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取卡

21取卡 正科级干部 书包网

谭木石从八稳镇回来的第二天,浑身酸痛,直到中午才起床。刚吃过午饭,接到师兄干钩于的电话,说起白江南写的《印象王德高》:“这是你写的?”

谭木石为了引起干钩于的重视,说:“对,是我写的。”

干钩于说:“我还没看第二行,就觉得以前看错你了——‘看见企业家王德高先生,就像仰视我的父亲。’——怎么这么恶心,这是什么玩意儿呀!”

谭木石大笑一声,说:“哈哈,有点走手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把这句话降一辈,说‘看见企业家王德高先生,就像平视我的哥哥。’可以吧?”

干钩于有些气恼,说:“要依着我,应该再降一辈,改成‘俯视我的儿子’才解恨。这都写的是什么呀?咱这杂志可发不了这种东西。”

谭木石收住笑,说:“不是我写的。但师兄你就发个慈悲,动手改改,给发了吧。”

干钩于说:“这人是谁?值得你这么讨好?”

谭木石无法回答,他也扪心自问,不知道为什么要讨好王德高,冥冥中,觉得王德高和自己有联系。但是联系在哪里,却又说不清楚,因此说:“你就认真办吧,当成给你媳妇办事一样。”

干钩于又骂他两句,把电话挂了。谭木石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走到窗口,看看分局大院。这天,李长生和杨立国去看新技术了,马一默则带着冯仁敬去研究国学。安监分局四个主要领导都不在,安监分局本来就不在县城中心,现在更是显得空空的。

谭木石看着西去的寒日,心里生出一些落寞。

他想起有一年深秋,陪何安萍去圆明园看残荷。时值下午,也是是今天这样的寒日,从香山方向射过来淡淡的光辉,照在那一大片荷花塘上。谭木石虽然是和心爱的姑娘站在一起,但心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忽然怀疑起活着的意义。

实际上,活着的意义还可以继续怀疑,但将要失去这个心爱的姑娘,却是肯定的了。

就在看过了荷花以后的那个冬天,何安萍就在季平被王德高相中了。

谭木石正在窗前落寞着,手机忽然响了,谭木石一看来电显示,是“柳三变”,谭木石放下落寞、荷花,以及活着的意义,笑了。

这个柳三变,就是富华酒楼的值班经理小柳。

那天谭木石从富华酒楼回到安监分局,换了件衣服,掏口袋时,发现了小柳留给他的名片,一看名字,居然叫柳三变。在去八稳镇的路上,谭木石无事可做,摸出手机给柳三变发了个短信:“你叫三变?”

柳三变发回来信息:“你是谁?”

谭木石说:“我是谭木石,白金会员。”

柳三变以为谭木石要白金卡来了,连忙解释说:“卡还没办好,明天我给你打电话,请多包涵。”

谭木石回她:“没事,我不是问卡的事情。”

柳三变问:“那您问什么呢?”

谭木石回她说:“你为什么叫三变呢?”

柳三变回来短信:“我不好意思说。”

谭木石笑了,回她说:“你要不说,只怕白金会员不大高兴啊。”

柳三变说:“不高兴也不能说啊。客人问我,我都不说。”

谭木石说:“那我得想想办法。”

柳三变问:“想办法干什么?”

谭木石说:“想办法让你觉得我不是客人。”

柳三变说:“那谭先生你慢慢想吧,不过明天你还是我的客人。办好了卡,我给你打电话。”

今天谭木石接到柳三变的电话,想起昨天的对话,就笑了。尖嘴猴腮的小谭木石想起柳三变的鸡心领口也嘻嘻一笑。

谭木石按了接通键:“喂,你好,我是谭木石。”

柳三变说:“谭先生,我是柳三变,卡办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拿,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谭木石说:“时间倒是有,不过你也不告诉我你为什么叫三变,我去也没什么意思啊。”

柳三变笑了,说:“人家都说北京人涵养可高了……”

谭木石说:“我要是去拿了,就算涵养高吗?”

柳三变说:“算。”

谭木石说:“那为了北京人的整体素质,我也得去一趟。到哪里找你去?”

