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几栋独立小楼

几栋独立小楼悄然矗立在朝阳路的绿荫深处,笔直的人行道上纤尘不染。在这个寸土寸金的闹市区里,这是一处难得的幽静宝地。

环境依旧,物是人非。

自从和高建成离婚后,林然很久没来公公家了。

刚开始分开,俩人还到双方父母那儿装装样子。可是没过多久,高建成醉酒后当着他父亲继母的面儿,把离婚的事说开,林然就再也没来过。

林然忘不了高建成醉眼朦胧地指着自己,历数着自己的种种“罪状”。并告诉他父亲,他是如何心软听了母亲的话,如何后悔接受他们一手包办的婚姻。

高建成酒后吐的真言震惊了林然,包办婚姻?什么包办婚姻?他俩自始至终都是自由恋爱啊,高建成为什么不早说,要不然她哪里会有今天?

高建成,你这个负心汉!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这样侮辱我!林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情绪,她抄起桌上的茶杯,兜头浇了高建成一身热水,骂道,“高建成,你个王八蛋!”

客厅里顿时乱作一团,突发的事件吓坏了远远。他从没见过林然发这么大的火,更不知道父母离婚了,他哭着跑了出去......。

想到这里,林然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她觉得心口有点堵儿。今天若不是高解放打电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来!

高建成,这个法律上和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凭什么有好事时没人想起她,坏事来了却要她操心?仅仅因为他是远远的爸爸自己的前夫吗?如果远远知道他爸爸得了精神病,未来会让他面临无尽的流言屈辱和不幸,他会如何抉择?

林然越想心越冰凉,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她不知道此时来见高解放是对是错,这个前任公公又会怎么说怎么做呢?他为远远考虑过未来吗?

“叮咚,叮咚”悦耳的门铃声响了半天,门里才传出高解放的声音,“来了,来了”。

打开门,一张苍老的脸映入林然眼帘。

“小然,好长时间你都没来了,快进来。”

林然环视整个客厅,依然干净整洁、古朴典雅。

“阿姨呢,阿姨没在家?”

“颖颖生了个女儿,她照顾自己的孙女去了,晚上才回来。”

咦?这个女人不是身体不好吗?

当初婆婆过世后高解放把她娶回家,正赶上高建成妹妹高丽生孩子,需要人照顾。她推说自己有心血管疾病,不能累着。怎么轮到自己女儿,身体就好了?果然继母不亲!

“这段时间常常我一个人在家。”高解放端来水果和茶,又拨开一个桔子递给林然。

“小然,自从你和建成离婚后,家里冷清了许多。你不来,远远不来,建成也不来。家里只剩我一个人,老了,没人稀罕喽!”高解放看着她,满眼尽是落寞。

“小丽、妞妞也不来吗?”林然有些惊讶。

“她呀,别提了。眼里只有程伟和自己的家,哪里顾得上我这个老头。”

一个家因为一个女人散了。

高解放脾气倔犟,固执独断。当初他娶那个女人回来时,儿女是极力反对的。并不是怕他再婚分家产,而是他比那个女人大了许多,儿女们都觉得不可靠,觉得她别有用心。可是耐不住老头喜欢,最后俩人愣是不吭声,偷偷领了结婚证。生米既已煮成熟饭,大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糊涂。可是每次回去,都是老头一个人忙里忙外,那个女人却独享清闲。

有时,林然会替过世的婆婆不值。好强的婆婆辛苦了一辈子,福没享几天就走了,留下辛苦打拼来的家业让那个女人白白享用。唉,也许这就是命!

可是,自己的命又比婆婆好到哪里了?当初和高建成协议离婚时,她可是放弃一切净身出户。这样做的目的,无非为了告诉他,没有爱情的婚姻,她宁可什么都不要。但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她还有远远,远远需要物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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