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

江桐扬起笑在房间了走了一圈,找来合适的电线,将半道买来的变压器接好,两根电线拆开拨出铜丝,插上没有开电的插板上。

就这样一个便捷简陋的电疗器就做好了,江桐从餐厅拉了一把靠椅过来坐在秦川对面,手里拿着两根电线,脚踩插板开关,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问你一个问题,遗传精神病通常都会有一定的潜伏期,在发病前他们通常都很正常,正常的像个普通人。”江桐歪头,眼前闪过一些片段的画面,接着说:“那要是在这个正常期间他爱上了一个人,很爱很爱,发誓一定会保护他的爱人。”

秦川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桐,不是被他的话震惊,而是江桐拿着铜丝的手,这他妈是要跟他同归于尽吗?

江桐点着脚按在开关上,并没有用力,所以也没有电流出来,他想了想说:“可是他食言了,把爱人丢弃在无言谩骂里,逼得爱人跳楼。你说,这样的话他会不会因为受刺激提前病发变成神经病?”

江桐说着把铜丝按在了秦川手背上,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脚踩下去打开电流开关。

瞬间两个人都被电流击中,秦川明显没受过这种待遇,全身抽搐什么思考都没有,只剩下痛。

江桐又不一样,他尝过被电流洗脑的滋味,只是久了、他忘得差不多了,想要试着把那种感觉找回来,果然是疼的。就是疼,所以他的小宇才会那么痛苦,会跟他吃一样的药,都会想着一死了之。

他的小宇那么好,温柔的像光一样,却偏偏被折磨成现在这样。如果罪魁祸首是他,那么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伤害过小宇的那些人都是帮凶!

他已经杀过一个了,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被电流击中的身躯并不能过快的反应过来,江桐也是适应了很久才能再次踩下开关,盯着秦川涣散的双眼问,“秦医生觉得,这样的刺激会让他提前发病吗?”

秦川被电流袭击后根本没能力思考,身体肌肉和大脑意识都沉浸在了电流里,无法从里面跳出来回答江桐的问题。

江桐也不在意,双手下移抓着电线包胶的部分,将无数的铜线挨着秦川的手背,踩一下松一下,一次次刺激着秦川。

他说:“他没有,虽然很痛苦,很愧疚,可他没能当场就疯狂,因为他的爱人肯定还在等他。他找到了爱人的医院,想见爱人一面,却被无情的赶了出来。”

江桐说着,思绪倒回,也是在医院里,他找了两天才找到卓宇的消息,结果还没见到卓宇就被卓宇的父母赶了出来。

面对儿子跳楼的元凶中年夫妻很是愤然,卓叔叔打他,让他滚,卓妈妈哭着嘶吼,“为什么跳楼的不是你!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啊!”

是啊!

为什么不是他?

被诋毁羞辱的应该是他!跳楼的应该是他!死掉的也该是他!

可为什么他好端端的活到了现在。

江桐嘲讽的笑了起来,抓着铜线一脚踩了下去。

这一次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当江桐关掉电流后秦川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丢下电线江桐点了根烟抽着,喃喃自语的说:“后来,他的爱人被家人带走了,至此了无音讯。他想过去找,可他也害怕,他是个异类,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不该靠近爱人,那样只会害了爱人,当时他就是这么想的,努力克制着那份爱意。终于,在他看到昔日.逼迫爱人跳楼的罪魁祸首他疯狂了......”

江桐垂下眼眸,左手按在腰上,隔着布条去抚摸那条疤痕,接着说:“其实神经病不一定是一直都处于失控状态,相反他们可能很聪明。他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他有遗传精神病,能逃过法律,下半辈子都会在精神病院度过。可也有别的捷径不是吗?比如说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杀了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走进预先设置好的陷进里,砰......”

江桐无意识的笑了起来,将燃着的烟头按在秦川手背上,怪异的问他,“你猜,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一个精神病预谋好的杀人真相?”

秦川忍着痛皱眉,下巴脱臼的状态让他很难发出声音,也不敢,面对一个精神病,还是处于失控边缘的精神病,他能做到的只要尽可能的安静,用于保住性命。

“我不会杀你,因为杀了你他会怀疑,我不希望他知道。”江桐垂下手抖了抖烟灰,“可你活着就一定会报警,描绘出我的样子,通缉我。虽然不足够判处死刑,但肯定的绝对会坐牢,那样他也会知道,会知道我是个精神不稳定的病人,会害怕我。”

秦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桐,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用这种方式告诉江桐他不会报警。

可江桐并不相信秦川的伎俩,他抽了口烟接着说:“我记得心理学有一课是心理暗示,理论我记不清了,太啰嗦,操作倒是记得,我给你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管用,就是不知道一晚上的时间够不够。”

