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走的时候,把大门带上

有不少人等着看朱翊钧的笑话,在等着看这个十五岁的孩子,胡作非为,带着大明一路俯冲向下,将矛盾彻底点燃,最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玩多了游戏,从高楼大厦上猛地跳下,而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这样会死,他以为自己会飞,当这个孩子跳下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不会。

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就在等待着那一刻。

可是从张居正离朝这件事的处置中,就看到了这个十五岁的孩子,并不缺少处置问题的经验,至少知道在跳下去之前,在腰上绑一根安全绳,这条安全绳,就是西山老祖张居正。

张居正出山,意味着小皇帝的政令是有问题的,是有损圣明的,可这根安全绳就是这么重要,至高无上、似乎无所不能的皇帝,因为有了这根安全绳就有了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少年皇帝,很容易误解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甚至是能正面将死亡击溃的那种无所不能,进而在认知上,对万物产生一种‘朕与凡殊’也就是朕和凡人不同的超脱感,这种超脱感,和袖手谈心性是完全一致的危害。

这种超脱感,不仅仅是在朱翊钧身上会有,在天生贵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缺的势要豪右子弟身上也会有。

张居正讲筵,主要讲的是做人。

这些居心叵测的人,也在等待着那一天,因为张居正未能完成丁忧就回朝,皇帝和太傅一定会因为权力产生一个波及大明的倾轧。

水混了再摸鱼,自古莫过于此。

朱翊钧结束了这次的廷议,他让王锡爵畏罪自杀,推行张居正注解的四书五经,这两件事,都是有点像是跳楼。

廷臣们的沉默,不见得是对皇帝的不忠,他们的沉默,在一定程度上,是对这个世间,一些根深蒂固的力量的敬畏。

在道理上、在制度设计上,大明皇帝是至高无上的,现实是,一些根深蒂固的力量极为的可怕,比皇权更加稳固的力量。

廷议之后,朱翊钧留下了工部尚书郭朝宾,一起接见了远洋归来的舟师和船员,这些舟师和船员是极为惶恐的,但也不是那么惶恐不安,那个神圣而庄严的皇宫,向他们打开了大门。

王崇古督办的皇宫中轴线的工程已经进入了收尾装修的阶段,所以从外面已经看不到当初那场大火的伤痕,而充当围挡的宫墙仍在,在装修彻底完工之后,才会彻底拆除,恢复原样。

几个舟师和船员走进了文华殿内,朝见了大明皇帝,一个十五岁,孔武有力的孩子。

朱翊钧询问了很多,舟师们非常的紧张,可还是对答如流回答了问题。

皇帝并没有那些滔天的巨浪可怕,在见识到了自然的伟力之后,在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之后,这些舟师和船员,对权威自然而然没有那么的敬畏。

这也是历代兴文匽武的核心逻辑,侠以武犯禁。

帝制国家里,战场上厮杀惯了的军兵,总是对一些权威,或者说是不平事,更直观的说是朘剥,会付诸于武力解决,就像皇帝在推行张居正注解四书五经官刻本时,戚继光突然开口说,未尝不可一样。

皇帝是没有动机去振武的,因为以大明的强大,那些个边方的损失,甚至是京畿的损失,都不会影响到皇帝的奢靡,但是振武,就会影响到皇帝的皇位。

舟师们回答着皇帝的问题,尤其是一些海上的风土人情。

舟师、船员们介绍了琉球的久米士族,久米士族是琉球岛上的一群大明人,又被叫做闽人三十六姓,是洪武年间,太祖高皇帝下旨移民琉球,是琉球一股重要的政治力量。

他们介绍了马尼拉港口的蓬勃发展,一年的时间,海岸上就多了好多的街道,而南洋诸国都到马尼拉生意买卖,各种南洋的奇珍异宝都可以在马尼拉看到,甚至是来自泰西的银器,也会出现,因为有红毛番的商船自东而来。

他们介绍了赤道无风带堪称死寂的静谧,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风平浪静,让人发狂,船上的人会在那种环境里被逼到疯魔,进而得失心疯一头钻进海里,再无踪迹。

滔天巨浪的时候,憎恶风浪,长时间风平浪静时,又怀念风浪。

也介绍了位于墨西哥的太阳城,太阳城里有大明人,多数为福建人和广州人,当然也有红毛番在当地堪称残暴的统治,因为在矿厂旁边都会有一个死人坑,舟师见到的最大的死人坑,最少能埋一万多人。

