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前,那男子的沉默,便是因为,他注意到了苏大宝的模样。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那是他的第一感觉,而第二感觉,竟是一种莫名的亲和与熟悉,奇怪。
而此刻,进入他眼帘的,又是那妇人,执笔书写的侧影,修长的身姿,纤细的腰肢,一头乌发被规矩的盘起,却总有一缕不听话的,垂在她白生生的颈子上。
模样虽算不得绝色,却别有一番韵味。
片刻,苏墨墨缓缓吹干墨迹,道了声别,就拉着儿子大宝,缓缓退了出去。
“我的名字,叶华。”
忽的,身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仿佛有点别扭。
苏墨墨脚步只是顿了一下,随即自如的离开。
随着门扉被轻轻的合上,一只如玉的手掌,方才撩开纱帘,缓缓的捏起桌上的宣纸,心中赞道,好一手娟秀得仪的字体,好一副玲珑的心思。
“可惜……”
……
“娘亲,那个叔叔好奇怪?”
刚一离开这家酒楼,儿子苏大宝就忍不住闷闷的道。
苏墨墨一愣,忍不住问:“奇怪,那里奇怪了?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吗?”
苏大宝傻傻的摇头,大概在他小小的意念里,还不能理解,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回想着,坚定的道:“反正,就是奇怪,很奇怪。”
“对了,大宝。”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苏墨墨俯下身,目光与儿子苏大宝保持平视,认真道:“你真的可以跟那条蛇交流吗?”说着,她拿眼,撇了撇,提着的竹筐。
但苏大宝,却委屈的低下了头,“娘亲不相信大宝?”
娘亲从来都没相信过大宝,无论大宝说什么事,娘亲都会以为大宝在胡言乱语,撒谎,要么就会抱着他,呜呜的哭,每次都哭的好伤心。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娘亲。
现在的娘亲……
大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观察着苏墨墨的表情变化,发现,娘亲这次没有生气骂他,也没有伤心难过,而是含着笑,温柔的说。
“大宝是娘亲身上的肉,大宝说什么,娘亲都相信。”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苏墨墨不能用她那套理论,解释的事情,不代表就不存在。
“真的吗?”
“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苏墨墨好笑的反问。
苏大宝立刻裂出一口雪白的小牙。
正当苏墨墨母子二人达成协议,准备手拉着手离开时候,就见街的对面,一个彪形汉子,正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站在那里,颇为纠结的望着苏墨墨。
此人正是,刚才的那个捕蛇人,程阿牛。
他还没走吗?
苏墨墨见识过这厮的梗,猜测道:“你是在等我吗?我说过,你没累了我的清白,你也不欠我什么。”
陈阿牛硬朗的面孔,立刻如拨浪鼓似得,摇了起来。
“不是的大妹子……额,也不是,恩人,对,恩人,俺不敢要你的钱,”说着,他找急忙慌的就将,刚才给他的银锭子,塞了回来。
又道:“俺知道恩人医术高明,俺就是想请恩人去给俺娘看看诊,俺娘都病了好几年了。”
陈阿牛在提起母亲的时候,就露出了满面的痛苦之色,想必是个孝敬的。
反正他们母子也吃饱了,暂且没什么特别的事做,苏墨墨到不排斥,去做做好事。
“带路吧。”
“唉……”程阿牛赶忙点头如蒜的应着,然后带着苏墨墨母子,就朝这家饭店的后向走去,原来,那里还拴着一条驴子,是程阿牛的座驾。
他不好意思的笑道:“俺住在城外没有人的地方,就先劳烦恩人,坐驴子……你放心,俺家阿花可稳成了,没摔过人。”
大概是怕苏墨墨母子不敢坐,程阿牛忽然再三声明。
苏墨墨瞅着那驴子,心道,前世今生,虚活了一把年纪,她到还真没坐过驴子,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胆怯,反而跃跃欲试起来。
“大宝,你敢吗?”
苏墨墨好笑的试了试儿子的胆量。
谁知苏大宝同样一张期待的表情,坚定的点头道:“敢。”
敢那就上。
在程阿牛的帮助下,母子二人很快就骑在了驴子上,一路走马观花的就被牵出了城,不知道的,还以为乡下郎带着娇妻儿子,进城赶集呢。
“那个女人,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跟着一个陌生人,出城了?”
