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S市, 对于沈薇来说,生活就重新陷入了忙碌的状态,不过好歹有了沈妈过来, 对于照顾晓天的压力明显减少了不少。
晓天倒是还惦记着学画画的事儿, 所以周一放学的时候沈薇便叫上了薛远, 让薛远跟杨洋老师打了招呼便送晓天去画室。
因为沈薇晚上和同事约好了要去庆祝把大安那个设计项目揽下, 所以她只好先离开。倒是看着晓天对薛远不是很胆怯, 就把晓天托付给了薛远,让薛远等晓天下课只好送他回家。
这是杨洋第二次看到沈薇,确实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不大相同。第一次她见到沈薇是在沈薇最狼狈的时候, 在酒店住了多日,纯素颜, 气色不好。而这一次, 谈不上是惊艳, 但是也绝对让杨洋小惊讶了一下。
因为沈薇晚上要出去庆祝,所以还是稍微打扮了一下的。一件蓝狐的修身皮草, 把她的腰身衬托得十分纤细,到膝盖位置的高筒靴,又在成熟韵味的基础上多了一层狂野的气息。经过打理过的卷发披散在肩膀,再加上精致的妆容,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杨洋给晓天安排了要画的东西, 去厨房泡了一杯咖啡给坐在窗边的薛远递了过去说:“说吧, 看你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事儿?”
“要拜托你一件事儿。”
“赶紧说, 别卖关子。”杨洋靠在了沙发的边缘处。
“我在圣彼得堡结婚的事儿, 帮我瞒着沈薇。”
杨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我当时怎么说的,就说你会栽, 你还不信,玩火自焚了吧,你就等着没法收场吧。”
“唉,几句话也说不清楚,我也知道我栽了。”薛远喝了一口咖啡。
“那老师你准备怎么办?这东西瞒能瞒多久?”
“过几天会俄罗斯看看办离婚吧,然后我是想回国了,彻底告别俄罗斯,也就让那些我不想让沈薇知道的往事都尘封在那边吧。”薛远回答。
“你真是疯了,薛远,你这么多年在俄罗斯的一切,包括事业,你都要扔了?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放弃所有重新开始?值得吗?”杨洋实在是不理解薛远的想法,不仅仅是他说他要离婚,而是他还要回国,放弃一切,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段感情里薛远牺牲得实在是太多了。
薛远看向杨洋的眼睛,认真而又坚定地回答:“值得,我也不是20岁出头的愤青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为了她,值得。”
看到薛远这般肯定的态度,杨洋也真的是不好再说些什么。
她还记得当年自己到俄罗斯留学,薛远教的系里面中国学生就八个,也只有她一个人是S市的,所以薛远对她是极其照顾的。她的素描是一绝,但是在西洋画上总是欠缺经验,薛远在课后花了大量的时间陪她在画室练习。因为薛远只大她8岁,不是那种老学究的感觉,所以两个人倒也算是聊得来。
那时候薛远也还没结婚,没有家,不需要下班后立刻回家。薛远对学生也是很负责,所以不上课的时候,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画室里。就算不画画的时候,他也会抱着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书在画室里消磨时间。而对于在画室里面练画的学生,这个老师绝对是最平易近人的老师。
她记得有一次,薛远在画室陪她到晚上10点钟。最后薛远看她实在是没有灵感,便喊她去校外的小酒吧坐坐喝杯啤酒。
这种时候很难不去聊到人生,聊到梦想,聊到感情。她还记得那天她问薛远说:“老师,你这么优秀,怎么完全不见你谈恋爱?要求那么高?”
薛远给她的回答是:“如果你真的爱过一个人,那么所有其他的人都会变成将就,我不愿将就。”
她那时候就明白薛远心中有一个不可逾越的墙,他自己建造了这堵墙,这堵墙只有一扇门,而门的钥匙只有老师心中那个女人才有。
后来薛远断断续续地给她讲了和沈薇的种种,她仿若听故事一般,替薛远觉得可惜。为什么老师这样爱的一个女人,就嫁给了别人,难道那个女人的心是铁做的,难道那个女人不会痛吗?