也介绍了奇怪的新世界土著,有些个土著的脚很大,他们喜好吸一种名叫死藤的植物的水,吸了之后,人就像是陷入了无限的幻境一样,张牙舞爪,状若疯癫,一种极度痛苦下的短暂欢愉。

也介绍了狂暴的大西洋,不守任何规矩的自由城,以及泰西过于开放的风气。

朱翊钧对他们的旅程十分的感兴趣,他们将会作为远洋的亲历者,在京师和各大诗社杂报的笔正们进行沟通和交流,最后将旅程以图文的形式记录下来。

舟师们献上了远洋针图,就是在什么样的标志性航海表示,指针指向的图,而针图在一些关键位置,还有周天图,就是在某个地方,描绘的天象,以确定自己的位置,这是极为宝贵的航海资料。

针图,这是当下航海最重要的海图。

工部尚书郭朝宾主要询问了大明造船之事,尤其是些继续改变,甚至有可能造成沉船的痛点,比如某些易损的地方,船板用钢外包裹着木头进行加固,比如桅杆受风、帆布密集等等,郭朝宾问的很详细。

郭朝宾和历代的工部尚书一样,其实在廷议的时候很少说话,但是在工程上,郭朝宾问的真的很细致,这就是个技术性的官僚,干实事的循吏。

朱翊钧以三等功为此次航海的所有舟师和船员,进行了授予功赏牌和一应的恩赏,松江府、工部、兵部等一体恩赏,同时下令松江府立远洋碑,并且亲自写好了碑文,此次远洋所有死难的舟师和船员,都会镌刻他们的名字和事迹,他们很多人的尸骨葬在了海里,但是他们的名字,将会被大明永远铭记。

“将针图雕版之后,送偏殿第三橱窗工学之中。”朱翊钧对冯保郑重的说道:“大伴小心督办,这是舟师们带来的珍贵礼物,务必留心。”

冯保捧过了海图,十分郑重的说道:“臣会交于徐爵亲自盯着。”

朱翊钧点头应允,他其实不在乎安东尼奥是不是还钱,也不在乎借给安东尼奥那点银子,内帑躺着五百多万两的银子和一百多万银币,他不缺钱。

但是大明缺这个海图,尤其是大明自己制作的海图。

安东尼奥献出来的海图,到底是真是假,只需要小心比对就是,甚至安东尼奥自己都不知道有错误的地方。

“大司空,待会跟着朕去一趟王锡爵在京师的豪宅。”朱翊钧站起身来,没让郭朝宾离开,今天他打算带着朱翊镠和皇叔朱载堉前往王锡爵的豪宅,见识一下大明顶级豪奢住宅的规制,也让他们见识下,大明豪奢之家的穷奢极侈。

郭朝宾问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之后,俯首说道:“臣遵旨。”

郭朝宾先行一步,陛下的出行从来不是什么简简单单,需要准备的很多。

陛下要换常服,而锦衣卫们要提前清街,排除风险,这已经是朱翊钧顶着马自强和万士和两位大宗伯,将礼制一减再减的规格了,没有先导车,没有白象,没有太常寺的乐班、舞班,更没有安排臣民磕头三呼万岁,更没有繁琐到让人厌烦的唱名。

马自强和万士和对这种礼制上的削减,是束手无策的,只能听之任之,必须保证陛下安全的大前提下,对礼法进行了深入的改变。

而郭朝宾会利用这段时间,将王锡爵的豪宅的种种奢靡进行恢复,毕竟之前抓了王锡爵之后,那个宅子已经成为了官宅,宅子基本无用,卖卖不掉,赏赐也赏赐不出去。

这种宅子因为有高官落马,在注重风水的当下,是卖不出去,总会被认为是豪宅妨了主人,某种程度上也是如此,因为查处王锡爵,就是从这个豪宅开始的,即便是赏赐,谁领这个赏赐,当夜不自杀,就是没有恭顺之心。

所以这种豪宅,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坍塌,最后地皮被人卖去,等到几十年后,当人们慢慢忘记了这些事,承载着故事的土地,才会再次建起宅院。

朱翊钧带着皇叔和弟弟来到了王锡爵的十亩豪奢宅院时,才发现这里离国子监真的很近很近。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朱翊钧最后下的大驾玉辂,刚露面就是山呼海喝之声,整条街已经空空如也,站满了缇骑,这些缇骑由赵梦祐亲自率领,负责保护陛下的安全,随行工部官员等一干人等,也跪倒了一大片。

朱翊钧看向了街尾,也是一愣,指着那个街尾说道:“那里怎么有个戏台?”