厢房内,叶华忍不住将蓝玉报上来的事,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
蓝玉点头,“是的。”
“跟上去,至少在本公子考虑用不用这个女人时候,这个女人是安全的,”叶华淡淡吩咐了一句,心中却在气恼,还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骑着驴子出了城,一路朝着山道而去。
好在天气不热,对略微颠簸缓慢了一点,苏墨墨母子倒是还可以接受。
但程阿牛憨直的性子,依旧还是满面的愧疚,“恩人,正是对不住了,俺们山里人住的远,要不是为了给俺娘看诊,俺说什么也不愿恩人受这份罪。”
“无妨。”
来都来了,在说,苏墨墨还是有心想到这山里走一趟,收集一些药材。
在这片未经人力破坏过的大山,指不定孕育着什么样的神奇之物,她有点期待。
约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山脚下,看到了一座茅草屋,周边围着篱笆,一条土狗,在发现主人回来后,欢呼着,就奔了出来。
一个劲的围着程阿牛打转转。
“娘,娘,儿子给你请神医来了。”
程阿牛将苏墨墨母子请进门,就找急忙慌,一脸关切的走到了床榻边。
这屋子收拾的还算整洁,就见,又高又宽的长炕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卷缩在被子里,闻声,她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来。
苏墨墨一惊。
因为她发现这老人,不仅已经病入膏肓,黑沉沉的脸色上,显然是毒入骨髓的症状。
而老人的神智,似乎也已经不清醒了,就那么呆板无声的看着苏墨墨,随即,又懒懒低下了头,仿佛,抬起头的力量,都是很费劲的。
“娘……
”
程阿牛呼唤了一声,有些焦急的回望向苏墨墨,追问:“恩人,神医,俺娘还有救吗?”
苏墨墨几乎不用搭脉,就已经有所猜测,老人已经是命不久矣,但又见程阿牛如此紧张忐忑,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叹息道:“我可以让你母亲多活三个月。”
最多三个月。
程阿牛其实心里也多少明白,只是听到苏墨墨这最后的审判,他也只能默默的低下了头,轻手轻脚的,去给母亲整理被褥。
不经意间,老太太枯瘦如鸡爪般的手,露了出来。
不过引起苏墨墨注意的,不是她皮肤发黑的手腕,而是腕上那羊脂白玉的镯子。
莫说这没有人烟的穷乡僻壤,就是京城大户,也未必有成色如此好看的玉镯,单这玉镯的价值,就该有上万两白银,可是,程阿牛却穷的连三餐不继?
的确让人费解。
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情况,苏墨墨之前心中的猜测,基本可以成型。
她将程阿牛单独叫到屋外,问:“你母亲何时病的?病时,可吃过什么不该吃的毒物?”
“毒物?”
程阿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言道:“其实,俺不是娘的亲生儿子,俺被娘从街上捡回来的时候,娘就病着,只是这几年,更厉害的而已。”
原来不是亲生儿子,但程阿牛的这份小心,无疑显得更得弥足珍贵。
苏墨墨又想到了,刚才那老太太腕上的白玉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你可知你母亲过去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程阿牛仔细想了想,才道:“好像,俺娘以前说过,她是给大户人家,做奶娘的……至于为什么不做了,这俺就不清楚了。”
大户人家?京城能赏给区区奶娘,如此名贵玉镯的人家,可不多。
苏墨墨心里只是八卦了一下。
很快言归正传,交代了程阿牛几样药材,和煎服的方式。
后来又想到,程阿牛靠卖蛇为生,肯定囊中羞涩,苏墨墨想了个办法,问:“附近的山上,可有药材挖?”
“药材?俺不认识药材啊?”程阿牛傻傻的摇头。
可是苏墨墨一低头,就发现院子的篱笆外,茵茵绿草,连绵成片,其中不乏一些有用的中药材。
苏墨墨看到这里,不觉失笑:“你这憨人,当真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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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苏墨墨就自己动手,将可能用到的一些药材,采了出来,然后教给陈阿牛使用的方法。
“这,这些杂草真的可以治病?”
程阿牛惊叹的不敢相信。
苏墨墨苦笑,“山中自有宝,只需一双慧眼而已……对了,你平日主要捉蛇赚钱糊口吗?”
“也打柴。”
程阿牛老实的回答,虽然他听不大懂这妹子的话,但也知道,这神医大妹子,是个识字有见识有文化的,所以她问什么,他只管点头回答。
“捕蛇打柴……”
苏墨墨粗略的算了一下,发现程阿牛的收益,还真是微薄的不像话,不过她却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