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回 游历天柱山 激战杏花坞(三)

他们同时想到:这个麻袋里莫非就是那个发出尖叫声的女子?见死不救,枉为侠义之士!若虚、骆燕同时跳了出来,挡在矮子的面前。若虚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在乌龙山遇到过的马面。他和牛头一起抓住了自己和师姐,不是师父出手,自己和师姐就长眠在乌龙山了。这两个畜生到处作恶多端,危害百姓,今天遇到了岂能放过他们?只是没有见到牛头,他们一向是在一起的。

若虚上前几步,命令道:“把人放下!”马面根本没有认出若虚,瞪着若虚喝道:“快滚蛋!老子今天不想杀你!”若虚知道跟这样的畜生说多话,没有任何意思,挥掌一个“嫦娥奔月”击向马面。

马面开始每当一回事,可是几招一过,他这才知道对方是个高手,忙放下麻袋,与若虚过招,骆燕清楚:这个矮子功夫不错,与若虚还有一搏,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她轻盈上前,也不用剑,运用白虎掌法,打出的招术是阴风嗖嗖,凶狠凄厉。

两人一出手,把马面惊得一大跳,心想:这两个小青年这么厉害,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过了七八招,马面无法招架,夺路朝北而走。若虚、骆燕紧紧追了上去,可是这个矮人路途很熟,转过几条街后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若虚、骆燕也止住了脚步,他们也不敢紧追,初到潜山,人生地不熟的,怕中了人家的埋伏。骆燕撞了一下若虚,说道:“回去吧!”

两个人又回到原来的地方,那个麻袋还在,里面依稀是个人。他们连忙解开麻袋,里面果然是个年轻的女子。骆燕伸手解开了这个姑娘的穴位,这个姑娘吓得发抖,连谢也忘了说。

就在这时,从四周冲上来二三十人,个个拿刀持剑,有人还举着火把。看他们的服饰,都是衣衫不整的,似乎是丐帮的弟子。为首的一个人有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紫红色脸膛,手持一柄长刀,怒气冲冲地走到若虚、骆燕的面前,怒道:“好了,凶手终于找到了!”

若虚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就辩解道:“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凶手,凶手是——”紫红脸毫不客气地打断若虚的话:“住口!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一指袋子,“你们每天夜里,都用这样的袋子抓几个年轻的男女。这么多天已经使许多父母疼失子女,家庭变得支离破碎了。”

骆燕怒道:“你错了!不是我们!”紫红脸更加气愤,怒道:“你们还想狡辩?我丐帮弟子今天就要为潜山的百姓报仇雪恨!”说着不容置喙,举起大刀就砍向若虚。

骆燕仔细一看,知道这浑厚的刀功出自金陵龙虎门,而金陵龙虎刀是江湖上罕见的刀法。她把若虚拉到后面,徒手迎了上来,心想:这人生性急躁,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听不进别人话的。这人见骆燕不用兵器,也把大刀扔给后面的弟子,赤手空拳地冲来。看来这人也是个恪守江湖规矩的侠义之士!

骆燕一上来,一个“星分翼轸”毫不客气地点向对方的“关元穴”,使了十成的功力,就这一招让中年人吃了一惊,不禁刮目相看。白虎掌法素以凶狠见长,可是骆燕功力不足,她就以巧、快来运掌,倒也独树一帜。这一连串的掌法把紫红脸打得连连后退。骆燕并不收手,而是连续出掌,步步紧逼,环环相扣。她的掌在这人的前后左右忽来飘去,如蜻蜓点水,燕子低飞,一时间把这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

紫红脸的手下人一开始还是为他呐喊加油,后来都张着嘴巴,默不作声了,还有几个人持着刀剑跃跃欲试,想上前帮忙,可是又没有得到允许,不敢轻易杀来。这个紫红脸是以刀见长的,和骆燕比掌,确是弃长就短,哪里能占得先机?他虽节节败退,可并没有让手下人助阵。

这一切,骆燕也看得很清楚,忽然她用了一招“闾阎扑地”虚晃一手,待得对方闪动,看准机会,飞起一脚,把这人踹得翻了几个跟头。这还是骆燕脚下留情,要不然这人可就惨了!

