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的咖啡是她喜欢的牌子，在美国到时候就经常喝，很贵，但是很香，加两颗方糖，一勺牛奶，就是极品的美味。
那时候她的身边总是有柳子清和钱含辛的陪伴。如今偌大的写字楼就剩下她一个人，周围都是陌生的空气，陌生的面孔。
就连那一张像极了柳子清的脸，它的主人也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二十年都没有交集的人。
柳未若也不知道卫哲为什么忽然把吕子扬给招进来，按理说他应该是不认识吕子扬的才对。她对于吕子扬的印象还是停留在柳子清相册里的一张照片，一个年轻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身边站着才两三岁的柳子清。在照了那张照片之后不久，她就抱着吕子扬消失在了柳家的视线里。
二十年前的旧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柳未若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好像从前尘封的一段往事，现在忽然出现了一把钥匙，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握住它，去打开封住过往的那一扇门。
热水冲进咖啡里的香气刺激着鼻腔，柳未若端着咖啡回到屋里，大家都在埋首工作，办公室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打字的声音和呼吸声。没有任务，她百无聊赖的打开网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搜索栏输入了一个名字——方芸岚。
这是柳子清妈妈的名字。柳未若记得当年那张照片上，方芸岚那么年轻，明眸皓齿，貌美如花，一点也看不出是有两个孩子的人。
她正当妙龄就嫁给了当时黑道坐第二把交椅的柳子清的生父，并且生下了两个孩子，直觉告诉柳未若这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按下搜索键，页面跳出来一些很老旧的新闻，还有一些杂志的封面。柳未若才知道，原来方芸岚还是个模特，当过好多杂志的封面女郎。有一本杂志上是她的泳装照，青春靓丽，性感窈窕，上面大大的橙色印刷字体写着“十八岁”三个字。
这些照片带给柳未若很大的冲击力。方芸岚这个名字，在她心中一直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穿着毛衣，梳着马尾，抱着婴儿的普通女人，她的面孔和许许多多人的面孔模糊在一起。而这些杂志和照片，让这个女人的形象在她的脑海里渐渐鲜明起来。
年轻貌美，风华正茂，倏然守寡，之后带着小儿子远走他乡……柳未若一直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把柳子清留在这里，留在这个间接害死了她老公的人身边。
一阵敲门的声音传来，吕子扬拿着一个文件夹朝她走过来，柳未若赶紧关掉了网页的页面。
“若姐姐，这是卫总让我拿过来给你的。”
柳未若把文件夹接过来翻了翻，发现是一些常规资料，需要翻译成英文然后发到指定的邮箱当中去。
“对了子扬，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咱们一起吧。”
“好啊。”
吕子扬退出办公室，关上了门。
柳未若继续把网页打开，搜索方芸岚的名字，除了她拍摄过的一些杂志以外，就是一些新闻，关于她被黑道老大包养，以及拍摄期间的一些其他绯闻。
还有一个报道，是关于方芸岚退出演艺圈的。虽然她刚出道不久，作品也仅限于一些杂志的封面，还有在一些电影电视剧里演一些小配角，但她也算是一个艺人，一个明星，而且人气还挺高。这样出道不久，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就急急忙忙退出演艺圈，最大的理由大概就是结婚了吧。
原来婚姻对一个女人的影响这么大。大到她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事业。从这条新闻的时间来看，方芸岚应该是退出演艺圈之后不久，就生下了柳子清。又过了几年，她的丈夫就过世了。
柳未若对吕伯伯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人家都叫他吕老二，吕霸王，是父亲的左膀右臂。在道上混的人，基本信息都是假的，身份证可能都准备了一百个，尤其是他们这种大佬级别的人物。柳未若甚至都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姓吕。这些事情扑朔迷离，可能出了爸爸以外没有人知道吧？
可柳毅成对当年的事情绝口不提，每次柳未若问起来，他都会长叹一声，说一句“都过去了”，然后就是久久的沉默。搞得柳未若也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而且她自己也遭遇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提起当年的事，没有人会有好脸色，她因为少了一个脚趾头，所以从来都不能穿鞋跟过高的鞋子，从小到大她的皮鞋都是低跟的，最多不超过五厘米。她总觉得跟太高自己就会摔倒，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的没法掌握平衡。
浏览着那些网页，一张一张的翻看那些很有年代感的照片，每翻看一张，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的轮廓就在柳未若的心中加深一层，就好像被一笔一笔描画清晰了一样。
她的眉眼和柳子清很像，深深的双眼皮，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却比钱含辛的眼睛更明朗清秀，少了三分媚态，多了一份深情。左眼眼角下方，生了一颗圆润的泪痣，好像有人用墨笔点上去的一般。
真真的美人如画。
柳未若忍不住把柳子清和吕子扬两兄弟的面貌和这个年轻的女人比较起来。她发现柳子清的眼睛真的是像极了他的母亲，鼻子和嘴巴不大像，但是脸型整个就很像。
而吕子扬呢，五官都有母亲的影子，但又都不是特别相似，但是脸型也像母亲，所以乍一眼看上去，兄弟俩长得特别像。
柳未若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激动，又一阵没来由的惆怅。她忽然对已经过世多年的吕伯伯生出了一种好奇，好想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她记得家里有一间小灵堂，里面摆着母亲的灵位照片，还有一些父亲从前道上的弟兄们的灵位。那里头一定也有柳子清的父亲，她想回去好好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一张遗照呢。
翻了一阵网页，又做了一会儿翻译，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柳未若吃了水果和小点心，其实还不是特别饿，但是她看见吕子扬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就收拾收拾出去了。
才刚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发现了一阵骚动。有几个穿着正装的姑娘跑过他们身边，嘴里嚷着：“是卫总！卫总来食堂了！”
柳未若皱起了眉头，吕子扬露出有点崇拜的样子说：“卫总也和普通员工一起吃饭吗？”
柳未若忍不住吐槽：“得了吧，你瞧现在这个动静，要是他每天都在员工食堂吃饭，能有这么大的动静吗？”
吕子扬又感叹道：“那今天是吹的什么风，把卫总给吹来了？”
柳未若撇撇嘴，拉了拉吕子扬的衣袖说：“走，我们去楼下餐厅吃。”
吕子扬不明就里，还是“哦”了一声，稀里糊涂的跟着她往楼下走。谁知刚刚走到电梯口，迎头就碰上了周琰。
周琰对她无奈的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柳小姐，公司规定，员工一定要在食堂就餐的。”
“什么破规定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柳小姐才刚来，对公司的制度还不熟吧。我会叫他们多告诉您的。”
“……”柳未若气得说不出话来。
吕子扬碰了碰她的衣袖，小声的说：“那若姐姐，我们要不要回去食堂吃啊？我挺饿的……”
柳未若看了周琰一眼，没好气的转身，跟着人流挤进了食堂里。
大半个公司的女职员大概都来了，下到新人上到主管，年龄跨度从二十几岁到五十几岁都有。柳未若不禁感叹，卫哲的人气真高！那些一看就是结了婚有孩子的人也跑过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