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这句话的声音更低,但是每个字都借着风,送到了上官晨曦的耳朵里。
哇!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她都有点无从适从,倒象是怀孕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几乎站不稳,等她感慨完了,听到一声深沉地低吼:“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上官飞雪比他还抓狂。
宇文逸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树上:“我会处理,你先进去吧。”
“好,我信你!”上官飞雪虽然有点不舍,但仍旧缓缓地退了出去。
直到回府的路上,上官晨曦仍旧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收拾了。
上官飞雪会想着什么法子把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呢?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对于这对母女,她的善良和耐性早用光了,事实上,从孟氏亲手端给她毒药的那一刻,她已经想着怎么样报仇了。
她们两个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可以想象有多尴尬,好在上官飞雪在人前还知道收敛,她没有让上官晨曦难堪,不过当马车拐向将军府的那条路时,她将手里的帕子狠狠地一甩,几乎甩到上官晨曦的眼睛上,上官晨曦躲也未躲,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她,上官飞雪被她看得非常恼火:“怎么?你瞧我不顺眼?你装傻了这么多年,连傻子我都不怕,你以为我会怕你现在?你不傻了,又如何?现在想收拾我吗?那来吧!”
上官晨曦淡淡地看向车帘之后,通往将军府的道路两旁,亦有普通的百姓在行走,她看着那忙平凡的人们,忽然出神起来,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
“你现在还装?”上官飞雪眼睛爆睁,但随即想起什么,又调理自己的呼吸,手下意识地护在了自己的小腹前,眼神中带着几分骄傲,对她挑了挑眉头,“你这样的奸诈小人,嫁到睿王府去倒是正好,与那个阴狠的世子正般配。”
“你逞口舌之快,于事有益吗?”上官晨曦不知道她可能很狠毒,但绝对不聪明。
闻言,上官飞雪横了她两眼,没有开口,上官晨曦知道,若是她身子利落,一定会伸手打自己的,现在她非常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是谁的,怕是只有神仙知道。
上官晨曦虽然为大夫,但她也知道,时间隔得这么短,谁的都有可能。
当然,孩子生出来之后,可以滴血验亲。
她想到这里,又看了上官飞雪一眼,这一眼让上官飞雪的脸色很难看,她气得一甩袖子,也不瞧她,自己往看,上官晨曦看见她扬袖子的时候,从袖口里露出来一截雪白的帕子,又往出溜了溜,上面竟然有黑字,看她盯着,上官飞雪警惕地将东西往袖袋里又塞了塞,然后又不声不响了。
连嬷嬷对于这次宴会问长问短,上官晨曦只是简单地说了说,连嬷嬷道:“小姐若是早出席这样的场合,早就成为四美之首了,今天这一次宴会,你瞧着吧,小姐的美名一定会名扬京城。”
上官晨曦并没有答话,她坐在镜前,将发上的丝带解下,发丝如瀑,倾泄而下,镜中白晰的小脸儿下巴尖尖,黑珍珠样的眸子里闪着明灭的光芒,她在想问题。
连嬷嬷没有敢问什么,悄悄地退下了。
是夜。
风有些冷,北风吹得窗子沙沙直响,上官晨曦昏昏沉沉间突然觉得有人,一下子惊醒,结果屋地上真的有个身影,矮粗肥胖,手里拎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她想都没想,直接缩到了床脚,同时一声尖利的呼救冲破了喉咙,那样的声音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心底喊出来的。
这一声呼救在这样的夜里传得很远,那样的瘆人让人心惊。
屋地里那个肥胖的身影也被她吓了一跳,只这一迟钝的功夫,上官晨曦手里的帕子一甩,一阵烟雾升起,那人被呛得咳了起来,往前迈步,手中的匕首直奔上官晨曦扎了过来,上官晨曦翻身躲开,那人的身法太快,她又没有练过武功,急怒之下闪动有限,她肩膀一疼,被那人扎得正着,这会儿的上官晨曦竟然连疼都不知道了,帕子直接向他脸甩去,嘴里道:“中了我的毒,看你能撑几时!”
天终于亮了,上官晨曦从昏迷醒了过来,发现一地的狼藉,自己躺在床上,被上全是血,窗子也被撞开了,桌子也倒了,象经历了一场台风,铜镜都掉在地上被踩得瘪了:细想之下,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肩头的伤处很疼,疼得她眼冒金星,不过这会儿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连嬷嬷,昨天晚上那样大的动静,这些人竟然没有反应,她们不会遭到毒手了吧?
她咬牙下了地,外室倒没有狼狈,而是安静整洁依旧,连嬷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但随即笑了,空气中还有残留的迷香气味,近前,果真连嬷嬷睡得正鼾,这个贼人倒是没有烂杀无辜。
那么是谁想要自己的命呢?
她眼前直黑,自己昨夜没有中迷香,就是缘于自己的处处提防,她提防的是上官飞雪母女来害自己,而枕边的毒药也是随身带着的,昨天终于派上了用场,不过,在那个肥贼人离开之后,她伤口处想是迷药的成份,她才昏了过去。
现地想想,那个人也许是想活抓自己。
活捉自己之后,想做什么,她想想都不寒而栗。
到底是谁!
上官飞雪?
绝对有可能,昨天自己得罪了她,她恨自己如眼中钉,只是这么利落就找到了杀手,还真是令她另眼相看。
当然,想试试是不是她们母女,也许自己有办法。
想到这里,她又服了药,自己重新躺回床上。
晨曦阁很少有人来,第一个来的,怕就是来探看情况的。
她平静地调整呼吸,只是肩头一跳跳地疼,心里却明镜一样,昨天夜里,自己那样叫,都没有人前来,将军府的安卫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松懈了?
