清瀚道“自是不进的,也是有这样的原因的。便是我后面的证人。只是不是人而已!”
张大帅问:“不是人?那便是物证了?”难道要把云雨之后的床单拿出来不成?
顾少爷道:“带过来”二皮子和老黑一起抬过来一个大笼子,里面是约有半人多高的一只貌如狮子的大狗,见了生人狂吠不止。
张大帅道:“你带只大犬能证明什么?你这是何意?”
顾少爷道:“既然郑县长能让旋风认人,在下是否也可以让这只大犬认人呢?为了不让家人发现我同穆鲲的事情,我才养了此犬,生人若是接近我的门口它便上去就咬,故连家人也不常去我的院子。”
张大帅道:“那你拉它来作甚?就是他看见你俩做什么分桃之事也说不出来!”
顾少爷道:“它虽说不出,但是却能表现出来。穆鲲同我相好已久,这大狗是不会咬他的,见他也摇尾巴请进。”
穆鲲心道:这恐怕不好尝试。
顾少爷道:“如若不信请大帅将它同穆鲲关在一处。”
郑炳宽道:“许这狗本就不咬人呢?”
顾少爷道:“若是郑县长不信可以叫心腹试一试!”
张大帅走下来,那狗在笼子里狂吠,一副疯癫的样子,血盆大口一张露出尖锐的犬齿,果然凶猛。张大帅道:“这是什么狗?吃人都是可能的。”
顾少爷道:“大帅说的对,这狗品种生野。只一样,从不伤主人。我愿让穆鲲试试,若是这狗咬了他吃了他,也是我们造化不够,我没有半句怨言……”
穆鲲心想完了完了,媳妇有几分把握便打这样的主意,若是此番过不去,堂堂个枭雄要死在狗嘴里了。
张大帅伸手示意,两个小兵只得架着穆鲲走进,那狗依然是虎视眈眈的汪汪,顾少爷道:“请两位军爷走远些。”那两个小兵走远了之后,大狗果然安静了些。
郑炳宽冷笑:“顾清瀚,只是这样便成了?不如把他放到笼子里如何?”
顾少爷道:“既然县长吩咐了,照办便是!只是这狗凶猛,恐伤害到司令和县长,就不劳烦军爷开笼了,我亲自来便是。”
郑炳宽道:“不用,若是这畜生敢造反,十几杆子洋枪不是吃白饭的。到时候清翰可不要舍不得!”
顾清瀚点头:“那请军爷动手吧!”
穆鲲叹气,以他对这狗的了解这狗不咬他的可能基本没有,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得走走看了,于是自己走上前去,打开笼门。那大狗嚎了一声,冲出笼子,两只前爪搭在穆鲲的肩膀上,只是冲他闻了闻,穆鲲瞧瞧它心中说,好乖乖你若是不咬我,以后老子供你吃喝玩乐,给你选一百只母狗当老婆!
那狗闻了一气,又放下爪子,哈达哈达的趴在穆鲲脚下,温顺的摇摇尾巴。
顾清瀚心中一下子放了下来,他虽然将穆鲲之前的衣物穿了训练这狗,但是心中依然忐忑怕这狗临时野性伤害了穆鲲,此番见它老实了,心中说也多亏了穆鲲总也讨好它经常喂养它。
顾少爷走过来,将狗关回笼子,道:“司令明鉴,若不是情到深处谁能认下自己好分桃。我同穆警长虽都是男子,却有夫妻情分……因此穆警长绝不可能对三姨太有非分之想也不可能杀害三姨太。望县长明察秋毫不然不仅仅冤枉穆鲲,连三姨太也不能瞑目……”
张大帅叹道:“真可惜了!老郑我看这事情也不对劲!那穆鲲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人,再不济也不会杀害三姨太,更何况他好龙阳怎么能对三姨太动心?既然如此,便将穆鲲放了吧!来人放人!”
郑炳宽眉头拧到死劲,几番想站起身子,却也看见张大帅左右已经站满了精兵,满腹的怨气只能忍痛咽下去。安慰自己此番不成,还有机会,若是再次惹怒了张大帅,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不再有了!况且这一次,也叫那穆鲲元气大伤,只恨那顾清瀚,竟是这样有脑精于心计的人。被人害的成了相公,竟然还死心塌地的搭救他,连自己的清誉脸面都一并扔了!
