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王敖润心中苦闷不已,哪吒要是灵珠子转世,自己儿子岂不是白死了吗,就是一个凡人匹夫也不能平白咽下这口恶气呀,何况还是高高在上的东海之王呢,不行,说什么也得拉个垫背的,以出我心中恶气,哼哼,既然哪吒是历劫而出,杀伐集于一身,有天道眷顾,我惹不起,但李靖呢,李靖为哪吒之父,身无因果,纵子行凶,有管教不严之罪,就是官司打到紫霄宫中,你阐教也得给我个说法。
敖润打定主意,心中只想着报仇了,也顾不得龙王的尊仪了,一脸狰狞,厉声叫道:“好,好,东极大帝,太乙真人,灵珠子应劫而出,上有圣人撑腰,下有大帝照应,我惹不起,可是李靖呢,李靖纵子行凶,无论是天规还是人间律法他都难逃其究,我杀不了哪吒,就用李靖的血肉祭我儿在天之灵。”南海龙王敖吉,北海龙王敖顺听得兄长所言,立刻起在空中化回龙身直奔陈塘关而去。
哪吒一见,知道二人定是回陈塘关抓自己的父母去了,急忙对太乙叫道:“师尊,我闹下此等祸事,若是连累了父母,却如何是好。”太乙早就知晓李靖一事,自是理亏,默不做声,敖润见状不由的放声大笑。
太乙见敖润行止无端,有损于修门风范,便拉着哪吒,对敖润道:“龙君真是好兴致,但也不致高兴太早,且与我同去陈塘关看看也好。”说完也不管敖润,拉着哪吒驾云而起,哪吒忧虑父母,心中自是不安,不由的满眼垂泪,拉着太乙真人的衣角恳求道:“师父,此事系弟子所为,却是累及父母,其心何安,还请师父慈悲,救上弟子一救。”太乙见哪吒放声大哭,心中自是不忍,左思右想之后,还真让他想出了个办法,心中不由一轻,轻轻的拉着哪吒带到近前,附在耳边轻轻细语道:“……如此,如此,可救你父母脱此险境。”
不一时陈塘关已在眼前,总兵府前人声扰攘,有众多家将倒在地上,敖吉、敖祥已将李靖和殷氏压在了石阶之下,只待敖来后以祭龙三太子。哪吒见自己所为连累了父母,不由的大急,厉声对着龙王叫道:“敖润,有道是一人行事一人当,我打死龙三太子和巡海夜叉,我偿命就是,你莫要连累我之父母,你放了我父母,我今日剖腹、剜肠、剔骨肉,偿还于父精母血,不累双亲,从此与父母再无关系,用我之命,偿还龙三太子,以命抵命,你意下如何?”
敖润听了,不知哪吒打的什么主意,低头思量,沉默不语。哪吒见敖润不说话,接着说道:“我奉玉虚符命,应运下世,以历杀劫,天数已定,我以命换命,还你一条性命就是,还用思量吗?你若是不肯,敢伤我父母分毫,我就是拼着逆天而行,也要把你四海龙族拖进天地杀劫之中,不将龙族从洪荒之中抹杀,誓不罢休。”
敖润听哪吒此言,盘算了一下得失,却是利大于弊,遂道:“也罢,既然你要以命易命,救你父母,也算是留有孝名,我便成全于你。”
敖吉、敖祥两位龙王听得兄长所言,便放开了李靖夫妇。
哪吒走到李靖夫妇面前,跪在了二人脚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孩儿不孝,连累了父母受苦,请二老受孩儿一拜,孩儿应劫而出,杀伐集于一身,今日孩儿剖腹、剜肠、剔去骨肉,偿还父精母血,了结众多因果,再不至让父母受得连累。”哪吒说完,也不顾李靖夫妇二人,在地上拾起一柄宝剑,右手提剑,先去一臂膊,后自剖其腹,剜肠剔骨,散了七魄三魂,血肉聚集之处,凝结成一颗硕大的灵珠,只是暗淡无光,飞入太乙怀中。
