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夏染掀帘进去,一个青衣老人背对着她在往茶盏里倒茶水喝,“坐吧,我知道现在的你心里不好受。”那男人一头白发被一根玉簪盘在脑袋上,回过头来时的那张脸皱皱巴巴的很难看的清楚原本的样子,“我跟你聊聊明初这孩子的事情。”
夏染听话坐下,房间里昏暗的灯光让她根本看不清房间的样子,边上墙壁的装饰更是模糊地隐于黑暗,门口的布帘厚重完全地遮挡住了黑暗,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被完全封闭在了一个空间,只有桌上的这一根蜡烛的烛光是他们的光明。
“明初这孩子小时候过得并不如意。”
“真要按辈分算起来,他应该是我孙子,他父母死的早,一直跟着我生活。”老人家咳了两声,“我和他的关系不方便透露,因此无父无母的他在族里很受欺负,没孩子愿意跟他玩,于是他一个人孤独地长到了十五岁。也是十五岁的他就搬到了长安城,在那边生活。”
老人站起身来,关于沈明初的故事他已经把知道的和盘托出。“夏姑娘,那么老夫先去忙了。”他对着夏染鞠了个躬,夏染即刻像从凳子上弹起来一样对他施以回礼。
老人和夏染先后离开那间小房间。
夏染回到居住的那间院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喝茶看天,一直从艳阳高照坐到了明月当空。夏轩和孙氏的房间的灯火亮到很晚,像是在陪伴她一样。午夜,许尧从屋舍里踱步而出,穿着里衣外面披着一件厚的披风,明显是刚才被叫醒精神头不是很好。“夏小姐,节哀。”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坐在了她的对面。
夏染扭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多加理睬,继续愣神地看着天空。“夏小姐应该不甘心于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四角天空里面吧。”许尧同沈明初差不多年纪,同样是少年正当好的岁月,他生的倒是比沈明初还要成熟些。“此话何讲?”夏染回过神搁下了茶杯,许尧看着她的侧脸有一瞬间晃神,那一个瞬间的表情同他家公子沈明初平日的微表情一般无二。
太可怕了,就好像夏染被沈明初的魂魄附身了一样。
“在下不才,平日不学无术,只是跟着沈公子许久,这治病救人的医术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许尧笑得温和,“前些日子倒是还帮着沈公子管管医舍,疑难杂症救不了,平日的小病不在话下。”他此话一出夏染就明白他的意图,“你是想让我学医术,像沈明初那样治病救人?”
“这对夏老将军的病情也有好处。只是过程艰辛,夏小姐若是不愿意自然也无妨。”
她回答的毫不犹豫:“我愿意。”
三年的时间过去得很快,传言那江东多了个白衣折扇戴着斗笠的女郎中,治疗流民,行望闻问切之术,为人和善亲切,颇有些沈氏传人的作风,百姓猜测是不是沈氏多收了个义女。诸多猜测层出不穷,但谁也没有把她的身份之谜真正放在心上。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除了三年前的那个长安城的风华绝代的少年神医,终究只是成了神话。
许尧平日里会带着夏轩去看夏染出诊时候的样子,名门贵女习惯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刚开始跟陌生人打交道都有些生疏,到后来居然可以凭借三言两语就解决一番矛盾,把来人治理得服服帖帖。
“我这女儿,就是认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这番模样也太像沈公子了。”夏轩感慨道,江东是个养人的好去处,他才住了几天身子骨就恢复了过来,“收拾收拾,长安那边来消息,新皇登基,我们该回去了。”
回到她的故乡,也尝试着去找一找沈明初的尸身,总得让那个一生都不太顺畅的少年在死后有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