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禅妃娘娘!”
“婵妃娘娘吉祥!”
“婵妃妃娘娘万福金安!”
翳婵涂着金色指甲的纤纤手搭在杏雨手背上,一路上听了不少的殷勤问候,心里更加得意。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
“禅妃娘娘派头可真大,毒后一去,这婵妃娘娘定是新皇后没跑了,咱可得小心伺候着!”
“可不是嘛,万幸这婵妃娘娘比那不拿太监宫女当人看到的毒后和善了不少……”
拐过角后那小宫女的嘀咕声还可隐约听见,翳婵又抬了抬挂着名贵珠玉的脑袋,不无得意的笑了笑,这已然属于她的一切,谁也别想夺走。
“李公公,”杏雨对着李忠福了福,“我们娘娘忧心陛下公务烦劳,亲自做了陛下爱吃的小食,烦请您通报声。”
说着又不着痕迹的往李忠袖里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被李忠摩挲了双手也只是状似羞涩的微微一笑。
李忠不经意的在袖口里颠了颠,面上的笑容就显得更真切了。
不论如何,这婵妃娘娘确实是个大方的,比之前那轻易不理庶务的楚后手松了不少。
“烦娘娘稍等片刻,奴才这就通报。”李忠轻飘飘的福个身就进了御书房。
翳婵好颜色的点点头,对他并不尊敬的动作也不甚在意。
这李忠跟着邢墨琂得许多年了,又得他信任,若能时不时在邢墨琂耳边提点些好话,至少别下阴手,她也就没有顾虑了。
楚云杳那个蠢女人,也就是医术在她之上,这笼络人心纵横捭阖的手段,连她一个犄角旮旯都比不上,毒后这名声不消多说,也有她自己的一份“功劳”。
听见门口的动静,翳婵变脸似的收敛了脸上狠毒的神色,一副关心又和善的表情竟是天衣无缝。
“娘娘,圣上请您进去,”许是投桃报李,李忠顿了顿,又道,“收到北边儿信了,皇上今儿个心情不错。”
“劳烦公公。”翳婵听着笑了笑,亲自接过杏雨手中的食笼,点点头示意她再给李忠递个荷包,转身自己放轻脚步,进了御书房。
北边儿?北边儿是穆峰镇守的地界儿,可是有了什么喜事儿?
还没想明白,就看见邢墨琂坐在桌后读折子的身影,翳婵赶紧收敛了心思,整理表情,莲步轻移。
好歹也是习过武的,还有几步的距离,邢墨琂就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爱妃怎的不叫朕一声?”
翳婵一听,羞涩的低下头,恰到好处的露出自己最得意的侧颜,“臣妾见皇上专心国事,实是不忍打扰,又忧心皇上龙体,想着……就这么先仔细瞧一瞧……”
她声音里的娇弱和忧心恰到好处,原本心情就不错,邢墨琂一听这话,心里更是熨帖。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魅力无穷,不希望身边的女人时时惦记着自己,皇上这管着天下的真龙天子,只怕更甚。
翳婵确实更懂男人的心思,见邢墨琂柔软了神色看着她,又是羞涩一笑,仿佛又回到了还没进宫时的单纯少女。
因着楚云杳过世不就,翳婵出来时特意换下
了惯常穿的华丽宫装,反而难得的一番素净打扮,鹅黄绣银线小衫,越发显得人鲜嫩了不少。
邢墨琂显然也发觉了,心中一荡,长臂一伸将翳婵揽到怀里,女子固有的香气更让人迷醉。
邢墨琂忍不住往翳婵耳边凑了凑,呼吸喷在她耳后引起一片嫩红,“小婵儿今儿这嘴格外的甜,可是有什么欢心的事儿,且与朕说说,让朕也跟着高兴高兴,去去……晦气。”说着又在翳婵耳后亲了下。
翳婵浑身一颤,羞涩的伸手推据起来,端的是欲拒还迎。
邢墨琂心里一痒,然还没有动作,怀中的人却又一股脑儿的冲进埋进他怀里压抑的哭起来。
抽抽噎噎的声音加着先前暧昧平和的气氛,邢墨琂忙不住的轻拍翳婵的后背,“爱妃这有是怎么了?可是怨朕唐突了不成?”
翳婵又抽泣了两声,背着邢墨琂扬了扬嘴角,才又委委屈屈的哼唧着,“妾……妾有罪。”
邢墨琂一听更是摸不到头脑,却觉得翳婵这鲜嫩的打扮低泣起来别有一番韵味,因而也耐心的哄着,“爱妃何罪之有?”
翳婵又往邢墨琂怀里钻了钻,声音闷闷的发出来,委屈又不好意思,“妾原想着让您开怀休息,可如今一见到您,原本不算什么事儿的小委屈就一股脑儿的铺天盖地,让您跟着担忧了,妾……妾有罪。”
“你受了委屈,怎的还有罪了?且跟朕说说,朕给你做主!”邢墨琂轻拍翳婵的后背安抚着,对她今天的行事也有了把握。
估摸着又是些女人争风吃醋的事儿,只要知轻重,不扰朝政,他也乐得当个情趣。
“您可还记得臣妾身边的李嬷嬷,自臣妾入宫来就跟在身边的,在臣妾还不适应的时候帮了不少,如今……如今却身死异处……”翳婵说着就泫然欲泣起来。
邢墨琂一听也是一怔,谁竟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宫里也敢擅用私刑!