后来毕业之后,她选择了回国,因为她根本不喜欢俄罗斯的种种。而回国之后便很少与薛远联络,两个人都只是有对方的□□,偶尔看到对方的动态会在空间里面给彼此留言,亦或是各种节日的时候给对方发一封E-mail。
所以在她看到薛远的空间里面传了一张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婚纱照的时候而且下面都是各种回复:新婚快乐,的时候,她心中就有无数疑问。
应该不是老师说过的那个女人,那照片上的女人是谁?能让老师卸下心中的所有防备,决定重新开始。她想给老师发一封E-mail,但是在键盘上刚刚敲下的字又重新删掉。有太多想说的话,但是到最后却都凝在了心里,不管那个女人是谁,老师决定重新开始,她就应当祝福。所以最后还是在老师的空间里面留下千篇一律的回复:“老师,新婚快乐。”
她从未想到薛远回国会找到她,虽然后来问过薛远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在哪的,薛远给出的解释就是她的空间曾经为了宣传画室留下过画室的地址。
正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薛远会来,所以他见到带着一个女人过来的薛远时确实很是惊讶。而薛远看那个女人的眼神,眼神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那些东西太复杂,杨洋自问也无法看得通透。仿佛有心疼,有怜爱,有舍不得。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洋就猜到了一定是这个女人,她一定是老师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只是,她竟然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确实没觉得那个女人有太多特别的地方。而这一次,她虽然与沈薇依旧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是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气场,是的,沈薇是一个有气场的女人。那种东西杨洋说不好,但是她就是可以感觉到。就好像是一个离异的女人带着一个儿子依旧可以活的很好的那种状态,不似其他女人那般低迷的状态亦或是憔悴的面容又或者无心去管孩子,沈薇的姿态很优雅,或者简单来说,她是那种可以活得很漂亮的女子。
就算一个人,也可以活得漂亮,活得精彩。
想到这一层,她对身边的薛远说:“她确实有自己独特的魅力所在,确实迷人。”
“你是说沈薇?”
“不然我说谁?”杨洋无奈地说。
“哦,她啊,你接触她还不多,接触多了,你会发现她是一个十分特别的女人,她骨子里对自由的追求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薛远说道。
“比如?”杨洋等着他举例。
“比如,昨天我们聊天我才知道,这几年她再忙也每年都会抽出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用来旅游,而且从不去纽约巴黎那种繁华都市。中东,南非,东南亚她差不多走遍了,就算去欧洲她也是去那种小城市,乡村风的地方。”
“倒是有几分意思,看来我是要多和她打打交道了,这样的女人算是有艺术范儿了。”
“之后应该机会蛮多,她会送晓天来你这学画画。”薛远说。
杨洋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对薛远说:“对了,晓天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如果我跟沈薇在一起,她儿子就是我儿子。”
“你真的就能这般坦然,好歹他叫了别人爸爸那么多年,你真的就认为你能替代沈薇前夫在孩子心中的地位?”杨洋反驳说。
“我也没想替代谁,这东西也不是能替代得了的,再怎么人家两个人也是骨血至亲,我能做的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待他好,至于孩子现在还太小,也许一时根本接受不了或者不理解,但是早晚有一天他会看到我的真心,人心都是肉长的。”
杨洋叹了一声接着问他说:“那你就不会想再要一个孩子?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得得得,你打住,你想太远了。我都没想到那一层呢,你这也太超前了,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薛远说道。
“行了,你说的这事儿我肯定会替你瞒着沈薇,但是你自己也悠着点,赶紧回俄罗斯办妥了,我去看看晓天画得怎么样,还要咖啡吗?”杨洋一边说一边起身。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一会儿也过去看看画点东西,有一阵子没碰笔了。”薛远对杨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