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凤兮压下心头的烦躁,垂下眸子不去看床上糟心的一幕,却声音沉稳地提醒道:“白夫人还请慎言,眼下什么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白夫人就这般辱骂皇子,恐有不妥。现在当务之急的还是让殿下和二娘收拾妥当,再说其他的也不迟。”
她的镇定也让何若惜回过神,连忙摆出皇太妃的架势,点头肯定凤兮的话,“兮丫头说得没错,难不成白夫人还想让白二娘光着身子跟哀家对质吗?”
一下子都把白茉摆到了对立的地步,可见皇太妃这回也是被眼前的情景气到了。
庄容心知这回事情不可能如他们一开始期望的那般发展下去,这样闹下去也没有好事,便不再应声,转而让小慧赶紧替白茉穿衣服。
而那头凤兮却只能无视萧争鸣可怜巴巴的期盼,狠心出门,让春雪进屋伺候萧争鸣。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想着对策,这事该如何收场的好啊?
白茉要算计的明显就是萧承君,可大白天的屋子里人都换了一个,难不成白茉真的眼瞎到连这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吗?
亦或是……
傅凤兮忽然想到,白茉会出现在这里是得太后授意的,那是不是这其中也有太后的手笔?
刚想到这个可能性,傅凤兮就甩甩脑袋不敢再往这个方向想下去。
不过不管事情的过程是怎么样的,但结果绝对没有一个人会为此满意。既然这样的话,或许她能够将这件事不声不响地瞒住呢?
只是……想到萧争鸣那满身红痕,她就莫名感觉到糟心。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嫁给一个人事不知的傻子虽然情爱之事是别想了,但起码不用面对后宅针对那些龌蹉腌臜事,可没想到偏偏有些人竟然连萧争鸣都不放过。
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无奈烦闷又有些心疼,简直乱到了极点。
等所有人都收拾妥当到了前厅的时候,萧承君也端坐在主位,神色凝重,应该也知道了刚刚的事,只是这位爷脸上表情太少,实在看不出他现在是怎么个心思?
他会不会有办法帮萧争鸣脱困呢?
萧承君就好像心有感应一样,正好侧头对上凤兮忧心忡忡的目光,竟然奇迹地笑了笑,仿佛在说:没事,我在这里,我有办法。
更神奇的是,傅凤兮竟然感觉自己好像被萧承君这一眼安慰到了,心中的急躁一扫而空,跟着镇定下来。
对,她不能慌,她还要想办法保护萧争鸣,不能让这些人把脏水泼到少年身上。
干净无污的少年,已经因为他们的疏忽受到了伤害,所以绝对不能再被白家人毁掉了!
谁知她还没有说话,白夫人倒是恶人先告状,先一步抱着白茉及失声痛哭,“茉儿哟,我可怜的茉儿,这都叫什么事啊!你那么规规矩矩的一个人,只是受五王爷相邀而来,怎么会碰上这等祸事啊!是哪个混蛋陷害你的,你快同娘亲说,娘给你做主!”
啧,一开始就把白茉定位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就算真有什么事,那也是别人的过,甩锅的技能不是一般的溜。
白茉也是刚睡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意外地睡错了人,光溜溜躺在床上的人竟然不是萧承君,而是萧争鸣。那时候她真真感到了晴天霹雳,但同时她知道自己这一
次一定要摆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然自己这回难逃罪责。
于是白茉再次摆出受害者的面孔,先是委屈惊恐地看了萧争鸣一眼,又连忙缩回目光,唯唯诺诺地说:“茉儿什么都不知道,茉儿进了屋,还没来得及看清房中的摆设就被人弄晕过去了,再醒来就看见三殿下他,他……”
她没把剩下的话说完,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可怜委屈得不行。
白夫人连忙一把抱住白茉,又是一阵哭天抢地,可话说到最后,苗头却是直指萧争鸣。
傅凤兮大感失态不妙,可不能由得白夫人把过错都推给这里头最无辜的萧争鸣,挺身挡在了萧争鸣面前,冷脸睨着白夫人,再次强调:“白夫人,凤兮再说一次,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您就把过错推给三殿下,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她没像白夫人那么委婉,明明恨不得咬死萧争鸣,还要指桑骂槐乱说一通。
她偏偏要把话摊看来说,逼得白夫人他们无处遁形。
白茉见傅凤兮不按常理出牌,也有些慌。但她还是想得很乐观,天真地以为只要保住她的名声,将来还是有机会嫁给萧承君的。
于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在萧承君面前扮可怜了,将矛头直指萧争鸣,厉声问道:“难道不是吗?我受王爷相邀而来,却忽然在房内昏倒了,醒来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阿兮还要怪我吗?认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
萧承君就在这里,白茉撒这种一戳就破的慌也太白痴了吧?