顾清瀚深拜了一下:“大帅恩德清翰铭记在心。县长节哀往明察秋毫以慰三姨太在天之灵。”
穆鲲解了绳索,顾少爷连忙拉起他,两人这刻相见如有生死重逢。穆鲲拉住媳妇的手,才知他手已经湿透。
俩人对视,倒觉得是恍若隔世。经历了这一遭生死,着实不易。穆鲲感慨,若非是顾清瀚,恐是换了别个谁也做不出这样一番牺牲打算,这便是同他死心塌地了,心中越发的死忠。
原以为自己心尖有了顾清瀚,多少是为了顾少爷那面皮相貌,如今才明白,顾少爷不止相貌堂堂那颗心更是难得,竟真是为了自己,当中承认自己断袖,甘心做人娈童。这一遭恐是真将自己的名声全都不顾了。穆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乎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一口咬在顾少爷的嘴唇上,周围一阵混乱,他已经顾不上,不这样做就会疯掉。
顾清瀚这次没有反抗,也没有提出异议。刚刚的若即若离的恍惚感需要被穆鲲的拥抱赶走。他不在乎了,爱怎么招怎么招吧,爱谁看谁看吧,爱骂什么就骂什么。这两颗心终于坦诚了,其他的人或物都不在重要了。
出了警局,才看见老黑已经套好马车,顾少爷拉他上车,喘息尚未平复便急急的说道:“许是在县里待不长了,郑炳宽在失势也是县长,张大帅在得势也是军阀,指不定哪天一打仗就能不能在活着。”
穆鲲迫不及待的啃着媳妇的脖子,模糊的哼:“怕他怎么?他敢动黑手难道我就不敢?”
顾清瀚红着脸推开他:“胡闹什么!再这样不知羞耻,我就不在救你!随你去同谁家的姨太太作伴!”
穆鲲委屈的抓住媳妇的手,放在自己的胯|下:“心肝宝贝……我想死你了……在里面我天天都想着同你亲热,发誓我若是出来定要好好的爱你……”
顾少爷推他道:“那也回家在亲热……我同你说正事!”
穆鲲趁他说话的时候,已经一把拉开他的外衣:“我的小祖宗,我什么都无法想了。先给我……然后再说好不?”
说罢一口将那也早就偷偷仰头的器|物含住,顾少爷本也十分思念穆鲲,被他这样一弄也软了身子,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折腾了。
马车颠颠的,顾少爷迷迷糊糊的坐在穆鲲身子上,任他挺腰,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们似乎也在马车里有过情事,那时候是怎么想的,那时候他是被迫的,脑袋里大概想的是一定要让这个土匪不得好死吧。现在呢,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缘分,原来真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两人在车子里作甚么,外面倒是没有注意,只是快到顾家的时候,小丁子打算掀帘子的时候被老黑给拦了一下。其实里面倒是也已经清静了些。到底是在外面,两人还是有所顾忌的,这回正在里面说话。
顾少爷知道穆鲲有了除掉郑炳宽的想法道:“你莫胡说,你在里面的时候,李振回来了,硬要自首赎你,被我叫人绑了扔在家里。我问了他确实不是他下的手。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下手的是郑炳宽自己。恐是他发觉了奸情。他不急着杀奸夫却赖在你头上。我看是目的不是锄奸情而是锄了眼中钉。胶南如今也遍布了军阀指不定哪日就会打仗。如此走了倒是清静。”
穆鲲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道:“除非你同我一起走!”
顾清瀚叹道:“你个糊涂蛋!我已将我俩的事情说了,不同你走,难道要我在这里让人家笑话我?”
穆鲲一听他媳妇点头了,当下乐的已经找不到北:“早知道这样你便许了,我早就下了大狱。也不枉糟了这一遭罪了!呵呵”
顾少爷狠瞪他一眼道:“你在胡说!我俩分两路走,你回家去,将人清点了。愿意留下的你便遣送了。你舍不得的便带了。”又从衣服里拿出一叠银票道:“银票你拿去给人分了,万不可泄露了风声!我处理了家里的事情,便同你汇合。”
穆鲲抱着不肯撒手:“我一刻也不想同你分开!”顾少爷叹口气道:“也好,你跟进来吧,我打点完家里的事情便同你走,郑炳宽这几日不敢对你动手并不代表以后就有安生的日子过。但你也要向张大帅说明,就说是这件事情堵了心,出去散散。”
穆鲲点头:“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