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孤不可以来么?

房间里漆黑一片。

季斐手中的剑已经出鞘。

颜鸢忽然间闻见了一丝熟悉的香气,顿时心念动了动。

“等一等。”

她拦住季斐。

自己从客栈廊道上摘了一盏灯笼,轻步走进房间里。

房间里开着窗,微风徐来,如霜的月光安静地洒落在窗台上,窗台旁的椅子上蛰伏着一个安静的人影。

颜鸢手中举着灯笼靠近了几步。

灯笼的光芒慢慢照亮了那人的黑锦绣金的衣衫,嶙峋苍白的指尖,以及……一张整暇以待的冷淡的十分欠收拾的脸。

颜鸢:“……”

季斐也终于看清了不速之客的脸,顿时愣住。

他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屈膝行礼:“草民季斐,参见陛下。”

寂静的月色下,楚凌沉终于抬起了眼睛,居高临下看着季斐:“免礼。”

颜鸢只觉得自己的头又痛了起来。

这狗东西来干什么?

他该不会是偷摸出来的吧?

他的亲卫呢?

颜鸢心中思绪万千,耐下心思问:“陛下怎么来了?”

楚凌沉目光终于回到了颜鸢的脸上:“怎么,孤不可以来么?”

颜鸢咬牙道:“……可以。”

他当然可以来。

只不过来了不一定回得去而已。

大理寺已经挖到了楚惊御的命门,楚惊御又与郁行知有苟且,眼下他们人都帝都,他和太后已经撕破脸皮,帝都城局面风波诡谲。

他这简直怕他们不好施展拳脚,专程给他们腾位置吧?

颜鸢气得磨牙。

楚凌沉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前。

他迎着她焦躁的目光,脸上露出了几分愉悦神情:“早上还有话未说完。”

颜鸢:“……”

不是一路顺风么?

颜鸢冷漠脸看着他。

季斐视线在楚凌沉与颜鸢身上来回,目光微涩,俯身淡道:“草民先告退,去准备一些膳点。”

季斐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就只剩下颜鸢与楚凌沉。

颜鸢揉了揉眉心,转身把灯笼挂在了衣架上,再点亮桌上的蜡烛。

屋内变得明亮,再看楚凌沉,就发现他的脸上满是倦容,嘴唇几乎没了血色。

颜鸢一怔:“你怎么……”

可明明早上分别时还好好的,才隔了一个白日,怎么这么狼狈?

颜鸢皱着眉头,抬起手摸他的额头。

楚凌沉温驯地低着头:“无碍。”

他的额头微凉,还吃了一些汗。

颜鸢有些困惑,外面冰天雪地,他是做了什么事才能出了汗?

她发呆时,楚凌沉已经伸出手摸上了她的领口,解开了她脖颈上貂绒的围领,紧接着冰凉的指尖探入她的衣领。

颜鸢抖了抖,脸顿时黑了。

她飞快按住了他的手:“你……”

这狗皇帝想干嘛?

他平时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

楚凌短促喘了口气,声音有些慌张:“……别动!”

颜鸢不动了,只是疑惑看着楚凌沉。

楚凌沉顶着一脸凝重的表情,指尖挑开了她的衣襟,小心翼翼掏出了里头的香坠。

颜鸢反应过来:“这是太后送的香坠,不过没关系,我已经……”

她想说我已经替换掉了香丸,但话没有说完,就被楚凌沉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只见楚凌沉掏出匕首,割断了香坠的绳索,把它扔到了一边。

而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瓷瓶中倒出一些黑色的药汁,用指腹沾了小心涂抹到颜鸢的脖颈上。

颜鸢不敢置信地低头去看那个香坠。

香坠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通体润白,雕花精妙绝伦,被一根靛青色的精编的挂绳系着。

颜鸢呆呆看着它,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成了冰,冷汗瞬间席卷全身。

那挂绳……!

