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美人如花隔云端》(下)

已经有阵子,不曾有谁让他产生这种紧张的心情。

冯老先生不过一个淡淡的眼风扫过来,他立时便觉得有股冷意……

茶是从容地喝着,他坐在堂里看看这里的人、看看外头的景儿——都说“京油子、卫嘴子”,这儿从地界到人的气质和他刚刚离开的北平很不一样……只不过他无心细品,心思都放在刚刚上楼的那位老人身上。

外头冯老先生的汽车停在路边,衣着整洁的司机正趁着这会儿工夫在擦车前挡风玻璃……前两天京津都下了大雪,路边树下都堆着厚厚的雪堆。还有顽童擎着火红的冰糖葫芦笑着跑过……他忽然想他的女儿了——囡囡还那么小,还得些年月才能这样玩耍呢……他心里一沉,顿觉自己的心思跑远了。

茶楼里闲谈的人免不了说些时事,议论起来,意见不同,少不了争执——他闲闲地听着,有人在议论那场震惊中外的暗杀……议论纷纷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中未免有人拿诙谐幽默的语气当传奇故事讲,听着竟连腥风血雨的味道都淡了些。

他再喝口茶,温温的,茶香冷冽。

两个大火炉燃着大块的煤,堂里被烘的暖和极了,四周围都是茶客,天南地北无所不聊,气氛更是热烈的很。

他冷眼瞧着,到底是平民百姓的日子,再大的乱子,也挡不了他们喝这碗茶……

李大龙进来告了座,先让堂倌给他重新泡了一壶茶,再低声说七少,此处还是不宜久留。

他想想也是。况且要看的人也看了,也该走了。

大龙看看他脸色,又说七少,情报官说据他们的线报,确实有过一个形容略似少奶奶的女子出现在冯家门口,但是并没有迹象表明那女子就是少奶奶,也不知道她到底同冯家人有没有接触过。

他点着头。

若真的是,也合情合理。

大龙把情况汇报完毕,坐在那里不出声了。

堂倌再过来送茶时,托盘里两把茶壶。

他察觉,堂倌马上笑着说这位先生,赶巧了,楼上冯老先生同巩老先生昨儿在这儿打赌,赛马场那玉麒麟是不是能七连冠,冯老先生输了,今儿立马儿拿出他新得的上好的茉莉双熏,请在座的大家伙儿一道品一品,先生您就是不爱这个,也尝一尝吧……

他微笑着点头,说原来如此,替我向冯老先生道谢。

堂倌将两壶茶都放下,笑米米地走了。

他看看,堂里的确是每桌都添了一壶茶的。

大龙默不做声地给他斟茶。

他示意大龙给他来一杯那茉莉双熏。

李大龙遵命照办,浅浅地斟了一杯给他送到面前来。

跟着的人都知道他不喝花茶的。以前在北平,多半客随主便,出门见人,若是上了花茶,他也喝上一点。

那日他端起茶杯来,轻轻一嗅,浓酽茶香扑鼻而来……已是隆冬,这般暖香的热茶,入口一路从喉间暖到脚后跟。

他不禁微微冒了汗。

正预备喝第二口,听一旁的人议论说冯老先生要走了。他没有立即回头。茶杯握在手中,边喝,边品茶……跟冯孝章道别的熟人很多,闲聊几句、打哈哈的也此起彼伏,笑声就没断过。只这样听着,这冯老先生在此地人缘儿也上佳……但怎么从情报里,分析不出来这点。他以为他必然是个古怪绝情孤僻残酷的老头儿……

他将茶杯放好,抬头时,冯孝章恰好站在他身旁同人说着话。

老爷子面上倒是不带笑容,虽是寻常谈天,也自有一股威仪。似是不经意瞥见他,目光稍一停,他便站了起来,拱手谢过老爷子的好茶。

“不值一谢。”冯孝章开口讲话,慢条斯理,望着他的眼神,湛湛然。“这位先生面生的很,不常来吧?”

