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
她将从超市里买来的速食饭盒拿到微波炉里加热。
趁着微波炉加热的时间,又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水滴轻轻地溅到伤口上去,她看着已经结痂的疤痕之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了上去。
假如重新再来一次,她应该还是会重复当年的做法,所以并没有后悔之说,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只是这个代价对年少的他们而言太过惨重,文轻付出的代价是受到欺骗,失去了整个未来,言欢失去了最敬爱的哥哥,活在憎恨她的世界里,而她,曾经天真的以为,死了就能弥补所有的事情,还有那个人……
微波炉发去出“叮”的一声,她回过神来去到微波炉旁,伸手正想打开柜门的时候,门铃忽然响起,她忙放下杯子,踱步到了门边。
“顾小姐,我是房东。”门外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她忙打开门来,轻轻微笑,“房东太太,收房租吗?”
房东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周,手上还拿着本子,“顾小姐正打算吃饭啊,不过总是吃速食对身体不好,外面的东西不干净,现在的食品安全问题那么严重,最好还是自己煮。”
“一个人也没想那么多,随便就好。”她将门关上,跟在房东后头。
房东太太将单据撕了开来,“也是,难为你就一个女孩子孤孤单单,这些年也看你都是自己一个人住,难道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我爸妈很早就过世了。”她不再谈这个话题,“多少钱,我去拿给你。”
“哦,加上水电总共540元。”她将单递给顾裴夕,说道。
顾裴夕将房租付给了房东太太,她数了数,将钱收进了口袋里,和和气气,“要是我每个租客都像顾小姐这么自觉就好了,你知道我又不住这里,这栋楼六七家租户,每个月最少都要跑5次才能收齐……啊,对了,顾小姐你最近没什么事情的话,晚上不要出门了。门窗也要锁紧。”
“怎么了?”她下意识问道。
“不就是隔壁栋吗,听说一觉醒来,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这小偷真是猖獗啊,我都吓死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个男人徘徊在楼下,鬼鬼祟祟的,我问他话,他也不说,一直盯着你这层楼,我提醒提醒你,你也做点准备,觉得不对就马上报警。”房东太太说得恐怖兮兮的,顾裴夕只笑不语。
她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况且,这层楼还有2户人家,未必人家盯的是她。
“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送走了房东太太,她从楼层的走廊窗口顺势往下望去,哪里有房东太太说的鬼鬼祟祟的男人,大概是在等人吧,她淡然一笑,回头正要走回自己屋子的时候,被楼梯
口处的身影吓了一跳,连着退了几步。
“纪……纪言欢?”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脸的不耐,“路过。”
“路过?这里?”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她有些想笑,却有点笑不出来,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该不会刚才房东太太说在楼下鬼鬼祟祟的人就是你吧?”这人五官虽出色,却永远生人勿近,怪不得房东太太要将他当成坏人。
“就是她追着我问东问西,我就索性上来了。”
顾裴夕大概有点明白,房东太太对租户的安全还是很着紧的,免不了要多问几句,她想着,微微一笑。
看着她淡笑,他心神微微有些荡漾。
是的,是时候了,织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她圈起来,在他的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有……有什么事情吗?”她这样问他,眼神里微微有些惊慌。
那日的拥抱让她浑沌的思绪微微清明,虽然还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但总觉得,离他越近就越加危险。
“我刚好顺路,路过。”他再次重复。
顾裴夕神色微紧,“那……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好。”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她忽然有些泄气,他在那里站那么久,理直气壮的说路过,分明就是为了引她说出这句话的,这小子心思越来越密,她现下完全被掌控住了。
看着玄关处的女式拖鞋,顾裴夕抬头道,“我这里没有适合你换的拖鞋,直接进来就好了。”
她这些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身边并没有出现其他的男人,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无端变得灿烂。“你一个人住?”
“是的。”顾裴夕走进厨房,将速食饭盒拿了出来,纪言欢皱眉看着她,“你就吃这个?”
他历来是什么都管,吃什么,几点回家,跟什么人出去,睡了几个小时,他统统要管,专制霸道的家伙,看来5年之后,这点依然没有变化。
见顾裴夕默认,他挑高了一边眉来,“看来这么些年,脑袋里还是装着一堆稻草。”
“你喝什么?”她充耳不闻。
心下的火燎得正旺,总是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总感觉自己是当年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顾裴夕,忍不住要顶嘴,忍不住要……恶作剧。
“随便。”他在沙发上坐下。
她眯了眼笑,从橱柜里拿出日前想丢弃的那瓶葡萄酒,才一打开瓶盖,一阵酸涩的味道缭绕在她的鼻尖。
纪言欢看着眼前的红色液体,不满地蹙起了眉,“这是什么?”
“同事送的红酒,听说不错,我这里一直没有什么客人,刚好你来了,就让你尝尝。”
她眼睛里的算计意味太过明显,但不知道为什么,他
忽然很喜欢这一刻的感觉,即使明知道放在面前的是一杯毒药,他该也会义无反顾,这样的心思,连自己都觉得恐怖。
“谢谢。”他拿起杯子,将那杯不明液体喝了下去,看得顾裴夕一阵心惊胆跳。
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味道充斥在整个心肺之间,他忍下不适,看着正聚精会神盯着他看的顾裴夕,然后闭上眼一摊,倒在了沙发之上。
她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言欢言欢,你怎么了……”
顾裴夕急急奔上前来正想查看,却意外的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猛然之间似乎又想起什么,安静了下来。
怎么忘记了呢,这两兄弟,可是一点酒精都碰不得的。
她真是恶作剧给自己找麻烦。
脚步声越离越远,纪言欢微睁开眼来,看着她走进房间里,然后是一阵七零八落的声音————
天气和熙,正是午睡的好时刻。
他在阳台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昏昏沉沉地正要入睡,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不用想他都能知道那个人是顾裴夕,她根本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父母亲常年不在家,她便常常找上门来,他从一开始的极力排斥到现在根本不想理会,跟那个小丫头斗多两次嘴,心律都会变得不正常。
那人许是发现了他的存在,悄悄踱步到了他的旁边。
闭着眼睛也能清楚感觉到那人身上传来的芬芳气息。
她一直没有动静,似乎是以为他睡着了,难得的贴心,放轻了脚步。
然后就听她低低的开口,“阳光真好,文轻他要做练习,没有时间陪我,好闷……”耳边又是一阵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很大声响的杂物声。
“哪,今天就先停战一下,把你的阳台分我一半哟。”透过微眯的眼缝,他见她在阳台边上,打开了另一只躺椅,奈何他的位置占了正中,阳光从屋顶倾泻而下,她打开躺椅的地方被屋檐挡去了一半,于是她索性搬到他旁边来与其并列。
“不盛气凌人的样子,还是满可爱的。”她轻佻的话语不避讳的说了出来,不知道是午后的阳光太过炽烈,他的脸烧得通热。
一睁开眼就是她闭目养神心满意足的侧脸。
那道风景却成了他少年时期最美的一道剪影。
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毫不在意,他自小在规规矩矩的环境里长大,以优秀的哥哥为榜样,每件事都受到了束缚,对她的叛逆与天不怕地不怕,更多的是嫉妒,他迫切地想要有一个人让他可以无谓的有自己的情绪,可以理所当然的顶嘴使坏,她的出现带动了他少年时期那条叛逆的神经,最后沉沦而不自知。
现在,无药可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