所以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是上官飞雪母女所做,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终于她听到了脚步声,却是杨管家的声音传来,他在外面喊了几声连嬷嬷,意思这么晚了,她怎么没到厨房去取饭菜,没有声音,他又高喊了几声,然后撞开了房门,接下来就一阵地大乱。
上官青云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府内,自己的女儿,竟然受到了贼人的袭击。
上官晨曦知道那贼人一定跑不远,所以她第一句话问杨管家便是:可有人受伤请假没有?
杨管家说了小六子没有来。
也没有请假,上官青云自然知道她所说有异,便问她情况,上官晨曦想了想:“昨天夜里隐约行刺之人,行形肥胖,似乎眼熟,所以才有此一问。”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见过小六子,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
一听她这样说,杨管家立刻道:“小六子确实矮胖,只是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将军,奴才立刻去派人寻找小六子的下落,若当真是他所为,那背后一定有原因,他平时虽然烂赌些,色胆是没有的。”
“说的什么话?”上官青云沉声道,“他只为人命,定是受人指使,取我女儿性命,跟色一胆有什么关系?晨曦遇刺这件事情,一共有多少人知道?”
杨良脸一红,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有这样的时候,遇事如此不冷静,竟然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忙道:“这件事情,加上奴才,丫环,统共不过七八个人知道。”
“那好,无论如何,传我命令,此事绝对不可以传出去,大夫我来安排,你不用到外面请,也不许露出半句口风。”
“这若是夫人问起来……”
“夫人那方面本将军自会处理,只这些人,你一定管住他们的嘴!”
杨良接了命令之后就出去办理了。
上官青云看向上官晨曦的眼神里带着内疚:“是为父的太过大意了,这家中竟然出现恶奴,你细细地说说,那恶奴是不是求财?还是当真要命?”
上官晨曦其实已回忆了几次,现在她反而不确定了,刚才管家说小六子烂赌,他很可能是用了迷香迷昏众人,然后趁机劫财,却不想自己有异于常人的抗药性,醒过来后,他才起了杀机的?
所以,她摇了摇头:“父亲,女儿并不确定,他是为财还是为命。”
在事实没有清楚之前,没有明确的证据,她不想让父亲难做,也不能让幕后之人,加强防范。
上官青云略一思索:“是啦,想是你最近收的聘礼引人觊觎。”
“可是聘礼已经入库了。”
“可能是有些人不知道吧。”
“这样说,也可以解释清楚,只是抓到小六子之后,我辩认确定是他,再问也不迟,总之,府内守卫这样森严,又知道他的名字了,他想是逃不掉的。”上官晨曦这样笃定,就是因为相信自己的药,绝对有效。
他绝对逃不出将军府去。
至于倒在哪里,只是时间问题,一定会被找到。
上官青云看着她坚强的小脸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是为父的错,没有照顾好你,这么多年,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
上官晨曦笑了:“父亲是将军,先为国再为家,哪里能事无俱细千手千眼呢。女儿一切都好,爹爹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若是娘亲在世,女儿就不会有一点儿担心了。”
提起慕容颖,上官青云的脸上更是悲戚,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终于缓缓站起身走了出去,随后上官晨曦就听到院子里他压抑的声音响起:“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查出小六子来,我要亲自审他!”
上官青云可是将军,他心里能没有一丝的怀疑吗?
他不说,自己也不说,等这些帐攒到一处,算起来才清楚彻底。
肩头的伤她自己已经处理过了,大夫来了之后,说未伤到筋骨,只是上了药,连嬷嬷一直内疚自责,偷偷抹眼泪,她觉得小姐会出事,完全是因为自己的不警觉,虽然上官晨曦已经解释过了,她和丫环们一样都是中了迷香,不管她们的事,但是连嬷嬷明显的没有原谅自己,整个人拼命的做事,一连两天都是如此,连饭都吃不下,人也瘦了一圈,上官晨曦没有办法,只得逼她吃饭,然后再次给她下药,让她好好地睡一觉。
孟氏最终知道了情况,特意来照顾她,带来了糕点,又亲自监督熬药,整个人很是心痛的样子,坐在她的床前:“晨曦,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若是不修那屋子,你也不会在这里受到惊吓。”
她现在住在紫芒阁,也就是上官飞雪与宇文逸私通那院子的隔壁,当然也是上官飞雪想害她的那个院子隔壁,住在这里倒是有警钟的意味,她很满意。
但是她不想说话,只是“虚弱”的躺在那里,不一会儿便“昏”了过去。
孟氏自己干坐着也没趣,她只得起身,吩咐完连嬷嬷,又吩咐防风紫参小心服侍,声音很大,仿佛故意说给谁听。
上官飞雪当然也来看她,她带着菩萨般的怜悯看着上官晨曦:“这伤幸好是在肩上,若是伤在脸上……”
她话没有说下去,可能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戏演不下去了。
上官晨曦摸了摸自已的脸,突然笑了:“真想知道,若是我毁容了,睿王世子还娶不娶我。”
“这男人都是好一色的,肯定会退婚的。别怪我这样说,我只是……只是因为你没有毁容才会这样说,若是你变成了丑八怪,我会替你流两滴眼泪的。”上官飞雪笑得得意,正巧这时候连嬷嬷端着汤药碗过来,上官晨曦坐起来伸手去接,嘴里边道:“这药里麝香味可真浓,不知道这味药会起什么作用。”
上官飞雪闻言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那扯出帕子捂着嘴,嫌恶地皱着眉头:“你好好养着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听说这药吃了可不生孩子。”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