“可知是谁?宫有宫规,又是帮了你不少的老嬷嬷,朕定会还你个公道!”邢墨琂面有怒色。
翳婵却又小声抽泣着开始支支吾吾,脸上有些恐惧而不敢说的表情,让邢墨琂看的怒意更胜。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人对另一个人充满惧怕,何况是有着极高掌控力的皇上。
邢墨琂一把将翳婵带来的食笼掷在地上,面沉如墨,这盛怒的样子竟然与邢墨珩有些相像,“怎么!这宫里还有谁在朕之上不成!说!”
食笼里晶莹剔透的小汤包和各色点心洒落一地,翳婵装作害怕的脸上却掩藏着得意,她才不关心邢墨琂扔没扔那东西,越是愤怒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是,镇……镇南王……”翳婵的声音中仍充满顾忌。
镇南王?邢墨琂一顿,怒气收敛了不少,却依然面沉如水,楚云杳跟邢墨珩的事就已经让他愤懑,如今翳婵也怕那个男人,他心里自然不舒坦。
敏锐的感觉到邢墨琂情绪的变化,竟然趋向平稳,翳婵怀疑的打量着,心里却愈发不解。
依照皇上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有谁比他的威名还大,如今怎么就忍得下镇南王?难道真是兄弟齐心到这番
地步?
翳婵不信,天家无父子,又何况兄弟。
邢墨琂轻轻吐了口气,“这事儿你别管了。”
察觉自己口气不好,邢墨琂不看翳婵不敢相信的脸,又道,“朕待会儿让李忠把前儿个供上来的西域特产给你抬去,朕累了,你且回吧。”
“皇上……”翳婵两步抓住邢墨琂的袖口,压抑住自己暴虐的情绪,“如您所言,镇南王他竟僭越,滥用私刑,他……”
“我说了!这件事儿你不用管!朕都补偿你了你还想怎样,难道要镇南王给那低贱的嬷嬷偿命不成!”
邢墨琂低声怒吼,不耐烦的甩掉翳婵的纠缠,一个用力翳婵就跌坐在地上。
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外面值守的宫女太监也大气不敢出,权当自己是个死人才好,只有翳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越发清晰。
低头看着自己温婉体贴的妃子,终究是不忍心,翳婵和楚云杳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毒妇不一样,所以才会为一个嬷嬷这样难过。
邢墨琂缓和了表情,难得屈尊降贵的弯腰将翳婵扶起来,叹了口气,“调查楚云杳的事情是朕吩咐给镇南王,朕自有安排,你莫要插手。”
见翳婵依旧泫然欲泣,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邢墨琂也忍不住有些不耐烦,转身对着外头吩咐,“李忠,进来!”
话音刚落李忠就小跑着进来立在一旁,低着头并不乱瞟,也不多言。
“且送禅妃回宫吧,带上赏赐。”
“是,奴才这就去办。”李忠恭敬应了,“娘娘,请吧。”
翳婵偷眼看了看皱着眉的邢墨琂,纵然心有不甘,但知晓无理取闹的女人最让人厌烦,还是顺从的跟着李忠走出去,还不忘留下两声隐忍的抽泣。
看着翳婵和李忠的身影消失,“恭送禅妃娘娘”的声响传来,邢墨琂才叹口气坐回龙椅上。
先前接到穆峰从北疆派回来的信件,这能臣猛将没有半分推拒就已经断然启程,他心里才稍稍欣慰。
因为楚云杳逝去而连日低沉的心思也回升了些,本想着善解人意的禅妃过来,一定能让他心里更舒坦些,却没想到反而引来这一桩官司。
镇南王啊镇南王……案子是他亲自点头派下去,权利也是他给的,纵然心里不舒展又能怎么样,他肃清朝政这些年,他那能力卓然的弟弟显然也大有增益。
不说邢墨珩身上越发肃杀摄人的气魄,但就南城探子回报的,南城人不识皇上只认镇南王,就足够他心里掂量掂量。
我们兄弟当真回不到当年了吗?
邢墨琂叹了口气,继而又坚定了神色,好在还有穆峰这还算忠心耿耿的一员猛将。
“圣上。”
“可送禅妃回了?如何?”邢墨琂看着身侧恭顺的李忠,对他的体贴也颇为受用。
“回皇上的话,送娘娘回了,一路……除了小声抽泣也没什么,回了婵宫,还不忘吩咐宫女得空歇着。”李忠眨了眨眼睛,揣着沉甸甸的袖口,小心应着。
“唉,婵妃……是个心善的。”邢墨琂叹了句,继而又埋首奏折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