柳三变说:“到了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谭木石想,反正今天左右无事,去和柳三变聊一聊也好,正好没有地方吃晚饭,看看这个卡是怎么个用法。因此收拾一下,等快到六点时,到分局门口打个黑车,扔给司机十块钱,说:“富华酒楼。”

第七章

谭木石到了酒楼,挺起腰来,问门口的服务员:“我找柳经理。我姓谭。”

服务员掏出对讲机,说:“柳经理,柳经理,有客人找你,有客人找你,姓谭。”

谭木石听见柳三变对讲机里的声音:“你先让客人到202休息室,我现在这边有客人。”

谭木石又听见步话机里的背景音,有人在喊,听着有几分耳熟,但又想不起是谁:“三变呀,你来嘛,和我说说话……”

服务员放下对讲机说:“谭先生,柳经理现正在岗上,请跟我来,先到休息室坐一下。”

谭木石说:“好。”

谭木石跟着服务员进了202室,不知道要等柳三变到什么时候,因此对服务员说:“我是你们的白金会员,柳经理给我办的卡,我还没拿到,能不能给我做一碗面条?”

服务员对谭木石肃然起敬,说:“谭先生好,对不起,我们不能提供这项服务。”

谭木石问:“为什么?”

服务员说:“我们酒店没有面条,面食只有点心。”

谭木石这才想起来,南方人不吃面,就说:“那算了吧。”

服务员说:“不过我们这里有过桥米线,和面条差不多。”

谭木石想米线也不错,就说:“那来一碗米线,不要放太多辣椒。”

服务员出去了。谭木石环视一下这个休息室。休息室里面空空的,看样子很少用,一个小手包放在沙发上,沙发背上还搭着一件女装外套。

正看着,有人推门,谭木石以为送米线的来了,正要夸富华酒楼工作效率高,只见柳三变从外面急呼呼地走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了。

柳三变撞上门,缓一口气,才看见谭木石坐在房间里,有些尴尬,又想换上职业的笑容,还没等换,有人敲门,还喊:“妹妹呀,我看见你跑这屋里了,快开门,和哥哥说一说话,咱不让别人听见嘛……”

谭木石想起来这个声音,应该是王德高的手下白江南。又听白江南说:“我老板是富华的大股东,你这么对待我,不怕酒店找你麻烦?开门吧,三变,你放心跟我好,回头我们做起房地产生意,我带你去北京……”

柳三变不知所措,站在屋子中间。谭木石此时有些义愤填膺,头脑一热,对柳三变说:“开门。”

白江南一嘴酒气,冲了进来,拉住柳三变的手,说:“不要天天躲哥哥了,你只要在季平,在富华,你躲得掉吗?”

谭木石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一声咳嗽。白江南听到了咳嗽声,转眼看去——是谭木石,大吃一惊,立刻松开拉柳三变的手。

谭木石不等他说话,就问柳三变:“三变,你到底有几个哥哥?你刚认我当哥哥,怎么又去认白经理当哥哥。你把人家白经理当成什么了?再说,不是要我带你去北京吗,怎么又要跟白经理去?”

白经理听得出来,谭木石虽是责怪柳三变,但明显有在护着柳三变的意思。

白江南借着喝酒,调戏柳三变,不是一天两天了,一般都是在私下里,有时当着自己的狐朋狗友,没想到今天被王德高的贵客谭木石撞上了,并表达了不满。看谭木石事先坐在这个房间里,还说柳三变认他当了哥哥,怕是也有几分是真的。这时谭木石责怪柳三变,也为自己留了台阶,因此干笑两声说:“谭局长,我和柳经理开玩笑呢。三变,没有别的事情了吧?没事我走了,朋友都在那里等着我呢。”

又对谭木石说:“谭局长,您过来了?不过去喝两杯?”

谭木石本来想拿到卡,还要给白江南打个电话,感谢他一下,现在也不想说了,只说:“不去了,我今天过来是找三变玩呢——以后我还会常来。”

白江南讪讪地出了门,脸上又扭一扭,心里已经埋下仇恨的种子。

刚才白江南进门的时候,柳三变倒没怎么样,现在白江南出去了,柳三变却哭了起来。

刚才谭木石一番口舌,也有些后怕,故作轻松地说:“柳经理,南霸天都走了,怎么还哭?是庆祝妇女翻身得解放高兴得吗?”

柳三变破涕为笑,谭木石挺得意,说:“柳经理,我的卡给我吧,我要破破他们的财,给你解恨。”

柳三变转身去拿那个小手包,谭木石说:“怎么这么重要的卡,你不带在身上?”

柳三变边拿出卡,边说:“制服没有口袋。”

谭木石看一看,真的没有,问:“为什么没口袋?”

柳三变说:“老板说制服口袋里塞东西,鼓起来,不好看。”

谭木石说:“也有一些道理。”

柳三变说:“谭先生,今天谢谢你。”

谭木石笑了,说:“我今天要谢谢白江南。”

柳三变说:“为什么?”