紫红脸爬了起来,表情却不难堪,似乎自己没有被踢倒。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对着骆燕点点头。骆燕问道:“你是金陵龙虎门的弟子,没错吧!”

紫红脸点点头,问道:“姑娘是白虎派的人?”骆燕也点点头,说道:“你还认为凶手是我们吗?”这人犹豫了一下,看看后面自己的人,说道:“这是我等亲眼所见,难道——”他想了想,连忙奔到那个被抓的年轻女子面前,问道:“姑娘,抓你的人,是不是他们?”

这时姑娘才缓过神来,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们!是他们把我救下来的。”这人一跺脚,埋怨一声:“你怎么不早说?”他懊悔地来到骆燕、若虚面前,拱手说道:“姑娘,少侠,在下是丐帮潜山堂堂主左骡。刚才误会了二位,请二位见谅!”

若虚拱手还礼,笑着说道:“左堂主,你们身在江湖,却心系百姓,替天行道,惩奸除恶,可敬可佩!纵然有错,也在所难免,谁人敢见责?”他想了想,还是拿出丐帮的楠木令牌,说道:“左堂主,可认识这个令牌?”若虚想通过这个令牌更好地证明自己的身份,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左骡一惊,接过令牌,正反两面反复看了一会儿,这才还给若虚,然后连忙拱手说道:“丐帮潜山堂的所有弟子听从少侠调遣!”

若虚摆摆手,说道:“不敢当!左堂主不必这样!”左骡说道:“这是我丐帮的规矩,理应如此!”骆燕又问道:“江湖人称霹雳雷霆的莫非就是左堂主?”

左骡摇摇头,说道:“那是江湖人嘲笑在下性子急,做事不假思索。”骆燕微微一笑,说道:“左堂主,今天一见,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

对骆燕讽刺的语气,左骡不好意思一笑,说道:“姑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姑娘的白虎掌法真正是名不虚传啊!”他收敛笑容说道:“姑娘,少侠,我们潜山县城已经丢失多人,在下也是查找凶手心切,不是真心想冒犯少侠和姑娘的!”

骆燕摇摇头,说道:“我们知道,左堂主不用多解释!”若虚说道:“我认识这个凶手,他是轩辕坟二鬼中的马面。怎么,他已经作案多次了?”

左骡猛地点了一下头,左右看看,说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少侠、姑娘请随在下来!”左骡走到手下人的面前,吩咐人把那个姑娘送回家,又命令其余人各自守卫在原来的位置上。

布置完毕,左骡领着若虚、骆燕穿过几条小巷,到了一座较大的宅子里。宅子不小,却是普通的庭院,这里没有亭台水榭,小桥流水,院子里只有几棵大槐树,大可合抱,枝繁叶茂,树后是平平常常的几间瓦房,似乎这里住着的是一户普通的人家。

进了堂屋里,左骡的手下人点起蜡烛,若虚、骆燕见到的家具摆设都很平常,看来宅子的主人并不讲究,或者没钱讲究。

主客谦让之后,分宾主落座,有人上来献茶。左骡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他也不客气,直接询问了若虚、骆燕的姓名以及他们在汉口的情况,得知若虚、骆燕救了帮主潘如江后,左骡更加肃然起敬:这两个人还是丐帮和帮主的恩人!

若虚问道:“左堂主,潜山县城到底出了什么事?”左骡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潜山出了不少案子,许多年轻男女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县衙的捕快都头宇桐舟是在下的师弟。应他的邀请,在下回到故里,这才知道潜山这几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重要的变化就是在城北郊的杏花坞由于闹鬼而变成了无人区,他们暗地里都叫它幽冥村。在下一直担心这些失踪案子与幽冥村有关。你们说是轩辕坟二鬼所为,那倒是好办一些!”

