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嗓音,小顺子急切地道,“小姐,被发现了,咱们快走吧!”
“走去哪里?外头那么多侍卫看到我们进来。”
也是,可是见到皇帝的‘独特的**’会被灭口的。小顺子急得火烧眉毛,见主子一脸淡定地退后六步,他做为下人,当然也跟着退后,总不能走在主子前边不是。
老太监安禄打开门的时候,六步刚退完,凤惊云开始往前不缓不慢地迈步。小顺子也跟着主子的动作照做,见主子泰然若水的面色,他不由得也平静了下来。
安禄瞧着两人离门的距离,若有所思,“原来是忘川神医啊。”
凤惊云走到他面前停步,“来给皇上例诊、送药。”
“殇王的第二次药血采到了?”
“是的。”回话的是小顺子,“小的先前来禀报过,说是殇王今日未出现,药血无法采集。但小的回华阳宫时,殇王又出来了,于是熬制了药,赶紧的给皇上送过来。”
“殇王爷的药血又采到,你们在熬药的过程,怎么不另行派人来通知?”
“回安禄公公的话,小的已让华阳宫的小六子前来。”
安禄不说话了。刚才小六子确实来过,皇帝正在‘办事’,连他也在‘帮忙’,以为没什么重要的事,直接未见,打发了。
此时,寝殿内响起老皇帝苍老的声音,“忘川神医进来吧。”
“您请。”安禄立即打开了房门。
只见房里玉妃已经穿回了衣衫,虽然头发未梳、衣着也凌乱,总归不是赤身**了,她的脸上仍有激烈过后的潮红余韵,倒一点不羞,习惯了。反正她与皇帝一块的‘战场’,老太监安禄时常在一边‘助阵’,被人知晓皇帝宠幸她,只会让她更得他人尊重。
只是,得让人以为那是正常的房事,若是知道是虐癖……那可就丢了皇室的体统,知道者——死。
她一双娇媚的眸子打量一脸淡逸的忘川,发现从她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皇帝一身明黄色的帝王专用型睡衣裤,背靠床头坐在床上,身后垫了个黄色的锦布大枕头。
那些特制的情趣用具全不见了。
不用猜也知道,全给他们一扫扔进了床底。
见忘川面无表情的走入,并没被寝居里药腐味与情糜的欢爱味所影响,她的步子不急不徐,也没一丝女儿家撞见‘房事’的羞涩,淡然若水。
老皇帝一双锐利的眸子打量着她,一时也猜不准她看到了多少。
“不知皇上正有事待忙,忘川来的不是时候。”凤惊云启唇说,“只是药效要趁热喝,效果更佳。而且,殇王的血并非那么好采集,万一他不配合……是以。”
未说完,皇帝也明白她的意思。殇王若是不配合采血,那么,他体内的余毒就难好,会差了药引。
“第二次采集殇王的血,神医可以适量多采些,以备不时之需。”说话的人是玉妃。
“每天只需一定的量,采多了过期也无用。”
玉妃接着忘川的话说道,“殇王也真是……”不敢说下去。太子跟殇王爷一见面就打起来了,据说太子落败,现在无颜出门,整日躲在东宫。而且有关殇王的事,她也听了不少,有说殇王是半月教主,那不是个她惹得起的人。
皇帝摆了摆手,“无妨。药血引子已够用,不需再采集了吧?”
凤惊云点头。
“那就好。”老皇帝放下心。朝太监小顺子一招手,“赶紧过来,朕要服药。”天天呆在寝宫里太阳也不能晒,他快闷疯了!
“是。”小顺子恭敬地端着托盘走过去,老太监安禄打开药盅,用勺子舀了药喂皇帝服食。
寝宫里除了吃药的声音,以及玉妃时不时娇嗔着叮嘱一句,“皇上,您慢着点儿吃,别烫着了。”
一时又安静下来。
站了一小会儿,玉妃的腿开始发抖,她全身都很疼,这段时间被皇上给虐惨了,体无完肤,实在撑不住了,身体里疼痛得不行,她轻声说,“皇上,臣妾有点累,能否先行退下歇息。”
“去吧。”这些天太过火,也确实难为她了。
“谢皇上。”玉妃福身一行礼,脚步虚浮地出了寝宫。
待将盅里的药喝得一滴不剩,老皇帝一脸的意犹未尽,“神医,你调制的药还真是好喝。比朕吃过的琼浆玉宴还令朕回味。”
“皇上过奖了。”
老皇帝接过太监安禄递过来的白绢擦拭着布了皱纹的嘴角,“朕起先还真担心君寞殇那个孽畜,不肯再采第二次血,会借机再要挟朕。”
凤惊云沉默不言。
皇帝又道,“为何你从不问朕所中的虱蛊汤余毒,是怎么中的毒?”