谭木石说:“要不是白江南,我就当不了你的‘哥哥’,当不了你的哥哥,我只好当你的客人,那我就听不到你叫柳三变的原因了。”

柳三变不好意思了,说:“谭先生,你真要听吗?”

谭木石成心逗柳三变,说:“能听当然最好了。”

柳三变低下头,说:“那你不要告诉别人。”

谭木石说:“这个你放心吧,我把这事直接烂在肚子里,谁还能知道?”

柳三变被谭木石逗着,心情有些开朗,把自己为什么叫柳三变,告诉了谭木石。

柳三变的爸爸,我们叫他老柳。老柳是个农民,是老老柳唯一的儿子。老柳成亲以后,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生儿子。头一个是个女儿,老柳抱起来,说:“好,养上两年,可以用来看弟弟。”当下给大女儿起名柳照弟。

又过两年,第二个孩子出生了,又是个女儿。老柳把老二抱起来,说:“两个闺女,有点多了。不过没关系,下次要生了双胞胎儿子,这两个闺女,一人看一个。”当下给二女儿起名柳二多。

又过两年,第三个孩子出生了,还是个女儿。老柳抱了起来,有些发愁,不过看这个孩子尤其漂亮,如果没有前面两个,老柳该有几分高兴,他说:“多是多一点,但事不过三,下回再生,应该能变过来了。”当下给三女儿起名柳三变。

又过两年,第四个孩子出生了——天不可怜老柳——又是个女儿,老柳抱起来,看一看,也很可爱,再回头看那三个女儿,每人梳着两个小辫子,眼睛骨碌碌地看自己,老柳叹一口气,说:“看来儿子是来不了了,四个闺女,还不顶一个儿子?认了,不生了!”当下给四女儿起名柳满桌,意思说一家六口,一张桌子吃饭,正好坐满,再来人,不管男女,坐不下了。

不再要儿子以后,老柳不再种田,准备出去打工,给这四个女儿准备嫁妆。一个农民在季平打工,百分之八十就是去煤矿挖煤,老柳到了矿上,什么工种挣钱多,就干什么,哪个矿给钱多,就去哪个矿,一干就是十几年。老柳拼了命苦熬,四个女儿居然都养成人了。养成人还不算,柳照弟、柳二多都拿着嫁妆,体面地嫁了人,连柳满桌都订了亲,只等到了法定年龄,带着嫁妆结婚了。要不是柳三变读书读到高中,估计也嫁人了。

这个时候老柳再下矿,有些力不从心,干不了一会儿,就冒虚汗。总咳嗽,戒了烟,还咳嗽,喘气也不痛快了。柳三变周末回家,听老柳说不舒服,硬拉老柳去医院。

老柳平时脾气不小,在家里说一不二,很有一些权威,但因对三变多几分疼爱,平时也就给三变几分面子,他平日很少去医院,但三变要拉他去,他也就去了。花二十块钱照张片子,医生对着灯一看,说得了尘肺病,二期;又开证明:不适应进行重体力劳动。老柳一上午都在心疼这二十块钱,一听检查结果,一拍大腿:“不好,三变上大学的学费,还没有攒齐。”

三变虽是个中学生,却也有些主见,问那医生,尘肺病要怎么治?医生说个方子,只要十年内动手术,就有救,又报个价格,满怀同情地看父女二人出门。

三变不等回家,就在公用电话亭给柳照弟、柳二多打电话,要她们回家开会。第二天三变不去上学,在家主持会议,要挽救老柳的生命,柳照弟和柳二多现在的家境如何,且不管它,当时带走的嫁妆,却全都花了。就算没花,全能退出来,也不够老柳手术。别看柳满桌年纪小,也有主见,根本没把已经准备好的嫁妆拿出来治病的意思。会议没出结果,就散了。

柳三变一夜不睡,天亮出门,竟然去学校办了退学,回家说:“四个闺女顶一个儿子,要顶就顶在我柳三变一人头上。从现在起开始,我就算头拱地,十年内也给爸爸拱出手术的钱来。”

柳三变把课本扔到灶台里点着了,做成一顿饭,和老柳吃完,到季平县的饭馆去打工。因为念过高中,人也长得漂亮,慢慢换了几个酒店,到富华干起了值班经理。至今六年过去了,工资一直在涨,但要给老柳治病的钱,还没有攒足,还差着几个数。

谭木石听了柳三变的话,学冯仁敬,说:“三变,你是个好人。”

柳三变说:“谭先生,你也是个好人。”

谭木石笑了,说:“哈哈,别人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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