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小雨,从昨晚开始就在密密的落下。有些湿湿黏黏的空气,让人心悸的有些喘不过气。一片树叶被高于它的一片树叶凝聚的水滴打得忽闪忽闪低下头。香槟金色的车在下雨天就像是阳光闪耀了一片天空。
从楼里走出的男人,抬着一个很重的纸箱,嘴里嘀咕着:“到底装了什么宝贝?如果按斤卖,小木头你一定腰缠万贯。”
细雨打湿了他的头发,肩膀。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顺着他精致的轮廓似坠非坠。他又返回房子里,搬出几箱,统统放进车子的后备箱里。然后发动车子,向着他和晓沐的家驶去。
在遇到关玄烨之前,晓沐不敢想还会再回到这房子里住。失去妈妈的无助与痛苦,依靠关玄烨的温暖就能无所顾忌的好好生活了吗?大叶子时时流露的想要照顾小木头一辈子的坚决,晓沐会怕。
如果你问她到底在怕什么,她又答不上来。小时候,关玄烨总是会到家里来住,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他。那时他还是会带着她疯,带着她折腾的‘表哥’,在大人们保护得好好的那个秘密里快乐长大的,万人迷男孩子。
不记得那是夏天还是冬天,在那一刻无论是什么季节,晓沐都觉得世界变得好冷。
“晓沐,开门!”他在门外的一声吼,打断了晓沐的回忆。
“我来了,我来了!”
看着他一趟一趟把大大小小的箱子,搬进家里。晓沐几次想帮忙都被他挡在一边,她只好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准备着他忙完之后好擦擦头发。
“呼,”关玄烨直起腰,长出一口气,“累死我了。”
晓沐趴在椅子背上,一脸认真的说:“我刚才又想了一下,我觉得我还是搬回去比较好。”
活动肩膀的关玄烨,动作停在空中,“你也只能是想想。”
“要不你去住那间房子吧。”
“你这脑子是什么构造,能想出来这个主意。”对晓沐无语,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晓沐对面。“这个房子是我买下来的,麻烦你不要跟一个律师讨论房屋所有权和使用权的事宜。”
她似懂非懂,点点头,说:“所以我说,我回去住。”
关玄烨沉下眼眸,玩笑归玩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小木头这个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不管以后会怎样,我始终是你的亲人。照顾你是我的义务。旁人如果问起,我会说,我是你的表哥。除了你,别人不会知道,我其实不是。”
晓沐还能说什么呢,她需要的是陪伴,的确不是一间焕然一新的空屋子。能让她忘记痛的不是逃避,是呵护。
“喏,给。”
他耍赖,“你给我擦。”
“你自己有手有脚的,自己擦。”她把毛巾往他怀里一塞,便马上离开椅子,蹲下来打开箱子,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坐在她身后的关玄烨,笑笑,没有再上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着音乐振动,晓沐看一眼来电显示,按了接通键。
“晓沐啊,你怎么不在家?”
“嗯?我在……额,简然,我搬回来了。”简然来得很巧啊。
“你搬回哪儿了?”
“原来的家。”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白绕了一大圈,我马上就过去找你。”简然虽然埋怨,但听得出来还是很欢乐的。挂断电话,晓沐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我去冲凉。已经都湿透了,擦是擦不干的。”
“哦。”
东西都被放回原处,客厅渐渐有了原本的样子。这一箱是锅碗瓢盆,晓沐把它搬到厨房,兵兵乓乓的拿出盆碗碟,然后哗哗的用水洗过,放到柜子里。厨房总算收拾得差不多,关掉水龙头的时候,才隐约听到简然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她马上跑过去给简然开门。
“晓沐,你……”简然钻进来,刚要埋怨,目光便扫描到另一个生物,惊讶道:“啊,他是谁?”
同样听到好一阵敲门声的关玄烨,来不及擦干身体就套上衣服,从浴室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晚晓沐一步,站在玄关前。
这个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实在特别。
晓沐一时语塞,他到底是谁,这个故事几年前简然曾经听晓沐说过。只是不知道,提起他的名字,简然会不会记得。如果不记得,那这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然,他是我跟你说过的,关玄烨。”简然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看看晓沐又看看他,快速搜索和这个名字的有关信息。
感觉自己有些狼狈的关玄烨返回浴室去拿毛巾。在他转身之后,简然顿悟,拉着晓沐证实,“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总写信给他的那个‘表哥’,然后有一天突然又知道他其实不是你姑父姑妈亲生的。”
去而复返的关玄烨,听见简然颇有重点的一长串句子,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晓沐向他投去目光的时候,他又马上掩饰了情绪。简然知道自己猜对了,也知道自己太不会说话了。她走到关玄烨面前,支支吾吾半天,“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是简然。我不是故意的。”
关玄烨笑这个女孩,她这样天真的性子,还真有几分像晓沐。凡是跟晓沐有关的,他喜欢还来不及呢。“你了解我,我当然也知道你。小木头最好的朋友,简然。”他的笑容就说明了一切,简然松了一口气。
于是让她更在意的是这个,“你也叫她小木头?”
“其实,是他先叫的。”晓沐的解释,简然听了之后,觉得有些挫败。不过还是强打精神,志同道合的说:“看来我们对晓沐的认识出奇的一致,‘小木头’是众望所归啊。”
他忍住笑,“相见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