“我只负责为皇上诊治,多余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朕听闻殇王守了你一夜。”他说这话时,语气有点严厉。
寝宫内顿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也能听见。
凤惊云走到床边,老太监安禄立即为她备上一把椅子,她坐于椅子上,老皇帝默契地伸出了手臂,安禄又贴心细致地为帝王撩起龙袖。
惊云以二指探上老皇帝枯瘦老皱臂腕上的脉搏,老皇帝细瞧着她清雅的眉目,虽然她长相平凡,气质却清逸出尘,又有一身绝顶的医术,若非祺儿与浩儿都对她倾心,他还真想将她收为妃嫔。
她的手指微微有点凉,尽管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诊脉,却让皇帝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有一种比虐爱玉妃秦玉娇更深一层次的感觉。
盯着她,皇帝苍迈的老脸上蓄着几分深邃,“追鹤道长,听过吗?”
她颔首,“仙鹤道观主持,高寿一百零八岁,仙风道骨,德道高人,为世人所尊崇景仰。传言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追鹤道长曾批过君寞殇的八字:天煞孤星。”老皇帝等着看她变脸色,哪知她诊完了脉,只是淡然说道,“皇上的身体比前些日子更好了。等这一疗程的药吃完,就可痊愈。”
皇帝恍若未闻,说的先前一事,“天煞孤星凶恶残暴,注定一世孤寂,祸害世人。”
“那又如何?”她淡问。
“离那孽畜太近,只会给你带来灾难。”
她清寒的视线总算落到皇帝身上,“就因为他是天煞孤星,是以,他一出生,你便弑子?”
“放肆!”老太监安禄厉喝一声,“你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凤惊云凌厉的目光朝他瞥过去,
安禄顿觉脖子上凉飕飕,似乎脑袋与脖子搬家了,世故老练如他,仍不由白了老脸。
皇帝老脸色变,脸上闪过隐怒,须臾一摆手,安禄又恭谨退回一旁。
“虎毒尚且不食子。”老皇帝目光深沉,老脸严崇,终是一叹,“朕与殇王生母离妃的恩恩怨怨不是三言两语道得清。离妃并非一般的妃嫔,殇王的出世,是离妃算准的时辰,蓄意让他祸乱我怏怏祁天国的万里江山。”
很难得的,凤惊云也耐心地听着。
“本来朕觉得,上一辈的恩怨祸不及子,何况是一个甫出生的婴儿。天煞孤星也便罢,朕最多将他与世隔绝起来。”老皇帝闭了闭沧桑的眼眸,“可是,君寞殇不止是天煞孤星命格,更是——杀破狼。”他锐利的视线移到她平静的面庞上,“你怕是并不晓得何为杀破狼吧。”
她唇角抿了抿,冷哼道,“杀破狼乃紫微星的一种命格,是七杀、破军、贪狼三颗星。按命理学来说,天煞孤星与杀破狼被称为两大绝命。”
“原来神医不止医术过人,对命理学亦有研究。”他无耐而又狠戾地说,“既然你懂,就该明白,其一,还能人为掐算,二者发生在一人身上,几乎不可能,只能说明,君寞殇乃邪魔妖孽转世。朕若不杀了那孽畜,只会克死皇室所有人、继而祸害江山。”
皇帝沉默了一下,接着往下说时,面色有些许的畏惧,畏惧里参杂着厌恶,“你看看常人……再看看君寞殇的相貌。朕初时见甫出生的他,朕难以置信,竟然生出如此孽种!他的左脸……哦,朕忘了,他左颊一直戴着面具,根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定然也没看过他的左脸。”
她拉开椅子站起身,静然站在一旁。
皇帝语气肯定地说,“若是你见了他的左颊,一定会被活活吓死。”
“没见过,不予置评。”不过,她在现代时接受杀人训练,躺在殡仪馆里死相绝惨的尸首旁睡一夜,是常有的事。所以,她自认,世间没什么人的相貌能吓到她。
“若是你见过,就不会如此镇定了。你会比朕更厌恶、更觉得恶心、恐惧!”老皇帝满脸严肃,“你说,如此集两大绝命于一身的妖孽邪魔,朕如何能不诛杀?不诛杀,难道等着我祁天国皇室灭绝!”
看着皇帝那张愤恨狠戾的老脸,丑陋干巴,提到君寞殇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不由觉得君寞殇真是有点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