他点头。待要说什么,老爷子只对他点点头,道一声不扰,连带着向一旁的友人道别,施施然离开茶楼。

他目送老爷子上了自家的汽车离去,随即结账,带着人直奔机场。

那一见虽然匆促,到此时想起来,仍然清晰无比。连老爷子身边的随从人等,也都能想起来;也难怪冯永好见了他,总在毕恭毕敬之中,多一分熟稔……

“……现在想想,老爷子那时候大约便心里有数的。”陶骧轻声说。

虽然冯老先生这次见他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意思来,但是他总觉得老爷子看他的眼神里,是有些什么的。

静漪的手臂环着陶骧的腰。

她静静地听着陶骧述说,并没打断他——就好像看着时间长河在她眼前缓缓流过……陶骧见她不声不响的,托了她的下巴,道:“晚上吃饭的时候,父亲出去了一会儿,姥爷和我多喝了两杯酒。”

“姥爷说什么了吧?”静漪看了他,问道。

陶骧沉默片刻,说:“好男儿确当保家卫国,身先士卒。他年纪大了,不能亲上战场,也许有一日反而会成为拖累。但是若有他能做的,他不遗余力。”

静漪点点头,她慢慢撑起身子,伏在他胸口处,看了他。

“他应是很看重你的。”静漪想笑,这在她来说是很高兴的事,可是就他们谈话的内容来说,她又笑不出来。

陶骧揉着她的下巴,微笑道:“我说什么来着?”

他于被底,勾了她的小腿,她滑腻的身子紧贴着他、鱼儿似的简直抓都抓不住了……他索性将她身子向上提了提。

“静漪。”他低声,喉音暗哑了。

静漪微微张了口,轻咬在他颈上,随即吮起来,越来越用力……她的舌尖酥麻。她抬手扶着他的面庞,寻索着他的嘴唇——他的唇舌发烫……仿佛一直是火焰般的热烈地散发着热力的,又像是正在经历一场高烧,难以退却的高烧……烫的她又要开始迷糊了。可是他的嘴唇柔软的出奇……绵软柔和的,似乎是他身上唯一柔软的地方……她贪心的很,简直想把这柔软全数都含在口中。

她舔了下他的上颌,却被他瞬间捉了舌尖,逗弄着、逗弄着……痒痒的。他的呼吸也并不重,喷在她脸上,也痒痒的。

静漪痒到忍不住笑,移开脸,依旧埋到陶骧的肩窝处。

陶骧翻了身,将她压实,惩罚她的不专心似的,将她的手握住,扣在身侧,正要低头亲上去,静漪看出来他的意图,歪头躲过去,低低地咕哝着:“就好好儿地躺着说说话”嘛……”

“那换你说,我听着。”陶骧微笑着,果然不亲她的嘴巴了,而是向下方去,学着她的路线,亲在她的颈窝处……陶骧看她长长的睫毛,蛾子的翅膀似的轻颤……他松了松手,揉着她的膝。忽然想起来,他问道:“还疼吗?”

静漪怔了片刻,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被他轻轻揉着膝,还是疼的,于是点了点头。

陶骧微皱眉头,又问:“有药油吗?”

“没有呢。”静漪看着他,灯光在他的发间闪烁着,几线亮晶晶的银发更是耀目。她抬手勾了他的耳朵,指尖触到他硬硬的发梢。“没要紧的……过几天就好了。”

“家里预备的一定有。明天记得要。”陶骧嘱咐道。

静漪嗯了一声。

他怎么变的这么啰嗦呢,她都快要忘了那些他总板着脸一时给不了她一句半句话的时候了……可此时就因为他啰嗦,她心是颤着的、她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自己的人,在他温柔而又啰嗦的关心里,一丝丝一缕缕变成一泓软水,绕在他身旁……如果真能这样,也好。

静漪就这么温柔地望着陶骧。

陶骧看她半睁着眼,目光迷离极了……不禁俯身亲她来——他的舌尖启开她的唇齿,在她唇齿间打着旋儿似的,旋出令她眩晕的漩涡来……她心底藏着的火种像被瞬间牵了出来,热力在体内肆虐,越来越压制不住……灯熄了,眼前一片黑暗,而同时却又像是点燃了焰火,黑暗中灿烂的焰火如花般绽放……她听得到那炸裂声,还有美妙的画面。

