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小姐,该用晚膳了!”桌面上的菜已经上齐了,香腻的味道在四周蔓延,随便一个人只怕是要馋的流口水,然而她却觉得那味道像沉重的大石胸口。
“你下去。”
“是。”小丫鬟应了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那闪着忧伤的光芒的模样。一时连自己的心脏都被揪了起来。
小丫鬟出去之后,姜云妨并没有进去吃晚膳,而是走下木廊,来到院子里。夜晚的凉风正好从四面八方而来,贯穿自己麻木的身子。
绕着灼夕殿来到左方,记得在前世的时候这边有个可以直通房顶的楼梯,前世的自己很是顽皮,当发现萧容会轻功的时候总是会闹腾着想要爬到屋顶看星星。
虽然在整个荀国,最好看星星的地方是皇宫的摘星台。但是那时的自己认为只要有心爱之人的陪伴,在哪看都是最美的。
后面萧容渐渐地忙了起来,没有多少时间陪同自己上屋顶,因而找人修了一个楼梯,可以直接通上房顶,就算没有他在,她也可以安全爬上去。
当走到这边时,没想到还真看见了当初那个攀墙楼梯,蜿蜒曲折一直到达了屋顶。真的是与前世所见一模一样。
心下有所感触,姜云妨缓缓爬上了屋顶,在上方,更冷感受到清凉的风从自己周身蹿过,凉凉的。
万里无云,倒在房顶上只需要一抬眼,便能看见诺大一片星空,空中的星辰分布的不紧密也不稀疏。时而会有几颗星辰的光芒异常闪亮,美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自己前世喜欢这个,不就是因为它很像萧容的眼睛吗?
璨若星辰,灼灼生辉,一个目光可以让她感觉飞上了天,也可以让她跌入地狱的深渊。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意袭来,没过多久,姜云妨陷入了沉睡之中。
睡意蒙蒙,迷迷糊糊中似乎看见了周身弥漫,火红的海将眼前的宅院吞噬,在春风中振颤着双翅,的气息仿佛要将这片大地彻底消失殆尽。
耳畔似乎听见了谁在呼叫,那大火茫茫的深处有什么在涌动,声势浩大的向自己袭来。
定眼一看竟然是如龙般的大火哄哄而来,速度极快的向自己袭来,要将自己吞噬,那的气息将自己全身包裹,压抑着身子,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阿妨。”在大火到来的同时,感觉撕心裂肺的叫声如雷贯耳,自己的右肩被人猛地一推,身子瞬间飞出了几丈远,砰咚一声砸在地上。
狼烟四起,侵入肺腑。激烈的咳嗽着。耳边却是怆天呼地的尖叫声。
滚滚狼烟灌入自己的眼睛,呛得她泪水直冒,心中莫名的慌乱,双手不停地挥散自己身边的浓烟,费劲全力爬起身子,向那声音而去。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哥哥被巨大的火龙身上的场面。
那全身火气疼疼的龙将自己哥哥的身子紧紧缠绕,跳跃的火焰极度兴奋的爬上他的身子,每到过的地方都会成为一堆焦土。
哥哥悲痛欲绝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姜云妨这边,不停地呢喃,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能感受到他在让她快逃。
可是自己该怎么逃?
想要过去救他,但是周身的火势越来越大,不断地阻扰这自己接近,心脏难受到了极点。
“哥哥,哥哥,不要伤害他,哇……”挣扎之下猛地起身,额头砰咚一声撞到了什么。
随后是姜云妨的痛呼声,和另一个男人的闷哼声。
全身已是大汗淋漓,心脏狂跳,仿佛要破体而出,一双眼显露的是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周身没有跳跃的火焰,只有一片寂静的黑夜和徐徐而过的清风。
虚浮一把额头的冷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个梦。
双目猝然瞪大,猛然转头:“谁?”
果真看见自己身旁多了三个黑衣男人,都是蒙着面,但是感受不到恶意。其中一个还抱着额头强忍着不痛呼出声。姜云妨才回想起自己醒来的时候似乎装到了什么。
看了看周围的夜色,皎洁的圆月已经高挂当空,清洁的光芒洒在周围,把周身的事物照的十分明亮。
“小姐,小姐,我们是来接你的!”三人同时单膝跪地向姜云妨行礼。
姜云妨这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到了子时了!
