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忧自接管钱舫来,与众人其实接触不多,但她睿智远见,手段强硬,计谋筹划颇多,雷厉风行不绝,钱舫的生意在她手上确实是蒸蒸日上,势力已经远远超出天商之外了,这样的主人,纵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是令人完完全全地敬佩,而今不论出了任何事,都要唯楚一忧马首是瞻。
楚一忧再次读了一遍这二十四个字,唇角不禁微微勾起,心中突然有底了。众人刚看她眉宇紧皱不禁心有戚戚,可是这微勾的唇角又让他们疑惑了,舫主这么快就好走啊到解决办法了?
“舫主,信上说了什么?”程天衣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猜想,当先开口问道。
“没什么,还请各位速回各自商铺,务必将各自店里店外清查一番,若是发现火药、焦油一类的先不要声张,清扫了便是。还有店内的伙计也无需盘查,多加留意,舫主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竟然敢动她钱舫的主意,果然是不要命了,那么今日她就去听音阁会会这些人,到底有何能耐,想同她钱舫合作!
短短二十四个字,只有十六个字是易彩云写的没错,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十六个字,却让楚一忧看出了其中端倪。
楚一忧和钱舫中人最有接触的便是易彩云了,所以她与易彩云之间常用暗语传达消息,而这一点,就连钱舫其他人都不知晓,那挟持易彩云之人更不用说了。
她话已经吩咐下去,人也不再多留,一阵清风扫,人已出了彩云楼。
“舫主”一说到火药焦油众人都是大惊,火药焦油一类的足以将他们在天商城的商铺烧成灰烬,虽然不会影响其他地方的分行和他们暗中的转藏地,但这样一来,他们的损失也是无法估计的。本还想问舫主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楚一忧一交待完事情就走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场下乱作一团,终是毕镜一个拄杖叩地,喝道:“舫主已经吩咐了,我等还不速回各自商铺做事?”他话一出口,当先转身扬长而去,步子和稳,伴着笃笃的拐杖叩地声,竟颇有令人安定的作用。
“舫主说的话肯定没错,衣娘我可得快些回去,我那些宝贝衣裳要是烧了,我这个做娘的就要哭死了!”毕镜一走,程天衣第二个踏步离去,她视自己裁出的衣裳如子,话语间不免戏谑,令人忍俊不禁一笑,待笑声散却,程天衣已经轻轻巧巧而去。
“扬威镖局最近接了不少贵重物什的单子,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各位,告辞了!”路扬威望收起折扇,继而一笑,温文尔雅的身姿已走远。
众人一见毕镜、程天衣、路扬威这三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相继安然离去,又想到楚一忧是个怎样智谋无双的主子,她的话绝对不可不听,而且还要多长几个心眼,纷纷各回各地散了去。
听音阁。
“信已发出那么长时间了,钱舫舫主还是没有现身,你这丫头是想耍什么花样不成?”近一个钟头了,却迟迟没有等来钱舫舫主的身影,年瑞也算狡猾之人,不免有了几分猜疑,在易彩云肩上始终未放下的近了几分,划过刚刚的伤口,令易彩云又是一阵吃痛。
“舫主行踪莫测,有时大半个月不在天商城内,彩云一个小小的属下怎么可能计算出她来的时间!”说出的话是这般委屈,但是易彩云心里却不禁冷笑,这么
快就等不住了,果真不是做大事之人。
“天商城最近这么热闹,止情崖崖主都现身了,说钱舫舫主不在,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年寻华目光看向窗外的夜色,他有把握,钱舫舫主今日一定会现身的。
易彩云眸光一紧,什么时候年寻华也变得这般高深莫测了?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窗外忽地一阵阴风刮起,令屋内烛火忽明忽暗,一个白色人影轻轻跃入,而后窗户已关,烛火复明,一切如常。
年寻华和年瑞均是一惊,有人进来了!
“有朋远来,相谈甚欢,愿以稀宝,见君一面!而今本舫主人已经来了,阁下也该放下你手中的剑,坐下来大家好好谈一把了!”清脆而温雅的声音从纱帘之内传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果见一个白衣公子坐在琴案前,看他举手投足无限风流,就连声音都带着一股魅惑,但是那面容却看不真切。
“舫主!”一见楚一忧进来,易彩云不禁有几分欣喜。
“而今人为鱼肉,我为刀俎,钱舫舫主又有何能力要我放下手中之剑呢?”笑话,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哪有这么容易放了。
楚一忧端坐于琴案前,素手触上琴弦,许久未碰此琴,触感却仍旧是这般微凉,她小弦轻试,指尖下便划动出一阵清音,听了年瑞的话,不禁淡淡笑道:“我人已经来了,你们的目的也算达到,又何必为难彩云姑娘呢,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
话到末尾,指尖迅速落下,伴着此等琴音,一阵波光也掠过纱帘,流云般触击而至年瑞手中之刀,锵锵之声跃起,年瑞手中长剑已折。
这一弦音,算是探了底,这持剑之人武功是不低,只可惜受了不轻的伤,更不是她的对手,至于一旁站立的年轻男子,楚一忧也没认错,正是年寻华,他的武功更不用说,连三流都称不上。
年家已倒,就是这样两个人,也敢叫嚣她的钱舫?莫非年家果真还有什么机密不为人知?