当焰火渐渐熄灭,她终于听见他低沉而粗重的叹息。

他们紧紧拥抱,久久不愿分离……

外头雨落的急,哗啦啦的雨声仿佛能冲刷掉世间的一切尘埃,也能冲刷掉人脑海中的杂念……她就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念头,于是她低声呢喃:“别扔下我,牧之。”

……

静漪顺利地翻了个身,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挡。

整晚她不管怎么伸展,总是会碰到同*共枕的那个人,这会儿不见了……她睁眼,发现被子被掩的密密实实的,*帐也落的严丝合缝。天已然亮了,翠色帐子上绣的鸳鸯,和枕上的遥相呼应,简直听得见它们的叫声……她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的虽不久,却极熟。

“牧之?”她轻声叫道。

睡前她还硬要陶骧答应她,走的时候一定叫醒她的……他这会儿怎么不在这儿了?

“牧之?”她又叫了他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她停了片刻,几乎是从*上一跃而起,劈开*帐便下了地。她站在地平上,举目一望,屋子里便是收拾过的样子,甚为整洁……她一阵发慌,看到搭在一旁架子上的衣服,已经给她准备好。她匆匆地抓了件衬裙套上,转身便往后面走——只需探身一瞧,果不其然这里也已经整齐如初,就连架子上她的化妆箱都摆放的规规矩矩……她换下的衣服,也已经叠好放在木盆里。

她有些无力地靠在门边。

看这样子,他的确是悄然离去了。

可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告而别呢……她鼻尖泛酸。回来边穿着衣服,边想着他走之前,轻手轻脚地收拾妥当这里——定是不想吵醒她,又免她觉得尴尬……她将衣服换好,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脸上有些浮肿的自己。

她从前怎么想得到,就是不久前,她还以为自己坚强的很,怎么也不会这么离不开他……

好一会儿,静漪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些——她走出这道门,还得笑脸对着长辈呢。

有人来敲门,是冯家的丫头来送热水。

静漪问她们太太昨晚上睡的可好,答曰好的很,也是刚刚醒,正在净面更衣。她看了看时间尚早,去细细地洗过脸,薄施粉黛,顿时就容光焕发起来。连在一旁伺候她净面和收拾*铺的丫头看了都抿嘴而笑,说程小姐真好看……静漪微笑。

冯家的丫头都知书识礼,进退有据。让她想起先头伴在母亲身边的翠喜翡宝,还有乔妈她们。她以为以母亲的贞静娴雅,*出那样的丫头不足为怪。如今看多了外祖家中的情形,便知道这些都其来有自。

“外头是不是预备好了要走了?”静漪见丫头们收拾着屋内的东西,并不像是急着收起的,问道。

“还没有呢。老爷说,用过早点再从容启程不迟。”其中一个丫头马上回答。

静漪点点头,从首饰袋里取了一对珊瑚耳环戴上。鲜红的珊瑚衬的她脸色不错,鸭蛋青色的旗袍在这阴雨天里也让人看了心情舒畅些。她抚着耳垂,推开窗子——雨已经停了,院子里的梅花经过*雨水洗刷,愈加硬朗多姿似的……微风轻拂,老梅新芽,样态极美。

廊下有细碎的脚步声,她定睛瞧时,是陈妈从上房出来,看见她,忙福了福,说声程小姐早。

静漪点头微笑。

陈妈回了身,将门向两旁推开,转身向内,轻声说着您留神脚下。

静漪怔了下,随即便看到外祖母从房内出来了——由丫头婆子搀扶着,颤巍巍迈步跨过门槛,大襟袄马面裙是一色石青,金线挑绣,既富丽又雅致,端的是好看……只不过病体初愈的缘故,额上双龙戏珠的勒子显得脸色越发的白,但远远一望,已知她精神甚好。

冯老夫人望过来,看到静漪看向自己是发了呆的模样,在廊下一站,对她招手示意。

静漪微笑着出了房门,过去挽了冯老夫人道:“怎么这样早就起了?”