太乙左手怀抱灵珠,右手一挥衣袖,使了个袖里乾坤之术,收了哪吒的三魂七魄,一脸阴沉,用目光扫了一眼三位龙王,低声说道:“哪吒以命还命,剖腹、剜肠、剔去骨肉,偿还了父精母血,此间因果已了,只是三位龙君切未忘了自己的誓言,再去寻李靖的麻烦,需知天地杀劫已起,天道昭昭,因果循环,且末再卷入这红尘之中。”太乙说完,也不管众人,纵起身形,直奔玉虚宫而去。
三位龙王被太乙阴沉的眼神所骇,也是心惊不已,想到此间因果已了,遂点了龙族兵马回转了东洋大海。
殷夫人见哪吒剖腹、剜肠、剔去骨肉,散落了一地的尸骸,痛哭不已,用棺木盛了找了一处青山埋葬,只是痛失爱子,心下十分难过,终日以泪洗面,李靖也是整日的消沉,再不复以往的神采,不过年余的光景,李靖终于想明了其中的因果,看破了红尘之中的生死离别,坚定了一颗向道之心,是以,辞去了总兵之职,带着夫人,再入昆仑山中,潜心修行。
太乙带着哪吒血肉灵气凝结而成的灵珠和魂魄急忙向昆仑山而去,哪吒剖腹、剜肠、剔去骨肉却是太乙早在乾元山时,就为哪吒出好的主意,旨在让哪吒偿还父精母血,了去凡尘之中的因果,不再受人间亲情困扰,以后也好安心修行,提升境界,以渡天地杀劫。
至于哪吒魂魄无所寄托,不成人形,太乙却是早就想好了对策,昆仑山玉虚宫后有一座五莲池,池内有斗大的莲花,乃是先天莲子孕育而成的灵物,千年盛开,万载不败,自己只需到玉虚宫中禀明老师,于莲池之内采下二三枝莲花、荷叶,以荷叶梗为骨,莲花叶为肉,莲内清汁为血,按天地人三才定位摆放,以承载魂魄,再辅之以老子师伯所抟炼的九转金丹,如此,则哪吒必将再次聚成人形。
太乙对哪吒的关爱真是没得说,不但出此险着,了结了众多因果,又怕哪吒魂魄无依,出了差错,一路急行,片刻之间便到了玉虚宫前。太乙虽然着急,却是不敢擅入老师修行之所,让白鹤童子通传一声,自己却候在外间安心的等待,不一时,元始召太乙进见,细问太乙回转昆仑山的因由。
太乙将哪吒与龙三太子和巡海夜叉之间因果一事细细说与了元始,元始听了轻轻的点头称赞道:“此事你做的甚好,当年我阻你出手,就是要灵珠子自己了结此中的因果,以彰显天道至公,只是你让哪吒剖腹、剜肠、剔去骨肉,偿还父精母血,以致让灵珠子魂魄无依一事,却是多有不妥,我立阐教教化众生,乃是顺天而行,我门下弟子若有事端自应由师门承载,任他人怎么去说,却是无妨;另外,五莲池中的莲花乃是十二颗莲籽所化,虽然演化先天,却是后天而生,真正的先天莲花不知何故却在风火岛中,我与你老子师伯、通天师叔多番推算,却是不得根由,想来是你红云师叔福缘深厚,率先得了去,那后天莲花虽然也可为灵珠子集结魂魄,重聚肉身,却也落了下乘,功力再难寸进,此系你考虑不周的缘故,你可到风火岛求见你红云师叔,细说缘由,求得红莲一支,以聚哪吒真身。”
元始极为护短,饶是极为受宠的太乙在与龙族争执中,怕让老师落下仗势欺人的坏名声,而行此权宜之计,仍让元始有些不满意,认为太乙丢了阐教的名头,故而对太乙所作不足之处也是严厉的批评。太乙当然是悉心的领教。
太乙一路东行,急奔风火岛而去,待到东海之滨,远远的就见风火岛外围七座海岛成七杀之势,里外七层,层层透着杀气,直看的太乙暗吸一口冷气,红云师叔立此地七杀阵,想来是为了防止外人入岛,少结因果,以杀止杀,从而避过天地杀劫,不由暗赞红云师叔心思巧妙,真有力。
这七杀之阵甚是艰险,饶是太乙眼下仙道已成也是不敢硬闯,何况此地乃是红云圣人修行之地。太乙饶着七杀大阵走了圈,找不到关口,甚是着急,正在为难之时,七杀阵内雾气翻腾,闪出一条小路,有赵公明立于路口,对着太乙一声朗笑道:“太乙师兄怎么有此闲瑕到我风火岛来,你我多年未见,师兄仙道已成,却是不曾远迎,还望师兄见谅。”
