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哲深吸一口气,强按下心里所有沸腾的情绪,走过去坐到她床边,轻轻拾起她的一只手来握住。
这只手上也有两个针眼儿,针头看上去应该很粗,大概是刚刚输过血。另一只手现在还挂着盐水,因为手掌整个包着纱布,所以针头儿扎在她的臂弯儿里。晶莹的水珠儿一滴一滴的,仿佛都滴进了卫哲心中。
他握着这只冰冷苍白的手,看着她脂粉未施的脸,心中有万千的话想说,只想把她摇醒,问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问问她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她这样难过,又或者,问问她那姓柳的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伤害自己。
“精神上的出轨往往更折磨人,爱上一个不是自己老公的人,比睡了一个不是自己老公的人,还要叫人痛苦……”
褚宥人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卫哲心里起起伏伏,没个着落。夜里的她那样热情,白天的她又那样冰冷,矛盾的境遇让他摸不清她的心思。
究竟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吗?不记得那两个晚上,不记得我的名字?
就算不在乎我,你难道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女孩儿家的清白,说给人就给了人,难道你真的一点儿后悔也没有吗?
如果有,那你到底是后悔自己随随便便给了人,还是后悔自己随随便便给了我,还是后悔自己的随随便便?
如果你不后悔,那么今天早上醒过来看到我,为什么那么大的反应?
你做这种傻事是不是因为后悔给了我?
还是说……你只是在后悔没能给柳子清?
他们说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你为什么要刻意在他的面前自杀?你是不是想死给他看?是不是在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他?
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忽然又想起了妈妈说过的那句话:“人生自是有情痴……”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你真的爱他,爱得那么深吗?
卫哲觉得自己的肠都要寸结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和初恋分手都没有过。那种难过就像喝醉酒的时候,胃里的东西都不由自主的翻涌上来,压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出来更难受,翻来覆去,不知道如何是好。心里火烧火燎的,不知道什么样的水才能浇得灭。
老妈的那句话没准儿说的不是柳未若,说的是他卫哲呢。
总之……还是要往好的方面看。
正想着,褚宥人又出现了,他小心翼翼的凑到卫哲跟前来说:“哲少,要不要吃点东西?您还没吃晚饭呢。”
卫哲看他手上端了一个餐盘,里头装了几样菜,胳臂弯儿里挂着一个食盒,却没什么胃口,摇摇头说:“不吃了。”
褚宥人无奈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老妈子看自己的孩子似的,他想了想,锲而不舍的把食盒举到卫哲身边:
“那您喝点粥?总不能啥也不吃吧!且不说守着病人消耗大,公司那边要是有了什么事情必须您去处理,一直饿着也没精神呢!”
卫哲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接过食盒来,刚要吃第一口,门外忽然一阵喧哗。
“钱小姐,您现在不方便进去,有客人在里面呢。”
是柳毅成的秘书长的声音。
“吴秘书,您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什么客人这么重要,连我都不能进去?”
钱含辛怒目圆瞪,满嘴的火药味儿。
吴秘书不说话,最看了钱含辛身后那公子哥儿一眼。
武子威依旧是穿得花里胡哨的,俩耳朵上带着两颗硕大的骷髅耳钉,脖子上挂着乱七八糟的项链,目测得有一斤重,他也不嫌压得慌。两只眼睛做贼似的盯着钱含辛,意图全都写在脸上。
昨晚上他虽然成功的带着钱含辛去了自己的私人酒吧,可钱含辛身边那几个保镖就像苍蝇一样轰都轰不走,他空望着美人儿,又没办法解馋,钱含辛喝醉了,和他搂搂抱抱的,保镖都不理,但只要他的手越过安全区,那些人就走上来阻止,闹得他好不自在。
钱含辛喝醉了比平时更泼辣,嘻嘻哈哈的也能赏人大耳刮子,武子威讲了个笑话,她明明笑得可开心了,末了一个大嘴巴子给人拍过去,说小伙子你真逗,打得武子威一愣一愣的,打完了她又笑。
武子威不禁觉得这女人简直有暴力倾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