“卧*多日,再不起来活动两步,怕是这把老骨头要酥了。”冯老夫人看着静漪,很满意她气色甚好似的,微笑着,“来,跟我前头看看去……”

静漪想着外祖父昨夜醉了,此时未必起*,想让人去问问,还没开口,就听外祖母说一早冯大管家就让人进来说,老爷吩咐他们早些收拾好行装,待用过早饭,也好启程。

“这会儿怕是早饭也预备好了呢。”冯老夫人说着,带静漪一道往外走。

静漪看地上湿滑,搀了外祖母愈加小心些走着。一行听着外祖母同她说着话,一行走出了内院。

前院抄手游廊里堆了好些皮箱。冯老夫人便说虽说从天津走的匆忙了些,老爷仿佛是早有预备,家里一些细软,尤其是他多年藏的书画,几乎一件不落地都带了出来……“不过,老爷打定主意,将来是无论如何都会还家的,这些爱物带着,现在无非是免些相思之苦罢了,回头仍物归其位。”冯老夫人叹道。

静漪微笑着,听外祖母说着这些。

“姥爷的藏品必然都是精品,这些年的心血当然舍不得。”静漪轻笑。幼年虽不懂鉴别,在冯府已经见识过许多惊世之作。在此后多年中,总觉得那段短暂的时光受益匪浅。少有人能有那般幸运的。

冯老夫人说:“又没有旁的乐子,唯有寄情书画罢了。”

这话听起来便有点凄凉,静漪心里有些许难过。待要说什么,就看到林之忓从外头进来,看到她们祖孙二人忙过来问安。

静漪看他手上拎着个大食盒,问是不是出去买什么了。

之忓答曰是老先生晨起出门遛弯儿,看到街边早餐馆子里的吃食很新鲜,食用着众,让逐一买些,带回来当做早点的。

静漪惊讶地看着他,待要细问,就见从大门处进来几个人——外祖父冯孝章、父亲程世运……走在二位身后的是陶骧。

在看到陶骧进门的一刹,她心仿佛悬在半空的石头落了地似的。

看到她,陶骧微微一笑。也只是微微一笑,走在前头的程世运说了句什么,他忙应着。

静漪便望着依次穿过院落中的他们,心情难以言喻——老而弥坚的外祖父,年富力强的父亲,意气风发的丈夫……如今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人们。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同时出现在一处、还是谈笑风生的。

她看到陶骧站下了,四海追上来。他转过身去,背对了她这边……她也转身,看着同样注视着那边的外祖母。

冯老夫人轻声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一日……”

静漪轻轻拥了她。

她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但是她知道这样一日,不止今天,在往后的许多许多日子里,也都会是这样的……

冯孝章上了台阶,看到夫人气色好很多,难得温和地过来亲手搀了她。程世运也过来,向冯老夫人问安。冯孝章趁此工夫,吩咐人摆了桌子,向夫人解释是他们在街上买了新鲜的当地早点,要她们也都尝尝新鲜,此地风味,必定与京津迥异,无论如何在离开前要品尝一番的……待要进门的一刻,又站下,回头望了望落在后头的陶骧。

静漪站在最外侧,已经看到陶骧快步过来——她只需一看他的眼,就知道他定是要马上离开了。

果然陶骧站定,立即对长辈们说对不住,他得即刻离开了。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看静漪,静漪也将目光移开,看着外祖父母和父亲——除了外祖母面上有些不舍之色,外祖父和父亲都极镇定,仿佛这仅仅是日常的道别,而陶骧就是出门去办公罢了。

冯孝章点了头,说:“多加小心。”

都没有多余的话,等陶骧敬礼离开时,程世运说:“静漪替我们送送牧之。”

陶骧看了静漪。

静漪应了句是,待陶骧转身,她也同外祖父他们微微躬身行礼,随他而去……

冯老夫人不忍看,由陈妈搀着,先进了房。

冯孝章和程世运并立廊下,看着那对小儿女离去。

冯老先生抬手捻须,淡声道:“依我看,世运,你总算还有一样好处。”