江桐说的轻和,却无疑是将秦川推入死局,他猛烈的挣扎起来,被江桐按在椅子上使用电流叫他安静下来。

“我记得秦医生的妻子也是在医院工作,今天是夜班,明早就会回来。”

电流下秦川瞳孔放大,立刻放弃了和江桐硬刚的想法,这样的神情江桐很满意,接着说:“虽然我不正常,但也知道什么叫祸不及妻儿。秦医生,我对伤害你的家人没什么兴趣,但秦医生需要想清楚,在警方抓到抓捕我之后,你的妻儿父母会不会安全?因为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是什么身份,会不会有人为了我去拼命,你觉得是不是?你总不想带着家人一辈子活在忐忑和恐慌里,毕竟你的孩子还很小,才四岁,一旦留下什么不太好的阴影,说不定长大以后会变成另一个我呢?”

不得不说江桐的威胁还是有一定用处的,秦川明显放弃抵抗,江桐也趁热打铁,在松开片刻电流后再次按了上去。

“现在,请秦医生好好想一想什么是精神病。”

经过漫长的几次电击后江桐推回了秦川的下颚,他说:“虽然推回去,但你最好别太大声说话,会有影响。”

秦川并未回答,狼狈的坐在椅子上,手上的电源线也被江桐解开了,无力的垂着,手背上都是被灼伤的痕迹,随着本能发颤,瞳孔收缩无法聚焦。

“秦医生,同性恋是病吗?”

一句话让秦川震惊,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左手搭在右手手背上握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他大概知道江桐是为谁而来了。

“是病吗?!”

江桐厉声重复,言语间携带着不可忽视的怒气,令秦川全身发颤。

“不、不是......”

满是惧意的回答并不能让江桐平和下来,他紧盯着对面坐着的男人,质问到:“既然不是病,秦医生为什么要治疗他?治了十年?”

“我没有要治他,是卓先生。”秦川艰难的吞咽着,解释说:“他是独子,卓先生不允许他去喜欢一个男人。”

“所以呢?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要吃抗抑郁的要?为什么让他在这十年过的那么痛苦!”

秦川没有回答,他没那个勇气,当初卓宇的父亲找到他,希望他能治好卓宇。他明知道同性恋不是病,可他还是答应了,为了那笔庞大的治疗费,他用了他知道的所有手段去治疗卓宇,否定卓宇喜欢男人。

可是卓宇太固执了,在精神病院三年,卓宇都坚持自己喜欢没有错,一遍遍重复着‘桐哥’的字样。所以他只改变方式,去模糊卓宇的记忆,让他忘掉‘桐哥’,忘掉那个人,用这样的方式又持续了三年。

整整六年,他亲眼鉴证卓宇慢慢忘掉那个人,回归正常,却也生出了另一种病,暴躁、易怒、偏执,会在受到刺激后无意识做出伤害周边人的行为,也会伤害自己。

秦川握紧手语言颤抖,“不要、刺激他。”

江桐无话,只是盯着秦川,卓宇生日那天他就感觉到了,所以他没有反抗,怕进一步刺激到卓宇。但那时候的他并不确定,现在看来那是卓宇被治疗后留下的副作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行为。

“他会害到自己。”

江桐皱眉,和卓宇的几次的亲密接触他并未发现有什么伤痕存在。

“大腿。”

江桐没有说话,回想起那几次接触卓宇都是从后面抱他,他并没有机会看到,或者说卓宇根本没想让他看到。

脸色阴沉下来,江桐再次看向秦川时眼神全变,而秦川也没有回避。

或许这就是他该有的报应,明知道他做的一切对卓宇是伤害,为了钱他还是做了。

他直视着江桐的视线,没有退让害怕,相反他觉得解脱。愧疚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淡化,相反愈演愈烈,唯有偿还才能坦然。

江桐也意识到了秦川的想法,点上烟冷漠的起身。

报复一个人未必是要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抹不去的伤,因为时间久了,伤疤会愈合,不会再痛。

可若在心上插一把刀,每一次跳动都是撕裂,无法愈合。

江桐静静的抽着烟,在燃尽之前灭在脚边,没有留下一句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在秦川的注视下离开房间。

关上门,江桐再次点上一根,舍弃电梯从楼道一步步走下去,他在忍耐,也必须忍耐,在一拳打在墙上后垂着红肿的手回到车里。

不远处的车里,齐阁摇下车窗看着江桐的车远去,镜片下的双眼露出笑意,“不愧是疯狗。”

“要上去看看吗?万一真出了人命?”

“他没那么傻,找人盯着秦川,别让他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