“幽冥村?”若虚问道,“你们没有到幽冥村去查查?”左骡说道:“怎么没有查?可是幽冥村里一片荒凉,尸骨纵横,荆棘丛生,查不到任何线索。”骆燕想起了客栈里伙计的话,不禁问道:“这个什么幽冥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比轩辕坟二鬼还要可怕?”

左骡摇摇头,说道:“在下离家已经七八年了,这期间出了什么事,在下也知之甚少。不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查,在下了解了一些情况。”接着,左骡就把他知道的情况讲了一遍。

在潜山城北的郊外,有个叫杏花坞的地方。这个地方四周环山,山上树木繁茂,遮天蔽日。这里只有一个狭窄的小路与外界相通,中间的地段比较平坦。这里原来是块荒地,无人居住,一到春天,野杏丛生,漫山遍野。清明过后,白里透红的杏花就爬满了枝头,端庄典雅,羞羞答答的,却又楚楚动人,一阵风过,朵朵花瓣漫天飞舞,就像一只只轻盈的蝴蝶,那素淡的幽香也很快就穿过了不大的县城。陆续惹来一些文人墨客来此观赏,还写了一些诗句。

这个地方逐渐有了一点名声。大概在大唐的初年,有一些贫苦百姓看中这块场地,来到这里,砍去杂树,只留下少数野杏,割去厚厚的野草,在此筑房定居。山上的树枝、野草可以生火做饭,还有一条山泉蜿蜒而下,取水很是便捷,生活也很便利,成了贫苦百姓的家园,逐渐聚集了一百多户的人家,千八百人,变得热闹起来。只是那些野杏树越来越少了,文人墨客不再来了,可是杏花坞已经流传甚广,是无法再更改的了。

而杏花坞变成幽冥村还是在四五年前。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么一块贫苦人家的乐园却闹起鬼来了。开始的时候,死了几个人,人们还没当回事,可是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杏花坞的人才紧张起来,因为这些人死得莫名其妙——他们没有任何征兆地就死了,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此时说闲话的人就多了,有人说,这块地方原来是古代处决犯人的刑场,现在你们占了人家的场地,这些尚未投胎转世的怨鬼们自然就不高兴了;也有人说,这是古皖国国君和王公大臣的坟地,你们这些无人护佑的小民打扰了人家国君、王公贵族的清闲,人家自然不会放过你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谣言越来越多,越来越神乎其神,可是每天都死几个人的规律没有变,于是先有几户人家匆匆搬出杏花坞。这下,其他人家就更加紧张了,十几天的时间,一百多户人家先后迁走,也有几个安土重迁的老人不愿走,后来果然全都死了,至此,杏花坞就无人居住了。

可是恐怖并没有结束,每天晚上杏花坞里厉鬼叫声凄厉,碧绿色的鬼火在乱草中若隐若现,阴冷之气袭人,说不清的恐惧,不知道这些厉鬼在忙些什么。也有几个胆大的,晚上悄悄地爬到高处偷看,可是有两个在回家的路上就死了,其余几个第二天也毫无征兆地死了。这以后,谁还敢再去偷看?

到后来,只要有人议论杏花坞的事,事后,不是失踪,就是离奇死亡。有人说这是鬼咒:谁说杏花坞的事,鬼就缠上谁的身。从此以后,潜山无人再敢言杏花坞的事,人们讳莫如深,甚至连杏花坞的地名也无人敢再提,怕惹祸上身。

你还别说,从此后,潜山也就没有人再莫名其妙地死了。偶尔有人在杏花坞附近走夜路,还能听到鬼叫声,看到鬼火闪烁,但是再无人敢靠近杏花坞一步。就这样,杏花坞变成了真正的幽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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