程世运不知他是何意,但料着不定是好话。

这老爷子,就是同着小辈陶骧,对他也时常不假以辞色……

“咳,挑女婿的眼光还是有的。”冯孝章说完,一抬脚,迈步进房门。

程世运怔了一会儿,哑然失笑。

“老爷,冯老先生请您入内用饭。”之忓出来,见自家老爷含笑而立,忙说。

程世运又看了眼外头——静漪随着陶骧,尚未走出院门去……

陶骧跨过石槛,见四海已经先出了大门,他站下来,看了静漪。

她镜片后的眼睛,难掩哭过的样子。

“我以为你就走了,都不和我说……”静漪小声说。

“我答应你的,怎么会呢。”陶骧微笑。

“那你……走吧。”静漪挽了他的手臂,要送他出大门。

陶骧站着不动,说:“就送到这吧。”

静漪张了张口,陶骧将帽檐一掀,迅速给她深深一吻。

然后他将军帽扶正,低声道:“回去替我亲亲囡囡。保重。”

“我和囡囡等你回家。”她说。

他紧紧地抱了抱她,毅然转身离去。

静漪追出门去,眼看着他的车子呼啸而去。

耳边忽有隆隆声响,她立即分辨出这是飞机的轰鸣声。

门边的守卫立即请她进去。

她边走,便仰望。半空中确有铁蜻蜓般的战机飞过。但战机飞的够高,她看不清标记。这轰鸣声顿时让她觉得紧张起来,好像眼见着炮火纷飞。虚幻的炮火中清晰的是陶骧的背影……她站下,回头望了一眼他们刚刚分别的地方。

他的拥抱,余温尚存。

她抱了手臂,仿佛又同他紧紧拥抱了……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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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耐滴大家:

《美人如花隔云端》完结。内什么,章节(3-12)都是“中”,忽略这计数方式吧……

另本周五早上开始更新番外之《思君迢迢隔青天》。说明参见前面,在此不赘述。

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八)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四十六)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十九)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十六)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六)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画 (三)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二)第十六章 至深至浅的痕 (十四)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一)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一)第二十二章 遏云摧风的雷 (二)第二十五章 云开雨霁的虹 (八)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十七)第十一章 似真似幻的沙 (十二)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一)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画 (三)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六)第十一章 似真似幻的沙 (二)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殇 (十三)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一)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四十六)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 (九)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一)番外:《鸳鸯锦》(二)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云 (十二)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殇 (五)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三)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二十三)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殇 (十二)番外:《美人如花隔云端》(九)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八)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九)第三章 忽明忽暗的夜 (七)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十五)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四)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 (二十二)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八)第十八章 百转千回的路 (二十)番外:《美人如花隔云端》(五)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二)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十)第二十五章 云开雨霁的虹 (一)番外:《鸳鸯锦》(四)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画 (一)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十三)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七)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 (二十三)第三章 忽明忽暗的夜 (十三)第二十二章 遏云摧风的雷 (十二)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云 (八)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云 (十一)第九章 无影无形的光 (九)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十)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十四)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 (十三)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二十六)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六)第十八章 百转千回的路 (五)第二十六章 风轻云净的石 (三)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五十四)第十六章 至深至浅的痕 (十四)番外:《鸳鸯锦》(二)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三十三)番外:《美人如花隔云端》(下)第二十章 且真且深的缘 (三)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殇 (一)第八章 如玉如晶的雪 (八)第二十五章 云开雨霁的虹 (三)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十五)第二十五章 云开雨霁的虹 (八)第二十三章 难分难解的局 (九)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一)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三十八)第二十章 且真且深的缘 (八)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一)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三十七)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五十)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二)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九)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三)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五)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八)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十)第十一章 似真似幻的沙 (十三)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三十五)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殇 (十)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云 (十一)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十二)第二十二章 遏云摧风的雷 (二)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十四)第二十四章 渐行渐远的帆 (五)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十一)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三)第二十五章 云开雨霁的虹 (三)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七)第六章 载沉载浮的海 (二)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三)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十一)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十六)第三章 忽明忽暗的夜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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