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军公司说得好听点是上班, 不好听点就是光晒网不打渔,他是正儿八经的网络公司,我一学广告的在这儿真没什么太大的发挥余地, 但不管怎么说, 朱军都是一番好意, 我总不能第一天来就说不干了。
我还真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又碰上美女宁兰了, 去茶水间的路上一个姑娘一路小跑过来直接撞我身上, 泼了我一身的茶水,那绝对是刚烧开的水泡的茶,在美女面前碍于面子我死忍着没叫出来, 结果宁兰丢下一句不好意思蹬着两寸长的高跟鞋跑了。
我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两个泡真有点欲哭无泪。
中午到了饭点,我就跟着新同事们往食堂挪去, 刚站起来就听见宁兰的声音, “哎, 十九你先别走。”
我停下来,宁兰手里拿着一只牙膏, 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说:“今天真对不起,朱总有急事叫我。烫着哪儿了?”说着就伸手过来抓我的手。
我是真没有跟女的这么亲近过,当下有点惊着了,任由她把牙膏涂在我新鲜出炉的水泡上。
“都烫成这样了!先涂点牙膏,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赶紧把手抽回来, “没事, 我皮糙肉厚的。”
“那这样吧, 今天中午, 我请你吃饭。”
敢情我近三十年的桃花运积累下来这次集体爆发了, 我还犹豫着该怎么拒绝,就看见朱军出现在门口。
“十九, 还没吃饭吧!跟我吃饭去。”朱军说完看了一眼宁兰,又说:“宁秘书也在啊。”
我赶紧接口道:“宁兰,下回吧,我跟朱总还有点事要谈。”
宁兰幽怨地看了我和朱军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跟朱军一起坐在他们公司楼下餐厅里的时候,朱军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我哪知道朱军还真有事找我,只好说:“我猜的。”
谁知道朱军突然之间严肃起来,“是不是周迟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我跟他基本上打不了照面,他回来得比我晚,出去得比我早。”
朱军点了点头,接下来却什么也没说。
我觉得朱军今天有点不对劲,“哎,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吃饭。”朱军明显在敷衍我。
我直接就把筷子一丢,冷冷地看着朱军。
朱军也眉头一皱,“看周迟把你惯的,什么狗脾气这是!”
我听了更加火大,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朱军,在你眼里,我十九大概就是周迟养的小白脸,我欠着他两百万,活该被他养着惯着!”
我说完就走,朱军拽住我胳膊,“我没那意思!”
“没那意思?”我冷冷地说,“大家都是朋友,周迟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站出来说过一句话没有?”
“我。。。。。。”朱军张口结舌,最后叹了口气说:“十九,周迟他是真喜欢你,我以为。。。。。。”
“那是你以为。。。。。。”
“我错了行不行!下回你们俩的事我保证不掺和。”
稍微冷静了一些之后,刚才那通火发得实在是有够无厘头的,朱军顶多算是从犯,怎么就没见我冲真正的主谋嚷嚷。
“我保证周迟他自己都没想过你这么觉得,你是不是也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我坐回椅子上,“我还欠着他钱呢,有什么资格跟他谈条件。”
“哎。。。。。。你别这么想啊。。。。。。周迟他。。。。。。”这回换朱军激动起来了。
“你有事就说事,没事安静点吃饭吧。”我打断朱军。
朱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住院的那段时间,也就是去年年末不是周迟帮我打理公司吗,今天财务部门的人跟我说钱不对。。。。。。”
我听了有点懵,“你是说周迟。。。。。。”
“你先听我说完。我也是服了他们财务部的人了,少了两百万居然到现在才发现,我刚查了一下,钱是在去年年底出去的。我当时就想打电话给周迟问问清楚,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是太不相信他了,他累死累活帮我打了两个多月的工,没工资倒不说,还落了这么个怀疑。。。。。。”
我一听见两百万这个数字就有点心惊了,再听到钱是去年年底出去的,脑子里就有点乱了。周迟给我的钱难倒是从朱军这里挪用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周迟会做这种没头脑的事情,明知道查账的时候自己的嫌疑最大还去动这笔钱。
朱军继续说:“两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少了这笔钱资金流动就有点困难。还有,陈景程他原来是财务总监,去年年底的时候辞职了。”
朱军不提我还差点忘了有这么一个人,我想了想还是不告诉朱军周迟借了两百万给我,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说给朱军听了等于是直接证明钱是周迟动的。
“你想让我帮你去问问周迟?”我说。
朱军点了点头,“我自己是问不出口,过两天等事情少点了我们三个出来见个面,把事情搞清楚。到时候你在,周迟万一发飙你还能拦着点。他最恨的就是别人不信他。”
“好。”我一口答应。“那你也帮我个忙,我想跳槽,你别告诉周迟。”
“不至于吧十九,我们这么好的公司你才上班第一天就忙着跳槽!”