“这听说这大宅的主人被抓了,自然会有人前来唱戏。”郭朝宾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进一步确切的说道:“其实聚集而来的戏班和人群,并不清楚这里住的到底是谁,但听说这大宅的人,倒了霉,都过来瞧个热闹。”

“大明的百姓们恨贪官污吏,恨的是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奸佞,但是让百姓说,究竟是谁,具体是哪一个人,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他们没有办法知道,所以,恨意滔天也不知该恨谁,也不知道具体的苦难,到底是谁带来的,就只能恨朝廷了。”

“一遇到这样的大官落马,甭管好的坏的,都要弹唱一番。”

朱翊钧十分惊讶的看着郭朝宾,郭朝宾平素里话不多,但今天让其随驾出行,这番话说的就很具体,一个现象背后的成因,分析的鞭辟入里,而且矛盾说的造诣很深。

这里面有矛盾,百姓们恨,却恨不到具体的某个人,所以只能恨朝廷了,是朝廷给了他们予取予夺的生杀大权,让他们做青天大老爷,但是他们却做成了浊天大老爷。

“这种风俗,很好。”朱翊钧看着街尾的戏台说道:“唱就是了。”

“镠儿,你过来。”朱翊钧在开阔的大门前站定,看着面前深紫色的大门上面的金黄色铆钉,开口说道:“你知道吗?王锡爵这个人,素有廉名,说他是个廉洁的官吏,你看着这个大门,你觉得是廉洁的吗?”

朱翊镠看着那个紫色而阔气的大门,想了想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哥不穿紫袍穿青袍,是因为紫袍的染料贵,母亲为了这个事儿,还责难了太傅一番。”

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门槛高到朱翊镠还要全力抬腿的地步,大门两边还有侧门,平日里大门不开,能走正门的都是大人物。

毫无疑问,朱翊钧是大人物,他向前走去,门在门房的拉动下,缓缓打开,没有丝毫的声响。

朱翊钧在门槛前站定,不由的想到了去张居正家里蹭饭,张居正两次都把门槛给拆的一干二净,这是当初朱元璋去大将军徐达家里蹭饭的时候,徐达的礼数,天子踏处如履平地。

显然,郭朝宾并不清楚这个礼数,所以没拆门槛,冯保直接就急眼了。

“陛下,慢行。”冯保赶忙拉了几个宦官,把大门的门槛给拆了下来,请陛下进门。

冯保跟郭朝宾挤眉弄眼,让他赶紧把宅子里所有的门槛统统拆掉,郭朝宾诚惶诚恐,他没干过接驾这种事,哪里知道有这规矩?都急出汗了。

朱翊钧则满是温和的说道:“大司空,朕不是在看门槛,是在看着门的合页,你看这么重、这么厚的大门,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合页里涂满了鲛油。”

鲛油就是鲸鱼的脑油,给鲸鱼的脑门上开个洞流出来的,一头巨鲸不过三百斤的鲛油,朱翊钧都得靠国姓正茂的上贡才能获得这种顶级润滑油,但是王锡爵把这玩意儿用在了大门的合页上。

朱翊钧给了郭朝宾一个台阶,不知者无罪,这又不是什么必须要学的礼数,况且老郭为人敦厚,办事勤勉,冯保这一顿挤眉弄眼,别把人给吓到了。

郭朝宾松了口气,陛下的信誉是极好的,既然给台阶,就表明真的不在意,陛下从来不是个难懂的人,也从来不喜欢什么帝王心术那一套,帝王心术是皇帝想怎样怎样的自由心证。

而朱翊钧是人间帝王,遵循人间规则。

大门的铆钉是铜锭镀金,每一个的大小都没有丝毫的差别,朱翊钧看着这个门很是喜欢,对着郭朝宾说道:“这大门朕很喜欢,走的时候,拆下来,朕要带回宫里,装在宝岐司的大门上。”