傅凤兮疑惑地看向萧承君,后者意会,立即就道:“本王不曾请白氏二娘到本王的院子。”
白茉刚说话就被打脸,脸上顿时一阵青白,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承君,仿佛不敢相信男人竟然不帮她。
凤兮在一旁见了直觉好笑,心想萧承君的绝情是出了名的,又是个刚直的性子,就是自己也没那个把握让萧承君撒谎维护自己,更何况是被萧承君厌恶到极点了的白茉呢?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自信?
白茉这时候却忽然强调:“就是君哥哥让我我去,你们看,我这里还有君哥哥派人送来的花笺。我才没有骗人!”
白茉随即拿出一张信纸,上头写着:请过东苑一聚。落款处还有萧承君的私印。
证据确凿,情势大转,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转向了萧承君,只见后者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信纸,像是要将它戳出个洞。
傅凤兮见状就知道白茉拿出来的是真家伙,起码那枚印章是真家伙。
怎么回事?这古代的造假技术那么强悍了吗?已经到了以假乱真,连持有人都辨认不出来了吗?
不怪凤兮会这么想,主要是萧承君决定不可能出一张这样的东西给白茉,可不就是白茉假冒的吗?
令人着急的是,最有话语权的萧承君竟然不跳出来澄清。
傅凤兮心里气恼萧承君的掉链子,但却不能任由白茉诬陷萧争鸣,厉声就说:“二娘这意思是三殿下假冒五王爷之名,意欲对你行不轨之事吗?”
白茉自觉胜券在握,也不再掩饰对萧争鸣的恶意,尖锐地说:“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君哥哥的房中,甚至想要对我做那种事!”
因为对象是萧争鸣,白茉才不要嫁个傻子,就算
两人暴露在众人面前暧昧到了极点,她不承认,难不成大家能说一个傻子能成事?
反正现在白茉是得意到了极点,看着傅凤兮脸色发白却强装镇定,她更高傲地抬抬下巴,仿佛这样就能羞辱到凤兮了一样。
傅凤兮被白茉这姿态气笑了,冷声反问:“那我倒要问问,二娘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东苑的?”
早在白茉拿出那张所谓的邀请函时,她的败局就已经注定了的,但凤兮不挑破,看着白茉得意忘形。
而白茉也当凤兮这是穷途末路了,还在做无谓的挣扎,于是怜悯地看了凤兮一眼,仿佛在嘲笑她脑子不好使,优哉游哉地说:“我刚已经说了,是君哥哥派人给我送了请柬,我才来的。”
“什么时候?”凤兮紧接着追问。
白茉完全没有意识到凤兮话中的陷阱,自编自导地说出她一开始就设想好的台词:“就在今天午后,君哥哥吃了我做的糕点,觉得十分好吃,所以请我来这里聚一聚。”
傅凤兮这时候才露出讶异的神情,却是看着萧承君,装似疑惑地问:“王爷今天一大早不是才同三殿下换了房,目前正住在殿下昨日住过的南苑吗?”
凤兮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番话说出来,别说白茉和白夫人目瞪口呆,就连一直坐在一旁看戏的太妃何若惜此时也惊讶地看向凤兮和萧承君,似乎没料到事情竟然还有这样的神转折。
何若惜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君儿怎么会和小鸣换了房间?”
萧承君和六王爷萧承坚关系极好,因而何若惜在六王府都特意为萧承君准备了一间专门的住处,就在主屋旁边,方便两兄弟串门子。
以前萧承君每次来都是住东苑,可这回竟然换了主处,而且连她这个家里主母都不知道,何若惜这才不得不过问一句。
而这时候,一直被凤兮护在身后,自觉做错事的萧争鸣终于发现有他的‘用武之地’,抢先回答道:“是我主动要求和皇叔换的,因为皇叔的院子里有金鱼,我想看金鱼,所以才和皇叔换的。”
萧争鸣说完话后,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又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偷偷拉着凤兮的衣袖,无声询问。
傅凤兮正喜萧争鸣这话比萧承君亲自回答还要来得妙,就见萧争鸣小可怜的模样,连忙回他一个安抚的笑意,同样无声地张口:没事,你说得很好。
可不就是这样吗,萧争鸣心智不全,他说出来的话哪怕口说无凭也比其他人的话来得真实可靠。
而且他说是他主动跟萧承君换住处,那这样就不存在萧承君隐瞒自己换房间的事又偷偷给白茉传纸条,从而故意给白茉难看的借口的。
至此,白茉借口全无。
看着白茉彻底颓败下来的脸,傅凤兮这才满意了,心说,看你这回要有什么花招能使?
这时候,白夫人见形势急转,对他们十分不利,忙一把拉起白茉,厉声逼问:“茉儿,你快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还不赶紧把收到请柬的经过都说出来,让太妃娘娘还你一个公道!”
同时暗自用力掐了白茉一把,逼得后者身躯一阵,眼泪瞬间就飙出来了,看起来好不可怜。
这一下,连原本只需要带双眼睛和身份来做见证人的皇太妃何若惜也被牵扯进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