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惊得呆住了,手里还握着腰带,整个人就愣愣的不说话。
这声音当然是极为刺耳,屏风外的左小婉就惊讶一声,片刻问道:“唉,这是怎么了?”
宁承玉看着春雨手里的布料,嘴角弯起一丝淡淡的笑。
春雨反应过来后,脸色瞬时煞白一片,语无伦次道:“小姐,奴婢……”
宁承玉缓缓伸手,将刚穿上衣裙拉下,刚刚露出洁白的香肩,左小婉就冲了进来。
“玉儿……”
左小婉随即就是一愣,看见在自己面前轻袍缓带的美人,那般无暇,那般炫目。那都是她想也想不到的一切,想都不知道的拥有。
宁承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背对左小婉面露冷笑:“承玉还在宽衣,嫡母此刻进来作甚?”
左小婉面色很不好看,她也不知悉心策划的场面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也只得硬着头皮唱下去:“我在外间听到动静,有些担心玉儿你,所以一时不顾……”
宁承玉冷笑不改:“嫡母这话就叫人听不懂了,这是在侯府,在我的院中,能发生什么事,值得嫡母需要担心我的?”
左小婉脸色渐露难堪,唇边挂着不协调的僵硬微笑。她能怎么说,总不至于说她其实是担心衣服吧?
没想到宁承玉直接问了出来:“嫡母你担心的究竟是我,还是衣服?”
左小婉有些不自在地转过眼,宁承玉美如华玉的肌骨让她产生自惭形秽。她强笑道:“瞧玉儿说的,我在外间听到动静,想也没想就进来了,哪里会是玉儿你揣测的这般呢。”
揣测?原来一切都变成宁承玉的揣测了。
宁承玉面无表情地重新换上自己衣服,春雨那厢,已是哭着下跪:“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扯坏了小姐的衣裙,求小姐责罚!”
宁承玉看了她一眼,春雨就是这般,软心又良善。这要是换了杏儿,不管衣裳有没有经过她手,她怕是首先就要赖掉自己的罪责,想方设法也要让别人来背黑锅才行
。
左小婉看着春雨那般,嘴角也是忍不住翘了翘。
那厢,却已是痛心疾首对春雨说道:“你这丫头、怎能这般毛手毛脚?这是我特意关照秀云坊,赶工做出来的衣裳,怎能就让你平白撕坏了?”
样子端的心痛,端的痛心。
宁承玉且看她演,之后,她一把拿起了已经落到春雨脚边的衣裳,翻来覆去瞧了瞧,说道:“嫡母的心意自然是好的,只不过,这衣裳与我的身材相距甚远,嫡母做衣裳前,实在应当先量一量尺寸才是。”
左小婉脸色一僵:“玉儿,你从前也在秀云坊做过衣裳,这可都是秀云坊那厢照着你的尺码做的。”为了不让宁承玉抓到把柄,左小婉才只是稍微在腰封上使了点手脚,就是为了叫宁承玉说不出话来。
宁承玉一把将那套衣裙扔到了桌上:“嫡母也说了是以前了,我一个女儿家,女大十八变呢,嫡母怎地就能拿着我从前的尺寸来做衣裙,委实是太欠考虑了。”
左小婉料不到自己竟被反过来教训了,心下好不恼怒,直想刮那丫头几个耳光,可是她又怎么敢。只好将矛头暂时又转向春雨:“你这丫头恁地不小心,可晓得这身衣裳,乃是我特特嘱咐,用的上好的云丝做的,云丝柔软金贵,连缝补都不能缝补,你可知这身衣裳被你扯破,等于就是废了?”
那厢,春雨更是泪如雨下。因为她方才帮助宁承玉试衣,的确感到这套衣裙很合小姐的身子,如果不是最后那一下腰带,这衣裳决计不至于撕破。所以春雨心中,又是懊悔都是自己的过失。
“小姐,都是奴婢……”
宁承玉看着春雨,颇有些感到恨铁不成钢。但她现下怎么都不能让左小婉讨到便宜,所以决定要护短到底。左小婉说的好心,用上好的云丝,谁都知道云丝极为脆弱,稍微使力便会全部废弃,因此才更名贵。
左小婉包藏祸心,分明早有预谋。
左小婉哂笑道:“玉儿,你这丫鬟都认了错了,你又何必总捻着我不
放呢?”
宁承玉似乎讶异地抬头:“嫡母这话怎么说的,我何时敢捻着您,只是这衣裳合不合身,总是知道的。既然如今撕破了,也只好再做一身了。”
左小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遂含笑:“玉儿,今次为你做衣裳,我是特特找了秀云坊的师傅,赶工为你缝制。平日里,秀云坊做一身衣裳,怎么都要等上一旬。如今却让我怎么跟秀云坊开口?”
宁承玉望着她一副假面,心中自是也恨。这女人就像专门缠紧她的蛇,宁死都不放松。
“既然嫡母为难,那便算了。承玉那里还有几件旧衣,穿着也是一样的。”
就知道左小婉不会无缘无故地好心给她做衣裳,之间必有缘由,宁承玉这一说,端是看她反应。
左小婉果然眼珠一转,又含笑道:“玉儿这是说的哪里话,本来就是为你做衣裳,便是再为难,我也会给你办妥的。回头我就再去跟秀云坊说,玉儿你就且放心吧。”
放心?宁承玉能放心她左小婉才叫怪了。
宁承玉面上冷冷道:“如此,就劳烦嫡母了。”
左小婉含笑走了。
宁承玉望着她,这左小婉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连做衣裳这样小事,她都要想方设法出幺蛾子,难怪她要胎动不稳了。
直到了第三日,望着厨房送来的清汤时,宁承玉才知道自己的月例钱被扣了。当得知是宁无求吩咐,做衣裳的钱从她份例中减时,宁承玉的恨意险些把唇边咬破。
难怪那左小婉会做出那般可笑的事,实在是她跟宁无求一个狼心,一个狗肺,凑到一块了。
宁承玉的月例钱本身也就不多,那般昂贵的云丝,粗略算下来能吞掉宁承玉将近五个月的月钱。再加上,左小婉还要做第二件,这般下来,竟是想让宁承玉这一年都别想好过了。
从前,她是侯府嫡女,便是不需要月例钱,也一样过得周全。可现如今,侯府内被左小婉把持,她再没了月例钱,日子会如何,可想而知。
(本章完)