拆门,是殷正茂的传统绝活,现在被陛下给偷师了。

朱翊钧一踏入大门,十分安静的大宅,开始热闹了起来,佣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整个家宅都像是被激活了一样,所有人都在活动着,奔走着,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物件,两个佣奴走到了皇帝前五尺之外,各提着一盏灯。

“大白天的要点灯吗?”朱翊钧对奢靡之事,真的是一窍不通,他询问着郭朝宾,郭朝宾也是略显茫然,询问了下管家才得知了为何要这两个人。

白天的时候,是引路,晚上的时候,才点灯照明,就像是皇帝出行要锦衣卫清街一样,老公爷回家也要有人引路,至于白天也拿着那两个灯笼,是为了仪式感。

朱翊钧了然,走进了大门,一进门就是一个巨大的影壁墙,影壁墙上写着四个字,宁静致远,皇帝略显失望,还以为王锡爵会写天道酬勤,影壁墙是来自海南的红木红花梨雕刻点缀,包裹着影壁石,显得格外的端庄。

“风物清和好,相将过竹林。骤寒知夜雨,繁响逗蛙吟。杂坐忘宾主,诗言见古今。呼僮频剪烛,不觉已更深。”朱翊钧走出了影壁区域,入目就是一片竹林,风声吹动着竹叶,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没有蛇鼠蚊蝇,因为都被下人们给清理了。

“好诗!”冯保立刻送上了一句马屁,这都是本能,皇帝平时从不吟诗作对,这好不容易念了几句,自然要称赞一番。

“这是诗人送给这个宅院的诗,不是朕写的。”朱翊钧走在竹林里,左边是竹林右边是青石拼接的石道,汉白玉雕刻的凭栏一尘不染,风物清和好。

“那也是陛下吟的好!”冯保丝毫不以为意,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无论谁写的这首诗,打今天起,这首诗就是陛下写的了。

连张居正都不敢跟陛下抢著作权!

朱翊钧漫步在青石路上,走过了湖泊和蛙叫,走过了竹林和蝉鸣,来到了第一个水榭,一个九折桥连接着水榭,而九折桥的另一边连接着绣雪堂。

朱翊钧站在水榭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绣雪堂取苏轼被贬黄州,在黄州时寓居临泉亭,就东坡筑雪堂之典故,东坡筑雪堂的钱是苏轼被贬时,弟弟给的钱。

苏轼是个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人,而苏辙为了让哥哥不委屈,把自己的攒的钱,都给了哥哥。

“这地方好不好?”朱翊钧走进了绣雪堂,问朱翊镠对这地方的印象。

对奢靡一窍不通的皇帝,并不清楚这些家具的昂贵,也不知道博物架上的那些金石之物,究竟价值几何,但是一看就很贵就完事了。

他就认识那种纸,高丽贡纸,是朝鲜上贡的贡品,上等佳纸,朱翊钧平时也很少用的好纸,在偏厅书桌旁堆积,用锦缎盖着一部分。

“豪奢。”朱翊镠十分确定的说道,作为大明亲王,朱翊镠不应这么没见识,内帑什么宝物没有,何必为了一个臣子家的摆设,瞠目结舌?

但,博古架上的玩意儿,很多朱翊镠都没见过。

这要怪张居正,张居正隔三差五劝皇帝节俭,皇帝听从谏言,李太后也不好铺张,这宫里的家伙什主要是以实用为主,所以王锡爵活的比皇帝奢侈。

“但这里不是个家。”朱翊镠看了半天,还是摇头,给他住,他宁愿去住哥哥的宝岐司广寒殿住,也不来这里住,因为这里不像是个家。

朱翊镠见过朱翊钧在广寒殿的摆设,书架上的书是打开的,书桌上的农书是写满了注解的,镇纸下压着昨日未完成的文稿,四处都有活动的痕迹,那才是家,才是私宅,这地方,更像是个给人看的门面。

朱翊镠真的很聪明,置办豪宅的豪奢之家,其实就是在置办脸面,这里就不是家,是个脸面,所以陈设过于规矩了。

“王锡爵本来打算把这里当做南党的会馆,就是南衙十四府的学子进京赶考下榻之地,自然要有面子。”郭朝宾解释了为何这里这么规整,只要是生活,都有生活的痕迹,主人有些习惯,佣奴是一定要适应,这里完全没有生活的痕迹。