楚凌沉涂完了药,把药瓶里剩下的药汁倒到了香坠的挂绳上。

颜鸢只觉得呼吸困难:“这绳子……”

楚凌沉道:“佩戴半月毒气便会入体,身体并不会有异常,但是不能出血。”

……

忽然得知死里逃生,颜鸢坐在床上冷汗连连。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真相。

香丸从来只是障眼法,从一开始杀招就是香坠绳子,所以太后是算准了她会替换掉香丸,然后放心佩戴香坠?

可是……

颜鸢迟疑问楚凌沉:“她又怎么知我一定会受伤?”

若她一路上都没有受伤,岂不是就带着毒回晏国了?

楚凌沉张了张口,没有回答。

颜鸢的脑海中忽然电石火光,她忽然意识到,太后根本不需要确定她会受伤,只要确定她是个女人就够了。

半月毒气入体,剩下的只需交由时间。

如果楚凌沉没有追来,如果她戴着这个香坠一路到了晋国……

她一定会死在晋国。

……

房间里烛火明灭。

楚凌沉已经彻底解下香坠绳,替换了另一条相似的绳子。

他走到床边,低着头,把香坠重新挂到颜鸢脖子上。

颜鸢看着他脸上的倦容,踟蹰问:“所以你是因为忽然发现它有问题,才追出宫的?”

他必定不是早早知道香坠有问题,否则根本不会让她带着它离宫。

所以他是发现了问题,又找人赶制了相似的绳子,还要赶上车队的行程……所以才看起来那么疲惫吗?

楚凌沉系好挂绳,把额头抵在颜鸢的肩膀上,低声道:“也不全是。”

颜鸢愣了愣:“那还有……”

楚凌沉抬起头,满脸冷漠:“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颜鸢一头雾水。

楚凌沉的手掌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上,微凉的吻落下。

颜鸢没有防备,本能后退:“唔楚……”

楚凌沉束缚着她,辗转吻她,把她的惊讶咽进肚子里,而后揉乱颜鸢濡湿的头发,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颜鸢被动承受着,忍不住嘀咕:“……痛的。”

楚凌沉淡道:“嗯。”

颜鸢:“……”

所以他是故意的。

颜鸢心中恼火,感激之情荡然无存。

她忍这狗皇帝很久了,他这喜欢咬人的毛病到底能不能改了!

颜鸢怒上心头,倾身而上,在楚凌沉惊讶的目光中,挑起他的下巴,学着他的模样用力贴着唇碾压他,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楚凌沉的呼吸一颤。

颜鸢只觉得畅快,得意问他:“痛不痛?”

楚凌沉看着颜鸢,还有她眼底那抹跳脱的明快的光亮,缓缓地压抑着呼吸。

“……颜鸢。”

楚凌沉低声叫她的名字。

他俯身靠近她的唇,却又不吻,只是低声祈求:“再来一次。”

颜鸢:“……”

颜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句话炸红了脸。

好在敲门声适时响起。

颜鸢绝处逢生,冲到外间开门。

门外是季斐。

颜鸢脸上的狼狈未消,看见季斐顿时更窘迫了。

好在季斐并没有关注她的异样,他只是微垂目光,温和道:“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颜鸢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店小二,每个店小二的手里都托着食案。

她急忙让路:“哦……好。”

……

店小二鱼贯而入,很快精致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

季斐温声请辞:“二位慢用,草……在下就先告辞了。”

颜鸢急忙拦住他:“等等!”

