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病愈初相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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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见皇上皇后二人你来我往插不进话,好在皇后正经不过三分钟这耿直劲儿就犯了,便立即开口道:“皇上,当时你中蛊,无法进食已久,御医束手无策,幸亏纪姑娘来得及时,不然再晚来一步都神仙无为了。”皇上颔首,贵妃继续道:“也不知纪姑娘当时是用了什么办法,只是让人拿了陈醋在火盆上烤,后来她加了些什么东西那味道尤其刺鼻,皇后娘娘当时还被熏吐了呢。”贵妃说完捂着嘴轻笑。皇后见这位贵妃总是要稍带她就又没忍信翻了个白眼儿,说道:“本宫记得贵妃当时倒是没吐,不过是吐在了回宫的花园里,听闻宫人说也不知道是谁,就算要用夜香浇花园也该浇在离大路远些的地方,浇在大路边上,害得人家又是水洗又是手抓的,结果没忍住也就越清理越多了,也不知现在可清理干净了,皇上如果实在好奇可以晚上去贵妃那欢颜殿坐坐,横竖那小花园就在去贵妃那儿的必经之路上。”皇后边说边酸酸地看向皇上,想看戏是吧,去贵妃那儿看吧。而此时的贵妃听见皇后说完自己吐在花园边的东西被皇后形容的如此详尽,便又有些忍不住胃里的翻腾了。

皇上见皇后语气有些拈酸了也不好再看戏了,眼珠转了一圈看向贵妃说道:“看来还是贵妃更心疼朕啊,朕刚醒来哪经得起那番折腾,明知道那个小花园是去欢颜殿的必经之路还是吐在了那,想必是体谅朕来回奔波怕朕累着。”贵妃听着皇上这话委屈极了,却又不能否认什么,此时也再笑不出来了,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涌急步向外跑去,刚到朝乾殿门口便听“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须臾,各种食物腐烂酸臭味混杂着随风而来,皇后揶揄皇上道:“啰,皇上,就是这个味儿了,臣妾还是先走吧,免得呆会儿也绷不住就不好了。”皇后起身准备走,结果皇上一把搂住皇后的纤腰在皇后耳边磨牙道:“怜儿平日不是胆子挺大么,今天惹了这么大事居然想走?”皇后被皇上搂住怕用力伤到皇上遂不敢用力挣脱开,便转头用双眼瞪着皇上道:“不知皇上要怜儿如何?”皇上见皇后真的要走,而殿内的味道也着实令人受不了,便说道:“自古皆是夫唱妇随,那朕今日便妇唱夫随,于怜儿走一回。”说完,拉起皇后就往外走,步履匆匆,临走时还不忘看了贵妃那个方向一眼,心想,季贵妃,你可真是好样的,可堪称千古第一人了,敢在朕的宫殿如此妄为。

皇上二人一路携手慢慢走在小道上,皇上看向皇后问道:“怜儿,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携手一起散步了?”皇后默了,是啊,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起散步了?便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应该很久了吧,你没生病时,时时忙于朝政,有时候相见一面都很困难更别说散步了。”帝后二人心中喟叹世事太无常,也只有在身体闲下来时才惊觉岁月如梭,竟不觉间就过了这些年。皇上心里想的是,这些年厉兵秣马的处理朝政却因为一场病,倒仿似做了一场梦一般不尽真实。皇后却望着宫墙沉默不语,这座宫庭处处洋溢着古朴精致,却也处处尽显薄凉无情。

皇上见皇后不语便问道:“怜儿可是后悔与我进宫了?”皇后看着皇上愣了一下说道:“悔么?有你在不悔的,只不过终究是逃不掉岁月洗刷盛情过后的冷清,有多少日日夜夜挑灯待天明。我尤记得少时你我在宫外那片小竹林中清幽自在的日子,你舞剑我抚琴,你吹笛我起舞。”皇上叹道:“是啊,那时我们年少,我还只是个小皇子,初相识,你我互相挤兑,相熟之人都说你我是一对欢喜冤家,果然最后我们聚首成了一家。”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在途经一片竹林时,皇上拉起皇后的手站住看着皇后说道:“怜儿,今生已成枉然,朕注定要一世励精图治为国,但即使再忙也不会让你再日夜挑灯天明,我会尽量多陪伴你像今天这样。”前后两个称呼,一个为国,一个为妻,既是责任,亦是承诺。皇后深情凝视着皇上久久不语,他说的她懂,他不说的的她也懂,只是有时候不能懂。皇后在心里相着,丰修乾,此生已枉然,只愿来世莫在帝王家,你我携手共白发。

大皇子风君安来进宫来探望他父皇,结果去朝乾殿扑了个空,小莫子告诉他皇上去了皇后那边,丰君安又往皇后这边赶来,岂知在路上看到帝后二人手牵着手一边不知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慢慢往前走着。

丰君安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来,他父皇母后二人常常带他去一片竹林里游玩赏景,时而父皇舞剑母后抚琴,时而父皇吹笛母后袖舞,时而父皇带着他一起舞剑,时而又指导他学业进步,往往此时,有时他父皇太过严厉责罚他时,他想母后投以求救的眼神,此时的母后总是用温柔似水的眼睛看着他说:“安儿,我不能阻止你父王责罚你,但母后知道你的父王也不忍责罚你,坚持一下就过去了,母后给你做了最喜欢吃的竹叶糕喔!”好似那几年就这样在父皇母后的责罚与各种忽悠中长大了,他那时尚且不懂何谓琴瑟和鸣,如今再一回想那时那景,琴瑟和鸣莫不如是了。

丰君安看着帝皇二人难得携手同行,知道他父皇大病初愈肯定走路吃力,是以他母后便也随着他父皇慢慢走。其实这一路差不多都是皇后在扶着皇上走,皇上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如今能走已是常人所不能及,丰君安欲上去帮他母后一起扶着他父皇,又不忍打扰二人此时的宁静,便只得跟在帝皇二人身后慢慢走。

走到皇后的瑟鸣殿坐下喝茶时,皇后让皇上先坐一下,她进去换身衣裳,皇上奇怪为何皇后回来就要换衣裳呢?抬头欲询问皇后,此时皇上才发现皇后已经满身大汗,是了,他如今走路都只是靠人扶着走的,平日有宫人扶着不觉如何,可今日两人屏退左右互相扶持着走竟到现在才惊觉。皇上欲要上前拉着皇后以示愧疚之意,但不知是走了太久还是心觉愧疚太深竟起不来身,此时的皇上心急又无力。皇后看出了皇上的心意,缓缓走到皇上身边握住皇上的手说道:“修乾,你不用担心,适才我们在外散步时谈起过去常去的竹林,一路走着到也没觉着累,我也是回宫经宫人提醒才发现衣服湿了,遂才准备去换一身衣服过来陪你坐。”皇上看着皇后三十多岁依旧精致的脸上满是汗珠遂让皇后先去换衣服。

皇上打量起这间许久不曾到过房屋,环视下便看到门口站立的丰君安,只见那逆着光的身影显得格外的高大俊逸,他正逆着光看着自己向自己走来。皇上看着丰君安此时高大的身影,心中难免叹息,仿佛安儿一夕之间就长大了,而似他孩童的时代仿佛就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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