势要豪右只要在诗会上谈及自己在内城有这么一个有山有水,庭宇楼阁的宅子,自然就是跪倒一片。

朱翊钧走到了琴楼,名字叫大还阁,是王锡爵平日里的音乐室,里面摆满了琴谱,朱载堉看到了几把名琴,也是啧啧称奇,这就到了朱载堉的领域,朱载堉挨个介绍了这些琴的来历。

“皇叔喜欢哪个走的时候就带走哪个,都喜欢,就都带走。”朱翊钧对乐理不感兴趣,这些琴在他看来,一文不值,但是在朱载堉这里,价值千金。

“禀陛下,臣的乐器都是臣自己打造的。”朱载堉并不想沾染这些东西。

“啊这样,皇叔不必客气。”朱翊钧觉得朱载堉在客气,觉得自己最近领了那么多美人回家,圣眷太过于恩厚。

“臣看不上。”朱载堉直截了当,解释清楚了自己为何不要。

他是狂生,虽然面对皇帝的时候,他狂不起来,实在是皇帝和元辅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没资格狂妄,但是面对王锡爵这些收藏,朱载堉没有兴趣,这是他的孤傲。

朱载堉的狂傲,就狂傲在:最好的琴,是他亲手打造的琴!

他不用古琴给自己赋予情绪价值,反倒是他,可以给琴赋予情绪价值,这就是朱载堉狂的本钱。

王夭灼这个丫头,每五天都要给陛下弹奏,可惜的是弹了几年了,还是没把艺术细胞给熏陶出来。

“皇叔在乐理上的造诣,朕还是佩服的,可惜了,朕五音不通。”朱翊钧理解了朱载堉的狂傲,走出了王锡爵的私人演奏厅,这里除了琴其他乐器也有,堪称乐器博物馆。

朱翊钧站在了文清阁面前,看着这座五层楼阁,这里是王锡爵的书房,比张居正的文昌阁,还要豪奢几分,是王锡爵藏书的地方。

朱翊钧走了进去,这里是让他最为震撼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私人图书馆,收录各种古籍极为齐全,甚至很多的孤本抄本。

“这是?”朱翊钧在书架上,看到了一本书,走过去后,猛地一回头,略显失神的伸出手,小心的将这本书取了出来,放在了书桌上,轻轻的打开了那本有些脱线的书,如同着了魔一样翻开看了几页。

“陛下?”张宏有些担忧的提醒着陛下,这玩意儿别是什么邪魅之术,否则一向不动如山,皇宫大火都能睡得香的陛下,怎么会如此的失态。

“祖冲之的《缀术》!”朱翊钧指着这本书,对着张宏十分急切的说道:“张伴伴,这是失传的《缀术》!”

“啊?啊!啊呀呀!”张宏惊呆了,看着上面的字,再瞪着大眼,看着陛下说道:“真的是缀术!我的老天爷啊!这这这,天佑大明啊!”

朱翊钧小心的将书合上,让冯保拿来紫檀木盒,像是捧着瑰宝一样小心放入,才松了口气,厉声说道:“这个王锡爵,明知道朝廷在度数旁通,他有这本书,献出来,朕还能让他自缢吗?”

“啊,真的是!毫无恭顺之心!毫无恭顺之心!”

朱翊钧现在是又欣喜,又生气,欣喜的是找到了失传的孤本,生气的是王锡爵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朝廷需要这些孤本,这帮人明知道皇帝需要就是这么藏着掖着,就不给。

茅坤把当初郑和下西洋的旧案给了朝廷,朝廷立刻给了茅坤诗书礼乐簪缨之家的美誉,甚至还专门给了五万两银子,扩张了鹿门书院。

王锡爵看着皇帝急了好几年,就是这么藏着掖着。

“陛下,有没有一种可能,王锡爵也不知道他的藏书阁里藏了什么书?就是拿来收藏的?”郭朝宾提出了一种可能,藏书阁的藏书不是拿来看的,主要就是用来收藏,证明自己是势要豪右之家的一种体现。