季斐停下脚步,回过头。

颜鸢道:“伱也累了,一起留下来用膳吧。”

季斐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可……”

楚凌沉冷淡的声音,在颜鸢的身后响起:“季先生不必客气。”

季斐神情一顿,拂袖行礼:“是。”

于是三人坐到了一张桌子旁。

颜鸢坐中间,楚凌沉在左,季斐在右,气氛莫名有些僵滞。

但颜鸢没空理会这些,她叫季斐留下是另有目的:

楚凌沉与季斐不仅是君臣,更是一根绳索上的蚂蚱,如今局势危急,他们需要有一个机会坐下来开诚布公。

颜鸢道:“还未曾正式介绍过。”

她望向楚凌沉道:“这位是季斐,见薄营曾经的主帅,也是我的上峰。三年前在雪原山洞中,陛下或许听见过他的声音,若非他带人去引开追兵,我也不能只身入山洞。”

楚凌沉本来满脸淡漠,在听见雪原二字时微微一愣,脸上的冰霜终究消融了一些。

颜鸢面向季斐道:“陛下自是不用多介绍,我本名颜鸢,是定北侯颜宙之女。”

季斐点了点头,关于颜鸢的身份,他其实是在女帝那边得知的,但今日亲自听她坦诚,意义不同。

颜鸢在心底松了口气。

这两人都是聪明人,他们既然坐到了一桌上,便代表认可了同舟共济。

既然同船,总要分享一些秘密。

颜鸢说了月容公主送的金丝玉坠之事。

楚凌沉提了楚惊御涉嫌的假银钱案。

季斐听了沉默了片刻,说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楚惊御府上的财务近来捉襟见肘,似乎不仅仅因为假银钱造成的空缺,他还在晋国的境内四处招揽能工巧匠,不惜重金聘请回国,并且偷偷安置。

颜鸢疑惑道:“他招的都是什么人才?”

季斐道:“木匠,泥瓦匠,矿工。”

颜鸢问:“他这是想要造房子?”

季斐摇头。

颜鸢越发迷茫。

楚凌沉的声音响起:“他在准备挖蓝城宝藏。”

季斐道:“在晋国女帝得到藏宝图,还未放出话来要送给晏国时,他就已经着手准备了。”

楚凌沉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他手上也有藏宝图?”

季斐低道:“十之八九。”

颜鸢正经得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推断太过跳脱,着实有些出乎她意料了。

楚惊御手上怎么可能有藏宝图?藏宝图不是月容公主给的香坠吗?

如果藏宝图从来都是在楚惊御手上……

颜鸢脱口而出:“那他为何不早早挖?非要等到有人抢了才动手?”

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按兵不动?

他连栾羽坊的赃物都憋不住!

季斐缓缓道:“也可能宝藏在极不好挖的地方。”

颜鸢一怔,很快明白过来。

正是因为宝藏独一份且不好挖,所以他得了藏宝图多年,却仍然按兵不动,谁曾想第二份蓝城宝藏横空出世,女帝竟然还想要把它赠予晏国皇室,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这样的推断顺理成章。

刑讯杀害月容公主也有了解释。

唯一的疑点就只剩下:他楚惊御真有这样的本事和耐性吗?

颜鸢低着头思索。

季斐忽然道:“今日一直有一波人马跟在车队二三里之遥,可是陛下的人?”

楚凌沉道:“不是。”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楚凌沉的人,那就是暗杀者。

那些人并未行动,而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车队,很显然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也可能是不想在晏国的境内动手。

晏晋两国交界是一片雪原森林,人只要死在森林,就算没有出晏,也可以把尸体挪过去,就想当年他们诛杀楚凌沉时做的那样。

颜鸢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他们如今就像是被蛇盯上的老鼠。

如果他们一直不动手,真的一直让他们跟着吗?

楚凌沉缓道:“先用膳。”

颜鸢:“???”

季斐也是微微一滞,很快微笑起来:“确实应该先吃饭,小白,看看这些菜可合胃口?”

话题是怎么忽然进展到吃饭上的?

颜鸢一脸懵圈,低下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

这些菜大多是肉类,口味偏辣,浓香四溢。

菜是季斐点的,见薄营在外勘察时常常上下同吃同住,季斐对她的口味自是了如指掌的。

颜鸢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她果断提筷子。

筷尖刚刚落到肉上。

颜鸢忽然间觉得脖颈上凉飕飕的。

颜鸢:“……”

颜鸢忽然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些菜虽然已经很是丰盛了……

可狗皇帝他,是吃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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