跟朱军谈完之后,我就自己坐电梯回办公室了。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两百万的事情,愁眉苦脸地出了电梯,走了两步就听见有人叫我。
“十九。”
我扭头一看,心想我还真被这美女给缠上了还是怎么地,我得早点告诉他哥们我什么都没有,还欠着两百万,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女的。
“想什么事这么出神?我站你身边都没看见。朱总欺负你了?这么愁眉苦脸的。”宁兰说。
欺负?我听着这两个字觉得有点怪怪地,又看见宁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点明白了过来。
半开玩笑地说:“你们朱总挑着呢,兔子不吃窝边草。”
宁兰忽然放松了下来,“离上班还早着呢,过去喝杯茶怎么样?”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倒了杯茶和宁兰一块站在走廊上闲扯。光想着都觉得荒诞,跟许野闹翻了,却跟他的某一个前女友在说些不着边际地话。
说着说着,宁兰突然之间蹦出一句让我扛不住的话,“十九,如果我不是先碰上许野的话,我们有没有可能会走到一起?”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哪儿跟哪儿啊?是不是漂亮姑娘说话都这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宁兰扑哧一笑,然后说:“十九,你个这样子,挺可爱的。”
听完之后我直接从震惊过度到了窘迫,哥们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骂我都行,千万别说我可爱。
“你肯定是不记得我了,但我可一直记着你呢。还记得有一回他们在学校门口堵许野,当时我在他身边,来了很多人,二话不说就开打。我看再这么打下去许野估计就废了,脑子一热也冲了进去,后来你就来了。”
我恍然大悟,敢情那个时候宁兰就已经是许小花了。
“那时候你一头扎进来,我以为是援兵来了,刚松了口气,发现就你一个人。。。。。。我那时候就被你震住了,会数数的人都知道,冲进来会是个什么后果。”
“你不也是一样?你一个女孩子都能这样为他,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被你比下去了啊。”我勉强笑着说。
宁兰却摇了摇头,“这不一样,我敢这样做是因为知道他们不会为难我。十九,我一直都注意你,可惜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没心没肺。”
我苦笑一下,那时候我整个心思都在许野身上,怎么会注意其他的人。
“你为什么和许野分手了?”我装着漫不经心地问她。
“第一次是因为你。”宁兰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我尴尬地偏了偏头,避开她的目光。“第二次的原因太多了,许野这个人玩心太重了,他并不打算收心,却想找个老婆照顾他。”
我明白宁兰的意思,同时心里忽然有点忿忿不平,好事不能都让许野占全了,几时也出现一个让他把握不住为之伤神的人来降住他。我傻了这么多年也该醒悟了,这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是我。
刚好宁兰也说到这里,“可惜,我做不了那个人。”说完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刚准备膨胀地自信心又萎靡了,就为着这一声叹息,宁兰未必对许野没有感情。
“哪天你请我吃饭吧,朱总找你谈的事情或许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呢!”宁兰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还不忘回眸一笑,我忍不住感叹,这女的情绪可真够跳跃的,我完全就跟不上她的步伐。倒是最后那句话让我有点不明白,朱军跟我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知道?
再过了两天,周迟终于不那么忙了,从原来的早出晚归变成了现在天天呆在家里转悠。周末也不出去了,我起来刷牙他也跟着起来,两个人一高一矮,顶着两个鸟窝头,嘴巴上一圈的白沫,咕噜咕噜一口水吐掉,我瞥了一眼周迟,我是忽然觉得挺温馨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打CS周迟在一边看着,我打累了睡觉周迟在一边躺着,我上完厕所出来周迟在门口等着。这回我就彻底地爆发了,“周迟,你哪根神经不对了?”
周迟一脸无赖相地勾着我的脖子,“我愿意就这么跟你腻着。”
我白了他一眼,你也不用堵在厕所门口吧。
走到客厅,跟在后面地周迟忽然叹了口气说:“这几天眼皮一直跳,就跑去法华寺抽签,抽了张下下签,算命的说我会失去一样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
我转过身去看着周迟,真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大老板也有惶恐的时候。我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周迟,你该不会以为那个东西,指的是我吧?第一,我应该不能被划归到东西的范围里去吧。第二,你没跟我爸妈商量就把我的所有权划归到你这一边,不太好吧?”
我已经尽量把意思说得很委婉了,要直接表达就是这:周迟你大爷的!老子不是个物件,老子更不是你的物件!
果然一说得委婉点周迟就理解不过来,他听了居然还一乐,“十九,你是说咱们该回去跟你爸妈见个面,商量一下这个所有权转移的问题了?我这下周都不空,只能下周末去了。”
仰天翻了个大白眼,我根本就懒得搭理这人。
周迟还不依不饶了,缓缓走过来,沉静得像夜里的湖水,我被他忽然的变化弄得一愣,旋即一股熟悉的烟草味道袭来,周迟抱着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十九,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会。。。。。。”
周迟这句话,给我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惊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周迟抱得更紧,“冷吗?”
其实我彻头彻尾都是一个自私的人,被一个许野弄得像只惊弓之鸟,一头扎进周迟的窝里。以前我还能想着,周迟只是图个新鲜,对我不过是一时的感觉而已,等时间一过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呢?我想起朱军说过的那句话,“十九,周迟他是真喜欢你。”周迟他比我还要傻,我至少还知道逃开去,免得受伤。他却傻不拉叽地一直在我身边,我考虑了我自己,考虑了许野,就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周迟的感受。
周迟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松开怀抱低头看我:“怎么了?”
我看着周迟说:“你傻啊你!你做的都是赔本的生意!”
周迟满不在乎地笑着说:“我还在经营着呢,不到最后,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赚个盆满钵满?”
我似乎在今天才醒悟过来,我欠着周迟的,不只那两百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