“也有可能。”朱翊钧认可郭朝宾的说法,有这种可能。

这王家大院奢靡至极,光是堪称名胜之处,都有十八处之多,朱翊钧得到了缀术,对这些奢靡之物,就没什么兴趣了。

“大司空,这宅子,建下来,得多少银子?”朱翊钧询问道,在北方,在京师,在内城,有山有水的豪奢宅院,地贵造价更贵。

“至少得十多万两。”郭朝宾给出了一个保守的估计,一亩就要一万多两银子堆砌,用的东西天南海北,无一不是昂贵之物。

“够次辅再搞一个毛呢厂了!”朱翊钧一甩袖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第五十七章 君不君,臣不臣,天下大乱第286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第351章 大明没有贵族第五十四章 过河拆桥,上房抽梯第511章 元辅次辅,收收神通吧!第407章 爱我家园,清洁先行第一百八十九章 陛下,要不看看创造发明?第二十二章 元辅,朕有疑惑第337章 提笔区区十八画,道尽人间万般苦第一百零七章 小皇帝骂人,又难听又诛心第529章 不想当国王的院长不是好船长第417章 法不严则不能信,法不信则不能治第295章 君臣?共轭师徒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亲手拿回来才行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颗机械蛋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第二百五十二章 贱儒们那张犯贱的嘴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想说,不敢说,不能说第289章 你问朕是什么人?朕的名字不可探闻第375章 想要海带,那是另外的价格第343章 药不对症,就换方子第三十一章 张居正的新《陈五事疏》第385章 大明举重冠军张居正第二百一十一章 手缚二鸡之力的书生第一百八十二章 莫须有和意欲为(为盟主“人生那么多不完美”贺!)第一十七章 妖孽竟是我自己!第294章 等,等太阳落山;等,等天下有变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广缙绅无不怀念殷部堂第一百四十五章 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第九十五章 客星犯帝座,佞臣僭主上第462章 劳动使人自由第二十五章 国覆,万民为种奴之祸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需要一个机会的戚继光第一百七十五章 手缚浊龙潘季驯,惨如水鬼高启愚第二百三十一章 正奇相生,变化无穷第417章 法不严则不能信,法不信则不能治第二百二十五章 京师讲武学堂和皇家格物院第三十五章 族党排异,不胜不止(为盟主“电饭煲菜谱”贺!)第二百七十三章 吃干抹净不干事第514章 解刳院雅座一位第七十一章 给折色则易于荡、给本色则可得实惠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句话杀死比赛第473章 朕这一生的成就,全靠自己努力第三十章 德为心中法,法为成文德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第474章 陛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宁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第二百一十三章 体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第六十章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明版的解放奴隶宣言第439章 疏泉日永花初放,幽院人来鸟不惊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广缙绅无不怀念殷部堂第464章 抛开军事威胁不谈,推广海外宝钞第369章 大明皇帝的恩情,根本还不完请假条高烧第一十二章 晋党的条件,格外优厚第八十三章 《矛盾说》已然大成,成书刊刻天下第299章 取之于贱儒,用之于贱儒第472章 世界的参差不齐第484章 人教人,千遍教不会第453章 白银,就是百姓们的血汗钱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持续性的丢人第299章 取之于贱儒,用之于贱儒第432章 对北虏的全新玩法第四十章 曲则全,枉则直第二百二十五章 京师讲武学堂和皇家格物院第二百六十三章 该杀杀,该抓抓,该拔舌头拔舌头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只是收买了仙姑的侍女第315章 文华殿里,喜气洋洋第300章 陛下,还是在意我的第408章 人就是人,我就是我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没后不见其比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一个恶贯满盈的恶人,都觉得邪恶第二百四十一章 张居正丁忧归政,王崇古忧惧逃亡第二章 全是妖孽第302章 这是大明的顶级机密第二百七十六章 银锭不是货币,银币才是第395章 老奴酋的七宗罪第一十六章 杀人需用利刃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颗机械蛋第522章 非威不畏非惠不怀,德威兼用感心摄第二十章 君民同耕,大逆不道第七十六章 瘦徐家,以肥天下第419章 三马之力的蒸汽机第465章 三角贸易的形成第438章 岁月蹉跎,往事不复第375章 想要海带,那是另外的价格第355章 生于斯长于斯,成于斯功于斯第459章 叶李十四条划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明和西班牙的共同困境第287章 民以食为天,万务民为首第417章 法不严则不能信,法不信则不能治第三十四章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第十章 一波三折第二百五十八章 名义上的家人,变成真正的家人第466章 违背祖宗的决定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赃不均、赏罚不明第六十二章 隋珠弹雀,便殿击球第480章 我的下限是你的上限