“起来吧,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回答:“刚到,看见小姐似乎在做噩梦…小姐你……没事吧?”只露在外面的眼确实显露着担忧。
姜云妨淡然摇头,目光定格在自己前方的青瓦上,在夜间,那青瓦的颜色偏向黑色。
回想起那梦境至今如同在眼前发生,心脏始终没有松缓剧烈的跳动,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到底怎么了?现在十分想要见到哥哥啊!
“小姐,我们走了吗?”看见她在发呆,一人忍不住开口。将姜云妨的思绪拉了回来。
姜云妨猛然回神,最后一眼扫视一旁不远处的楼台。
心里下定了决心,她不该被一个梦境所阻挠。已经到了这种时候。
“走吧。”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子。
其中一个较为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姜云妨蹲在他面前,姜云妨面不改色的爬上他的后背,双脚落空,身体被人背了起来。而后几道黑影在灼夕阁上发越过,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出了王府之后,整个心也跟着空了,所有的思绪都稳定了下来。看门口倒是有不少人等候,想来萧容是还没回来。
背着自己的人与其他两人带着她在房顶上跳跃了许久,虽然这个时候街道上确实没人,四周安静的出奇,但是姜云妨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感觉太过安静了。
“回姜家。”姜云妨淡淡说了声背着自己的人却没有回答,隐隐让姜云妨感到不对劲,虽然是晚上,但是这个方向根本是往城门而去。
“你们……”心下怀疑,背着自己的人明显透出了寒气,两侧臂弯的力道也随之加重,分明是为她的挣扎做准备:“你们是她的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那人猛然在一处房顶上刹住脚步,从房顶上跳了下去,好不怜香惜玉的将背上的姜云妨摔在地上。
砰咚一声,粉嘟嘟的跟着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姜云妨只觉得自己的要四分五裂了一般,痛呼一声。迎在面上的月光被人挡去,自己陷入了一片阴影。
环顾四周,隐隐看出这是一处巷子里,四周应当无人。看来自己又有得罪受了。
“你倒是挺激灵的!”看样子应该是方才背她的人。三人把她围在中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自己。
姜云妨拍了拍上的灰尘,不惊不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腰背挺得挺拔:“我猜猜,信鸽被你们截获了?”
她的处事不惊倒是让三人惊异了一把,但是待宰羔羊,他们也生不起惋惜之情。
“自然是。”他们可是盯了王府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才逮到了从里方飞出的信鸽。
“那鸽子你们吃了?”姜云妨歪着脑袋再问,竟然是问的毫不相关的事。
三人一脸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这是哪跟哪?
“吃了吗?”姜云妨再问,脚步往前,身上没由来的压抑,一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倒是让那人吓到了,连连后退一步,别过目光:“怎么可能,它那么聪明,早就跑了。”突然发觉自己为何要给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些无关的东西,一阵恼怒,变了脸,把姜云妨狠推一把。
纤弱的身子又栽倒了地上。
“比起鸽子,你不该关心关心自己?”他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姜云妨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只不过完全没有从她身上看到畏惧。
“哥,跟她少废话,直接废了吧。”其中一人忍不住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将鞘去掉,里方闪着寒光的刀刃出现在月光下,与月光相呼应,光芒更加森白。看起来有些可怕。
蒙着面也能听见森森笑声,仿佛从地狱而来。
高高举起,眼见着就要落在她头顶,却不知从何方而来一道凌光,将那即将落下的匕首打开,哐当一声被撞飞了出去。
那人握着匕首的手也见了红,啊呀一声缩回手。匕首却哐当几声落在不远处,与它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把长剑,看样子方才而过的正是那把长剑。
“谁?”三人警惕死亡。从前方黑暗中缓缓出现一身白衣如月的男子,长发披散在身后,脚步稳重,脸色却涨的通红,时而喘着粗气。
“哥哥?”姜云妨忍不住惊叫出声。本来以为出现的会是野狼他们,没想到是自己的哥哥?而看那慌慌张张的模样,已经散乱的长发,应该是慌张之下来到了这里,还在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