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后,桑梓越想越害怕,幼萱这身子才不过两个多月,就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接下来的八个月可要怎么办。
桑梓虽然看过不少宫斗剧,但是真的到自己遇上的时候还是素手无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幼萱来的好。
叶怀瑾见她吭也不吭一声,便知道她是在为幼萱的事情担心,因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放心吧,父皇下旨要她搬去承明殿,应该不会有人对她下手了,毕竟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桑梓笑得极无力:“我总是担心,幼萱一个人扛着,身后没有家族势力,万一来日失宠,若是没有个孩子护着,只怕一点点小事都会要了她的命。”
幼萱过的太苦,桑梓心里总是难过。
叶怀瑾只是坐在她身侧,轻叹一口气:“未必。”
桑梓微微侧过头,叶怀瑾的声音很小,但亦是被她听去了。
“你说什么未必?”
叶怀瑾低着头,只盯着手掌的纹路,仿佛漫不经心:“我是说这件事情未必是旁人做的。”
桑梓心里一惊,明明已经猜到了叶怀瑾的意思,但却偏要问下去:“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叶怀瑾看也不看她。
桑梓深吸一口气道:“你是说这件事情是幼萱做的?故意嫁祸给别人?”
叶怀瑾摇摇头:“未必是想嫁祸给别人,但这件事情应该是她做的。”
桑梓知道叶怀瑾不会随便说这样的话,但她却不愿意相信幼萱会做这样的事情。
因道:“你别胡说,你有证据吗?”
叶怀瑾终于抬起头看她一眼:“还需要证据吗?你用脑子想想,幼萱是在建章宫随行的时候被临幸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回宫之后,父皇是不是会另起一宫给她住,还是让她住进别的妃嫔宫里,所以在她回宫之前,没有人有把握,而她回宫之后,父皇三天两头往她宫里跑,她宫里太热闹,根本没人有机会下手。”
“况且想要在途中埋下麝香还不被人发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动静闹起来,你当整个宫里的太监丫头们都是死人吗?”
他说的有道理,由不得桑梓不相信,但桑梓却也相信幼萱。
“若是真如你所说,那幼萱她……”
“她已经变了,”叶怀瑾的手握了拳:“摇光去和亲的事情,一定和她有关系。”
“你都知道了?”
叶怀瑾一字字道:“我早该知道,摇光并不是一个如此看得开的女人,让
她去和亲,只怕连阿祖都未必劝得动,只有幼萱,”叶怀瑾眸色一深:“凭她那张脸,摇光也会听她的话。”
桑梓不明白:“幼萱和妙津真的有这么像吗?”
叶怀瑾顿了一顿,道:“大抵世上的美人都是相似的,其实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并不觉得她和妙津长得像,但往细了看,眉眼唇鼻,都有些相似。”
桑梓的心沉了一沉,紧张地握住了叶怀瑾的手:“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再旧事重提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再做甚么也是于事无补了。”
叶怀瑾知道桑梓和幼萱姐妹情深,他若是伤了幼萱,桑梓一定不会原谅他,故而忍下了这口气:“你放心,我会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幼萱搬去承明殿之后,宫中益发热闹起来,有时桑梓想去看看她,但宫中人客太多,两个人连说句体己话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有一日幼萱空了下来,便叫来桑梓,两人终于说上了话。
“日后真要多注意着了。”想及先前的事情,桑梓总是担心。
幼萱淡淡一笑,轻轻地将额前的头发撩了起来:“阿梓,其实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桑梓愣了一下,心里总是碍着叶怀瑾说的那些话,有些疏远了幼萱。
幼萱如何又看不出来,因而眼眸里略微有些泪光,她一低头,泪珠便划过眼睫。
桑梓瞧见了,心下不免难过,因而便坐到她身侧。
幼萱道:“不瞒你说,其实那个麝香……是我遣人埋在土中的。”
她那样轻描淡写得对桑梓坦白,就像在描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一般,但一双流眄杏目却闪着盈盈泪光。
桑梓嗫了嗫,轻声问道: “那……陛下知道么?”
“除了你,我谁都没说……”幼萱轻轻摇头:“阿梓,你说的对,我没有强大的母家做靠山,如今我得宠,人人视我为眼中钉,若哪一日我失宠了,那我一定过得生不如死。”
她说罢,又静默的落下了眼泪,就连笑容也显得那样勉强。
桑梓还能说甚么,若是这样她都不理解幼萱那么她简直就是不明是非了。
“幼萱,你过的好苦。”
幼萱摇了摇头,看着她戚戚一笑:“路是我自己选得,再苦再累也要自己走下去,”她握住桑梓的手,笑意凄凉:“阿梓,幸好我身边还有你,若是连你都离开我了,那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桑梓的手略略瑟缩,她总想
起从前幼萱和她说得话,但到底没有抽回手来。
“别说这些话,孩子要紧。”
桑梓替幼萱掖了掖被角,缓缓叹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的这一步棋走得很险。”
幼萱吸了吸鼻子:“虽然看似价码不值,但实际上我却是稳赢,如今住进了承明殿,任谁也不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动刀子,而且承明殿与椒房殿同属一宫,想必皇后娘娘也会对我诸多照顾的,她毕竟是整个后宫最高贵最大度的女子,她不会害我。”
桑梓的心一惊,幼萱的话虽然听起来很天真,但其实却暗藏玄机,幼萱的心机太深,是桑梓万万预料不到的。
她甚至觉得,幼萱生来就是属于后宫的,她懂得为自己盘算,险中求胜,桑梓本不应该担心她,只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皇后和苏夫人一个都不是简单的。
“阿梓,”幼萱突然看着她,正色道:“我已经决定,这个孩子若是个皇子,便去求陛下答应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传位给他。”
桑梓惊疑道:“幼萱你这是什么意思?”
幼萱表情认真,一字一顿:“只有断绝了他坐上皇位的可能性,旁人才不会害他,我和你的感情才得以保住。”
若是她日后生下皇子,哪怕万分之一,也总是有成为皇帝的可能性,那么只要有一点儿,身为母亲,幼萱不可能不去替儿子争取,然而只要幼萱一去争取,她和桑梓只见的感情就会破解。
所以在一切都没有开始之前,她就要杜绝这个可能性,只有得到了皇帝的亲喻,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帮助桑梓,帮助叶怀瑾,甚至是,让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
桑梓心里很暖,握住幼萱的手,含泪道:“幼萱,你成熟了很多,人家总说为母则强,果然是不错。”
幼萱扶着自己的肚子对桑梓道:“我现在只盼着一个孩子快些生下来,其他的我便甚么什么也不去多想了。”
桑梓轻拍了拍她的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听见司礼太监唱礼:“陛下御驾——幸承明殿!”
“陛下万年无极,长乐未央!”
桑梓连忙跟着众人跪了下去,皇帝走了进去来,身着玄色常服,头戴冕冠十二旒,玉珠于额前撞击,簌簌有声,好一副威严模样。
桑梓终于明白,为何女人都爱皇帝了,不说他俊朗的相貌和伟岸的身姿,单是这一身华服,玄色底,金丝线,十二章纹,便叫人心生畏惧。
若是叶怀瑾穿成这样,一定比他父皇更好看,毕竟叶怀瑾是帝王攻的气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