年瑞却是心惊不少,楚一忧刚才进来的动静如风,几乎捕捉不到,露这一手,便可证明其是一流高手,而现在仅凭两三弦音,便将他手中宝剑摧毁,其功夫之高更是可见一斑,钱舫舫主果然真人不露相也。
“舫主这一手功夫,年寻华佩服!”早就猜到钱舫舫主神通广大,年寻华倒没有多大震惊,他微微抱拳,笑道:“寻华也未曾想伤彩云姑娘性命,不过是想见舫主一面,共商大事罢了!”既然钱舫舫主已经现身,虽然没见上其真容,但只要能同他说明计划便是,而今他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便是。
“哦?”年寻华的变化还真是不小啊,楚一忧从进屋后就发现他的气场不大一样了,整个人似乎深沉了不少,看来有时候苦难的确是最好的成长,楚一忧嘴角微勾,笑道:“连我的一层功力都承受不住,眼下谁为刀俎谁为鱼肉再清楚不过,本舫主还真不知道年世子有什么筹码可以同我钱舫谈生意!”
且不说没了年家这座靠山,就凭他们现在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状况,她楚一忧就当不与这两人又任何干系。或许假以时日,年寻华会成为一大劲敌,但是目前就凭他们两个人,她一人对付便足够了。
“哈哈哈!”楚一忧的话一出,年寻华不忧反笑了。
“笑?”楚一忧琴弦拨动,无数流光飞出,而所飞去处,正是年寻华身上的十数处大穴。
“世子!”年瑞不禁惊叫出声,连忙要以身抵挡在年寻华身前,岂料楚一忧又是一个琴弦划动,直袭年瑞面门,那年瑞自顾不暇,只得眼睁睁地看年寻华被伤了。
只是年寻华并未有半分惊吓,他淡然地立在原地,除了眸光流转,几乎是一动也不动。
“不错,年世子好胆识!”最后一个音飞快落下,一道强光飞速划过,将此前袭向年寻华的波光尽皆化碎,楚一忧唇边掠起一朵花,笑道:“年世子的意图,现在可以说了!”
室内灯火还算明亮,但是纱帘之后的人却愈发令人觉得看不透彻,隔的何止是这一层薄薄纱帘,根本就是那人深沉如海猜测不透的心思。
年寻华虽然不大确定这钱舫舫主最后是否愿意同他合作,但是至少他试探的这第一关他是通过了,而正是因为他的勇气让他有机会将话继续说下去。
“彩云,你下去清理伤口吧!”楚一忧声音一沉,听来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如果年大叔不介意的话,也同彩云一起下去吧,你受的伤也不轻,易彩云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分你一点纱布金疮药之类的还是可以的!”
这话里的意思,场上之人都是听清楚了的,楚一忧想要屏退他人单独同年寻华交谈。
“是!”易彩云用丝帕捂住伤口,目光触及年瑞,不怒反笑,“年管家,请!”而今看来,主动权尽皆掌握在楚一忧手上,她的命令已下,那她也无甚可担忧,当下率先抬步出阁。
那年瑞担忧地看了一眼年寻华,年寻华的目光却足以明确,他一咬牙,跟在易彩云身后出去了。
那么现在,听音阁内便只剩下楚一忧和年寻华了。
“实不相瞒,本舫主的确很好奇年世子想要同钱舫做什么生意,世子可不要说救出你年家人或者颠覆天商朝这种事情,以钱舫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刚才对年寻华的那一袭,不过是考量一下他的勇气和决心,年寻华倒也没有让她失望,的的确确是那种临危不乱能做大事的人,私心里,楚一忧认为这样的人要是能为她所用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然前提是,年寻华不是一个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人。
“年家大势已去没错,但不代表寻华没办法同舫主达成交易!”年寻华眸光闪过一抹哀伤,但是立马又被坚定的光芒取代,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做出取舍了,“关键在于舫主你是否有心与寻华合作,毕竟寻华手中掌握的筹码也不少!”
年寻华也在试探?唇角不免勾起一抹笑,双方这样彼此防备,什么时候能步入正题呢,忽地一个起身,说道:“既然年世子不愿说,那么本舫主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了,毕竟我钱舫也不是非要你手中的筹码不可!”凭钱舫现在的实力,他人想要撼动绝非易事!
“钱舫不需要寻华手中筹码,那么不知道楚三小姐需不需要?”见楚一忧要走,年寻华没有一丝慌张,只是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曾经在上官且歌面前自豪地说过绝不利用眼前之人,原来他也是会食言的!
楚一忧脚步顿住,面容有片刻微怔,原来他知道啊!但是转念一想,年寻华知道也不奇怪,毕竟年镇北等人对她早有怀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