太乙见是赵公明,急忙深行一礼道:“公明道友有礼了,太乙微薄法力哪入得公明道友法眼,却让道友见笑了,我来此求见红云师叔,有劳公明道友通传一二。”
“无妨,家师知道师兄前来,特让我前来迎接,还请师兄随我入内。”公明虚手向前一引,让太乙先行,太乙哪能不知礼仪,与公明谦让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先行,最终二人并排入了风火岛。
来至如一宫中,太乙上前向红云叩拜行礼道:“弟子太乙叩见红云师叔,愿师叔圣寿无疆。”红云轻轻一笑,伸手将太乙扶了起来道:“多年不见,你能了却因果,成就仙道,却是可喜可贺,你已成就天庭六御,莫要再行此虚礼,快快起来。
太乙直起身来,再向红云深行一礼道:“弟子得师叔提点,找到了与弟子一体而了的阴阳石,行杀伐之事,了结了彼此的因果,夺回了已失的功德修为,却是要谢师叔大德。”
“无妨,无妨,却是你根行深厚,福缘满身,能有此成就,与你千万年潜心修行却是分不开的,你不可妄自菲薄,你之来意,我已知之,却是你思虑不周,如今你仙道已成,杀劫过后,就要入主东极,统率天地万物生长,每一个决定都事关洪荒万灵,却是不可如此草率。”红云跟太乙客气两句,直接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指出了太乙所为的缺点。
太乙极为恭顺,对红云说道:“师叔教训的是,弟子来时,老师也说弟子此事处理的多有不妥之处,弟子今后定当以此为教训,将老师和师叔教诲劳记于心,潜心修行,参悟天道所在,定不负老师和师叔的期望。”
太乙的态度让红云深感满意,当下点了点头对公明说道:“你到后山莲池之中,采摘一朵红莲来,我自有用处。”公明不敢怠慢,急忙转出大殿,不一会的功夫,手持一朵斗大的红莲回到如一宫中,红莲之上根茎齐全,三片荷叶之上,尚滴着露水。
红云自公明手中接过红莲,轻轻的打量了一下,对太乙说道:“灵珠子乃应天道而生,杀伐集于一身,有此劫数,却是天数使然,既然能到我风火岛来,也是缘分所在,我再帮他一把,也好让他早历杀劫。
太乙一听大喜,红云乃是圣人,由圣人出手为灵珠子凝聚真身,可比自己要强了不知多少倍,欢喜之下,急忙向红云叩拜道:“师叔慈悲,弟子代灵珠子谢师叔大德。”
红云将莲花、荷叶分了开来,又将根茎梗折成数百骨节,铺在青砖之上,取下三片荷叶按上、中、下,成天、地、人三才之位放置骨节之上,莲花摆成首阳之处,自虚空中抓出一枚金丹,放于骨节正中,聚起逆天道法,气运九转,分离龙、坎虎,演化先天,再一伸手放出无究吸力,自太乙袖口之中抓出了哪吒魂魄,往荷叶、莲花堆里一推,胸中一口精气喷出,高喝一声道:“哪吒不成人形,更待何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声,莲花直立而起,转瞬之间,化成一个人来,面如傅粉,脣似涂朱,眼运精光,正是哪吒的莲花化身,见到红云圣人急忙拜倒在地道:“弟子多向红云师祖大德。”说完又一转身对着太乙道:“弟子多谢师父成全。”
太乙见哪吒死而复生,虽然早有所料,却仍是欢喜的不得了,对着红云叩拜道:“弟子多谢师叔大德。”
红云坐于蒲团之上,轻轻一摆手道:“此事已了,你师徒二人且去吧。”说完便闭上了双眼,神游太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