第五十七章 君不君,臣不臣,天下大乱第286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第351章 大明没有贵族第五十四章 过河拆桥,上房抽梯第511章 元辅次辅,收收神通吧!第407章 爱我家园,清洁先行第一百八十九章 陛下,要不看看创造发明?第二十二章 元辅,朕有疑惑第337章 提笔区区十八画,道尽人间万般苦第一百零七章 小皇帝骂人,又难听又诛心第529章 不想当国王的院长不是好船长第417章 法不严则不能信,法不信则不能治第295章 君臣?共轭师徒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亲手拿回来才行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颗机械蛋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第二百五十二章 贱儒们那张犯贱的嘴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想说,不敢说,不能说第289章 你问朕是什么人?朕的名字不可探闻第375章 想要海带,那是另外的价格第343章 药不对症,就换方子第三十一章 张居正的新《陈五事疏》第385章 大明举重冠军张居正第二百一十一章 手缚二鸡之力的书生第一百八十二章 莫须有和意欲为(为盟主“人生那么多不完美”贺!)第一十七章 妖孽竟是我自己!第294章 等,等太阳落山;等,等天下有变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广缙绅无不怀念殷部堂第一百四十五章 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第九十五章 客星犯帝座,佞臣僭主上第462章 劳动使人自由第二十五章 国覆,万民为种奴之祸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需要一个机会的戚继光第一百七十五章 手缚浊龙潘季驯,惨如水鬼高启愚第二百三十一章 正奇相生,变化无穷第417章 法不严则不能信,法不信则不能治第二百二十五章 京师讲武学堂和皇家格物院第三十五章 族党排异,不胜不止(为盟主“电饭煲菜谱”贺!)第二百七十三章 吃干抹净不干事第514章 解刳院雅座一位第七十一章 给折色则易于荡、给本色则可得实惠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句话杀死比赛第473章 朕这一生的成就,全靠自己努力第三十章 德为心中法,法为成文德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去把唐僧师徒除掉第474章 陛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宁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第二百一十三章 体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第六十章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明版的解放奴隶宣言第439章 疏泉日永花初放,幽院人来鸟不惊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广缙绅无不怀念殷部堂第464章 抛开军事威胁不谈,推广海外宝钞第369章 大明皇帝的恩情,根本还不完请假条高烧第一十二章 晋党的条件,格外优厚第八十三章 《矛盾说》已然大成,成书刊刻天下第299章 取之于贱儒,用之于贱儒第472章 世界的参差不齐第484章 人教人,千遍教不会第453章 白银,就是百姓们的血汗钱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持续性的丢人第299章 取之于贱儒,用之于贱儒第432章 对北虏的全新玩法第四十章 曲则全,枉则直第二百二十五章 京师讲武学堂和皇家格物院第二百六十三章 该杀杀,该抓抓,该拔舌头拔舌头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只是收买了仙姑的侍女第315章 文华殿里,喜气洋洋第300章 陛下,还是在意我的第408章 人就是人,我就是我第二百二十八章 张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没后不见其比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一个恶贯满盈的恶人,都觉得邪恶第二百四十一章 张居正丁忧归政,王崇古忧惧逃亡第二章 全是妖孽第302章 这是大明的顶级机密第二百七十六章 银锭不是货币,银币才是第395章 老奴酋的七宗罪第一十六章 杀人需用利刃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颗机械蛋第522章 非威不畏非惠不怀,德威兼用感心摄第二十章 君民同耕,大逆不道第七十六章 瘦徐家,以肥天下第419章 三马之力的蒸汽机第465章 三角贸易的形成第438章 岁月蹉跎,往事不复第375章 想要海带,那是另外的价格第355章 生于斯长于斯,成于斯功于斯第459章 叶李十四条划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明和西班牙的共同困境第287章 民以食为天,万务民为首第417章 法不严则不能信,法不信则不能治第三十四章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第十章 一波三折第二百五十八章 名义上的家人,变成真正的家人第466章 违背祖宗的决定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赃不均、赏罚不明第六十二章 隋珠弹雀,便殿击球第480章 我的下限是你的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